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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戚玦看见对方正脸的这一瞬间,说是震天骇地也不为过……与此同时,汹涌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
裴臻的脸上也逐渐产生了几分疑惑,戚卓夫妇和女官提醒她跪下。
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耳边嗡鸣,眼前的一切简直是一场噩梦……
直到又一个人的出现。
那人走到裴臻身边,她身形窈窕,眉目娇浓美艳,千娇百媚的模样更甚戚玦,和那一身端庄温婉的紫色的宫装极其不匹配。
她上下打量着戚玦,表情有些古怪:“平南县君好大的架子,见了陛下和本宫也不行礼么?”
和她眼神对视的一瞬间,戚玦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沸腾,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杀了她!杀了耿丹曦!!!
戚玦死死瞪着眼前这两人,滔天的恨意不加掩饰,握成拳的手在袖子下止不住颤抖……
见状,戚卓连忙下跪:“陛下!小女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女子,承蒙圣恩才得受封,今被陛下亲自接见,皇威所震,一时露怯,还望陛下和淑妃娘娘饶恕!”
顾新眉赶忙跟着下跪告罪,不知道戚玦发什么疯,心里只祈求千万不要牵连戚家才好。
裴臻的面色愈发不悦,戚玦却丝毫没有惧意,就这么直视着他。
戚玦的五脏六腑已如万箭穿身般,疼痛着,叫嚣着……
突然,她猛地喷出一口血……
点点猩红落在她的礼服上,戚玦只觉得两眼一黑,在所有人或惊或惧的目光中,她猝然倒地。
满头钗环当当落地,荡起的回声却似黄泉路上的钟鸣,在戚玦的梦境中幻化开……
……
她清晰记得两件事,第一:她不是戚玦。
第二:她已经死了。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遥远的记忆,都随之一点点纷至沓来……
且说崇阳十三年,先皇梁烈帝尚在。
裴氏梁国已传至第七位皇帝裴子焕。
彼时,内有年仅二十八岁的靖王裴子晖辅佐,外有李、楚、冯三大世家威震四海。
国朝稳定,海晏河清,大有盛世之景。
金秋时节,银杏褪绿。
耿月夕正从玉台书院出来,只见她一身群青色云雁纹广袖浣花锦。
还未到及笄之龄,如云的长发不必整整齐齐绾起,而是梳一个垂鬟分肖髻,左侧留了一股二指宽的辫子,长长垂到胸前。
饶是这样的豆蔻之龄,也散发着一股庄严利落的气度。
她生得细眉薄唇,有一双极好看的凤眼,只是面无表情的时候,总透着淡淡的疏离。
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上那一半来自武将世家的血,眉眼间带着锐利的英气。
耿月夕出身正三品殿中监耿家,生母出自开国元勋,武将世家的阴宣侯楚氏一族。
自六岁被遴选进玉台书院侍读起,她便几乎日日出入皇宫。
来往的宫人和内侍对她行礼,也早已变得熟稔而平常。
路过御花园长廊的时候,她忽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她顿时眼前一亮,抬手让身后的丫鬟兰泽停下,自己则悄声靠上去,猝不及防拍了一下对方的背。
“啊!”
那人惊叫一声回头,只见他常穿的红衣被换成了红罗裙,梳着飞天髻,可分明就是一个男子的模样,看着十分怪异。
耿月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的灵动也削弱了那种疏离感:“慎王殿下好雅兴。”
慎王裴臻一阵羞恼,顿时面红耳赤,但却故作平静地背着手摆架子:“……本王命令你……你不许说出去!”
话音未落,裴臻脸色又是一变,手忙脚乱地整个人几乎要埋到柱子背后。
耿月夕回头,只见来者一袭白衣,容貌和裴臻有几分相像,却是眉目清隽,周身一派谦和从容,全然没有裴臻那副轻狂模样。
耿月夕俯身屈膝:“越王殿下。”
越王裴澈只温雅一笑:“耿侍读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宫中?”
耿月夕只瞥了一眼柱子得方向,裴澈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表情也变得五味杂陈:“……三哥,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裴臻绿着脸走了出来。
耿月夕憋着笑:“所以殿下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裴臻有些绷不住了,又张望四下,确定没人追上来后,才抱怨道:“还不是母后!宫里没公主,她便非要拿我来梳妆打扮!没公主就找父皇去啊,找我做什么!……你们不许笑!”
耿月夕抿唇:“……月夕不敢。”
裴臻暴跳如雷:“你有什么不敢!你们两个嘴角分明就没下来过!”
看着面前这两个人憋笑憋得难受的模样,裴臻越想越气:“今日是逮到我了,有的是逮到裴澈的时候!你没见过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