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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慎安的大学还没开学,他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家里,白天他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提前做一些关于竞赛项目的事,偶尔閑下来了他就出去找在西陵的朋友玩,除此之外他每天的固定项目就是晚上出门遛狗——遛他家的大边牧“索尔”。
贺慎安拿着一瓶茶树精油走进洗手间,索尔就迅猛地也跟着他走进去,围着秦戒之的腿绕了几圈。
贺慎安挤了一些精油在手心,对秦戒之说:“手给我。”
秦戒之擡起被自己搓得红彤彤的手,把它交给贺慎安。
贺慎安用精油给他仔细地擦皮肤上的水彩笔痕迹,问他:“和你二表哥没相处好?”
“我没二表哥。”秦戒之说,他擡头看镜子里高大的贺慎安,“我只叫你哥,他是臭猪。”
“臭猪?”贺慎安挑着眉,觉得秦戒之幼稚又好笑,他问道:“多一个哥哥不好吗?”
秦戒之的腿被索尔蹭得很痒,他用脚尖踢了这只健硕的大狗子一脚,但是太轻了,根本赶不走狗子。
他闻了闻精油的香味,然后对贺慎安说:“陆云旗他一点儿都不像哥哥,我只想揍他。”
“他对你很不好?”贺慎安把秦戒之手臂上掉下来的颜色用水沖了。
秦戒之“嗯”一声,说:“他骂我,还老是和我作对!我也不知道他为什麽会这样,他天生脾气这麽差的吗?”秦戒之隐隐觉得陆云旗在针对自己。
贺慎安从小看着陆云旗长大,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子小心思,他笑着说:“臭小子叛逆期到了,狗见了都嫌弃。”
手洗干净了,秦戒之用纸擦着潮湿的手,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和贺慎安手腕上一模一样的平安扣,忽然想到了什麽,对贺慎安说:“哥,你很好。”
“嗯?”贺慎安在用小球逗索尔玩,很随意地看了镜子一眼。
秦戒之有点说不清楚,嗓子里噎了半天,但他知道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觉得贺慎安这个人很好才改口叫他“哥哥”的。
还记得离开紫竹福利院的那天,贺慎安带着已经被重新拼贴好的画本来接十三,让他翻开画本看看。
十三拿着曾经被人撕碎、如今又被人用心拼凑好的画本,双手有些颤抖。他翻开它,看见自己以前画的那些芭蕉树,他们居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贺慎安居然为它们补画上了被窗户遮挡住的部分,他让十三笔下的每一片叶子都拥有了完整的模样,他让十三的芭蕉树变成了一棵真正完整的树!
那天阳光热烈,长风穿过树梢和人干净的衣袖。
十三把画本抱在胸前,擡头看着高大的贺慎安。
贺慎安弯腰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只听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小鸭子,你的芭蕉树不应该被困在窗户里,它应该迎风雨而上,肆意生长啊。”
群青
一天晚饭后,秦戒之照常坐在萧如音身边看书,遇到生僻字他就问:“妈妈,这个字怎麽读?”
他一问问题,萧如音就会放下手里的艺术理论期刊来给他解答。
贺嵩乔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偶尔听到一个有意思的成语,他就会顺口讲讲典故,讲完后还要和贺慎安说话,叫他把以前爸妈给他买的诗词书找出来给戒之看看。
贺慎安遛完狗回来洗了个澡,此时身上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他戴着眼镜,两条腿架在茶几上,吊儿郎当地敲着笔记本电脑,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有什麽诗词书,但嘴上还要说好好好——
他想大不了给戒之买新的呗,费那力气找几本旧书干什麽?
阿姨切了水果盘端来给大家吃,萧如音用牙签挑了芒果喂给秦戒之吃,秦戒之还不太适应被人这样喂,吃得脸都红了,嘴上还要说:“谢谢妈妈。”
萧如音捡着苹果吃,摸摸秦戒之的头发,说:“宝贝不用跟妈妈说谢谢。”
秦戒之的脸更红了,简直要冒蒸汽!
不远处的贺慎安在看他笑话,嘴角一直勾着,怎麽也压不下去。
之后陆云旗还是和以前一样,揣着一包薯片从对门跑过来玩,他要到他大哥房间里打游戏。
“只能玩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滚蛋。”贺慎安盖上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摘掉了眼镜。
一个小时哪里够陆云旗玩的,可是奈何他爸妈对他玩游戏这件事管得特别严,玩久了他们必然起疑心,所以他只好妥协——不管怎麽说玩一个小时也是玩嘛!玩就是了,管它那麽多呢!
贺慎安的房间很宽敞,四面墙和家具统一采用了群青色调的装修风格。秦戒之第一次进他房间的时候就被这种颜色吸引住了,他说这种深蓝色很好看,贺慎安笑了笑,告诉他这种蓝色叫“群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