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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指着瓷瓶:“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蛇毒和鸩毒,蛇毒推测是尖吻蝮、铁烙头、竹叶青这几种,且蛇毒经过提炼,毒性极强,所耗之蛇的量自然也大,而这些毒蛇在南齐可以轻易捕到,咱们梁国其实并不多。”
“所以这毒其实是南齐传来的?”戚玦问。
“可以这么猜。”明镜道人点头。
戚玦顿了顿:“等等……道长的意思是,这两瓶毒血里的毒,其实是同一种?”
“许是我见识不足,这两种毒我并未发现太大区别,不过这其中一瓶毒血放的时日太久了,毒性随时间改变也不是不可能。”
戚玦发着愣:“多谢道长……”
“好了。”明镜道人起身:“早些回去吧,不然等下天色一迟,便愈发天寒了。”
“是。”
戚玦穿上大氅,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停住:“道长,世上有什么毒药是伤口中毒后仍毫无痕迹的吗?”
明镜道人一愣,摇了摇头:“从未听说,蛇毒就更不可能了,包括这两瓶,用过毒的鼠身上,同样发黑溃烂。”
……
盛京。
冬日的天总是亮得更晚些,此刻白光顺着天际线缓缓扩散,似满目苍白的雪地顺着蔓延到天空。
皇宫大门上的城楼里,烛火通明,充足的暖碳让此处隔绝了风雪的寒凉。
裴臻负手而立。
宫门内外,为了今日太后丧礼而通身缟素的宫女太监,从天还没亮就立在雪中,大雪浇了满身,太监的三山帽上似盛了一碗厚厚的雪。
而即便是这样下着大雪的天,也有不少百姓专门前来送行。
裴臻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此刻他母亲早该下葬的尸首正停在殡宫内。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南境分明捷报频频,但他却没半点喜悦。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瞧了瞧,满目阴郁。
“朕这双手,到底有一天还是沾满了至亲的血。”他自嘲地笑了笑:“朕当初争这个皇位,并非为了朕一人之志,更是为了身后的冯家,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李子桀在旁低着头:“陛下切莫太伤怀了。”
裴臻没回应他,兀自喃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历朝历代,无外乎此,朕也逃不开这般宿命,哪怕让裴澈来坐这个皇位,他也一样逃不脱。”
而此时,他忽听一声轻唤:“臣妾参见陛下。”
裴臻回头,却见是耿月盈,她身着丧服,虽是一袭素麻,却更衬得她容貌出尘。
可突兀的是,她怀里,竟抱着一个襁褓,而里头,还有个轻轻蠕动着的孩子。
裴臻蹙眉:“你把孩子带来作甚。”
只见耿月盈起身,看着怀中的婴孩,她满目柔情,不知晓的还以为她抱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太后娘娘今日便要去了,这孩子总得来送送自己的皇祖母。”
“你疯了吗!”裴臻压低了声音。
这孩子身有残疾,甚至连该称作公主还是皇子都不知道,也并未昭告天下。
“天寒地冻的,你把他带过来做什么!谁准许你带着孩子到这来的?!”
裴臻想要上前,但却见耿月盈抱着孩子缓缓后退。
“陛下心疼这孩子,把他养在长乐宫,臣妾能把他带来,自然是奉了陛下的意思。”
“你敢假传圣旨!?”他勃然大怒。
却见耿月盈竟走出了城楼,退到了室外的垛口边,风雪翻飞,粘在她的发上。
突如其来的寒意,把襁褓中的孩子冻得直哭,哭声微弱如幼猫一般。
“陛下要处死臣妾吗?”耿月盈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是伸着手,将孩子伸出了垛口外,楼台下的人群登时一阵骚动。
“回来!”裴臻心下一慌。
李子桀眼见如此,便要上前拿人。
而耿月盈却是不疾不徐:“南安侯还是不要过来的好,否则若是一着急,本宫没抱稳,宫里就又要多一桩丧事了。”
李子桀退后了几步,他看着裴臻,裴臻只是伸着手不敢靠前:“耿月盈!你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她莞尔一笑:“只是臣妾嫌这位分低了,想要晋一晋。”
裴臻懵了:“这种事情你不会直说吗!?在此发什么疯!你想要什么位分?”
“就要个……皇后吧。”她道。
“这个不可能。”想也没想,裴臻就拒绝了。
“料想陛下也是不同意的。”她眉眼弯弯,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情有多可怕:“容臣妾想想……贵淑贤德四妃,如今就只剩下德妃之位还不曾有人,臣妾想要这个位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