('
“哥,别走。”秦戒之弱弱地半睁眼睛,低声说。
贺慎安是想要出去拿温度计给他测体温的,闻言重新坐回床边,握住他弟弟那只手放回被子里去,说:“手还是凉的。”
“我难受,渴……”秦戒之说话的声音干涩,又微弱,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贺慎安把他抱起来,给他喂姜糖水,又用手贴着他的脸颊说:“怕是发烧了,我去拿温度计来给你测测。”
秦戒之把他的衬衫都抓皱了,说:“哥你别走,你哪都别去。”
“我不走,我就是去客厅拿个温度计,很快就回来。”
可是秦戒之摇着头,反反複複地求他别走。
贺慎安低头注视着他浅红的脸,在上面看到了慌张和惊恐,他察觉到秦戒之现在很害怕。
他在害怕什麽?
“戒之?”贺慎安抱着怀里人的肩膀,感觉到少年青涩瘦削身体开始颤抖。
“不要把我丢在车里……不要把我忘了啊……”秦戒之闭合眼皮下眼珠转动着,长睫毛紧张扑闪,“这里好冷……”
贺慎安仔细听着他含糊不清的话语,终于明白他是在害怕什麽了。他把秦戒之在怀里抱得更紧,让混沌的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在并非处于那个冰冷的车库里。
“戒之,你在家里,在我身边。别怕,别怕了……”贺慎安在他耳边坚定又柔和地说。
他把秦戒之反过来面对面抱着,让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
“抱一抱,鬼跑掉。”他像顺小孩那样顺秦戒之的背,平安扣滑过弟弟瑟瑟发抖的脊梁,他说着些大人哄小孩睡觉的话,“拍一拍,不哭闹。晚上早睡觉,我们戒之是乖宝宝。”
“哥……”秦戒之似是叹息般地叫他,感觉身体里的黑暗像被烈日驱散,茂盛的树木拔地而起,连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绿海,在烈阳与大风里翻曳起深深浅浅的树浪。
“哥……”秦戒之眼睛睁开了一小会儿又闭上了,意识滑进更深的睡梦里。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秦戒之比刚洗完澡时清醒许多。他窝在被褥里,浑身都暖烘烘的,好像靠在火炉边似的。
卧室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不算暗也不算亮,秦戒之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并不会被灯光晃到眼睛。
他在陷进去的枕头里稍微转了转脖子,看见他哥正躺在自己身边睡着,半张脸同样陷在枕头里,鼻梁高高地挺出来。
秦戒之的床没有他哥的床那麽大,他一个人睡刚好,可两个人睡就显得十分局促了,尤其是他哥还长得这麽高,那双长腿根本就没处安放,一条搁在床上折起来,另一条则完全放出了床外,脚踩在地上。
秦戒之稍微一动,贺慎安就立刻醒了,弟弟还生着病需要他照顾,他不能让自己睡熟过去,所以一直都只是在闭眼休息。
“醒了啊,现在感觉怎麽样,还难受吗?”贺慎安用手背去贴秦戒之的额头,感受他的体温。
“好多了,现在不难受……”秦戒之想着自己从家里跑出去,还差点溺水淹死了,觉得很丢脸,在贺慎安伸过来的手掌下扑闪着眼睫毛,说话都没底气。
贺慎安翻了个身躺平了,一只手罩在脸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秦戒之嗅到了他身上散出来的酒味,这气味扑着他的鼻尖,让同样喝了酒还喝醉了的他倍感心虚。
“……”秦戒之默默把被子拉高盖住了整个脑袋。
贺慎安隔着被子跟他说:“怎麽,这会儿没脸见我了?”
“……”秦戒之装死,被子里面一动不动。
贺慎安懒得把他被子拉下来,等他觉得憋得喘不过气了自然会自己出来,他就这麽躺在他身边守株待兔,顺便喝了些水来缓解自己饮酒后的口干舌燥。
要算的账还很多,他们可以慢慢算,不着急。
被子里面,秦戒之好像一只躲伏在洞穴里的兔子,有些红的眼睛机灵地转着,似乎在疯狂地想办法这回怎麽对付他哥。
过了一会儿,他把被子一掀,皱眉苦脸,眼眶里还泛着点泪花,似乎是很难受很不舒服。
他低声幽幽对贺慎安说:“哥,我想吐……”说着就要下床跑去卫生间。
趿拖鞋的声音惊动了趴着睡觉的大狗,索尔猛地睁眼,竖起耳朵看向它的两位主人。
秦戒之动作快,贺慎安则反应更快,在他翻床的瞬间抓牢了他的手腕,似是很紧张很关心般地说:“哎呀,想吐啊?那得赶紧了,不过也不要跑,这一着急万一摔了怎麽办,哥陪你去。”
于是秦戒之被贺慎安半扶半拎着进了卫生间,跪到马桶旁,他两只手扒着马桶,头低着面对那里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