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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的不错。”刚一见面,黄维中就忍不住夸赞。不仅仅是因为陈恒短短几日,就扭转了营地的气氛,更是因为他能马上通过流民,想到开源的办法。
此事若成,扬州是真的可以再兴盛百年。
陈恒以为知州是夸营地的事情,自然不敢居功,全把功劳推给各大书院的学子,毕竟没有他们这些赤诚书生,自己就是有再多的点子,也无济于事。
黄维中也没点破,只拉着对方,问起营地如今的情况。
这两人坐到一处,主要是陈恒在说,黄维中大多做点头状。
等到陈恒讲完这几日的事情,知州心中也回过味来,又把府衙的刚刚决定的事情,拿出来跟陈恒说。
当听到府衙处,决定兴办扬州刺绣时。陈恒心中到没有多意外,只是有些振奋。
他作为这个方案的主事人,想的还要更深些。
此事的利处都已经摆在明面上,另有一个暗处,一般人到不易知晓。
一座城要是突然涌入一大批劳动力,城里的闲汉、短工一定会怕他们抢走自己的饭碗,这种矛盾和恐慌是不可调和的。
如今这些流民们,男的承担下府衙的徭役。女的另辟蹊径。基本不影响扬州人现在的生活,反而会让他们过的更加舒适。
这才是扬州人,真正接纳流民们的开始。
只要给他们彼此一些时间,陈恒相信,两方人一定能慢慢融合到一起。
黄维中这边还在继续讲着,当他讲到府衙准备给老弱妇孺发钱时。
陈恒又想到个主意,询问道:“既然已经准备好给老弱妇孺发钱、入城。我们不如把这事,办的再热闹点。”
“热闹?!”黄维中是山东人,骨子里有对规矩的重视和维护,他虽没开口反对,心中还是多少反感这个词。
陈恒也不是无的放矢,他坦言道:“大人,如今流民虽然放下些戒心。可大多数人,还是受惊的兔子,容易一惊一乍。你看城门开了半日,来往城中的流民还是寥寥无几。”
“他们无非是担心,扬州人看不起自己。府衙这边,把他们当成过路的蝗虫,视之累赘。真要安其心,不如那些银子来,现场发给她们。
一是做给流民们看,二是树立府衙的信用。”
黄维中一听,就反应过来,笑道:“你这是要学商鞅的立木赏金啊。”明白陈恒的想法后,他当即变了口风,“那你觉得拿多少合适?”
“不用多,三五千两就够了。”陈恒知道,这种事只要弄个噱头就行。真要弄个一、二万两,放在城外还会扰乱秩序。
凡事不可太过,只要让流民们看见府衙的诚意即可。
“还有吗?”黄维中已经被陈恒引起沟通的欲望,索性直接问着。
“城内的粥铺,可有给她们准备?”陈恒开口问,这人都进城了,没道理还每天出城打粥的。
“此事易尔。”黄维中不在乎道,“到时请一半流民、一半街坊。直接在城内开设粥铺,给流民们送食。”
如此正是最好不过,陈恒很是高兴的点头。
“你还有什么要求,趁我现在在,一并说来吧。”黄维中瞧着陈恒的模样,总觉得对方还能折腾出点事。
“大人,我……”看着黄维中满目亲和,陈恒嘿嘿一笑,又厚着脸皮道,“我想明、后日,在城内弄些东西出来玩玩?”
黄维中见他说的神神秘秘,好奇道:“是什么东西?”
陈恒瞧了瞧四周,把头探到对方耳边,一阵低语。
黄维中听完,也没多想,只挥手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注意安全就好。”
见陈恒也没别的事情,黄维中索性起身,带着几个下属就准备回去。只是在临走之前,他突然牵着马绳停下,问道:“你那本治安疏,是不是没写完?”
陈恒眨眨眼,有些困惑道:“治安疏?”
“那是知府大人给它取得名字。”黄维中想想自己看的册子,总觉得后面还有东西,心中很是抓肝挠肺。
“不知大人看到是哪里?”陈恒也有些困惑,没道理啊,除了一些不该说,不能说的,他基本都写的清清楚楚了。
“劝桑种蚕后呢?你就没后续了?”黄维中瞪着眼睛。
陈恒这才恍然,原来韦应宏就给他看了半册啊。忍不住憋笑道:“没了,真没了。”
“行,我就当你说的是实话。”黄维中拿手点点他,笑着翻身上马。
……
……
堂内的干吏都已经散去,韦应宏心态颇佳的拉着林如海闲聊。他把陈恒那本册子再度拿出,指着它道:“我准备把它上呈给陛下,你以为呢?”
“可以。”林如海点点头,又道:“言辞别太过,这孩子还不宜冒头。”
“我知道,我知道。哈哈哈哈!”韦应宏眯起眼睛,止不住的大笑,“等一会裴师来了,我给你们俩说件趣事。”
“说什么?”
人真是禁不住念叨,刚说到裴怀贞,山长就已经拄着拐杖走进来。
两人迎过恩师,又一次相聚在午后。话题说着说着,就聊回到刚刚韦应宏的事情上。
“你们还记得陈恒第一次参加府试时,跟崔游道、杜云京三人所写的文章吗?”
见韦应宏有意卖关子,裴怀贞不耐的催促,“赶紧说。”
“我当时就把他们三个的文章送去给陛下。”韦应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提溜一圈,挑了个好捏的软柿子,“如海,你要不要猜猜,陛下是怎么回我的?”
林如海都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给裴怀贞倒茶。
韦应宏也不气恼,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陛下说,哈哈哈哈,韦卿,你这个官运,有时候连朕都看不懂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照亮了夜(下)
翌日。
随着府衙放开各处限制,又公布明年不会征召徭役的消息。最先热闹起来的地方,就是城中的钓鱼巷跟三春坊。
舒适的扬州人,总是喜欢在这种慢悠悠的日子里,找寻着自己的快乐。
抱着琵琶的歌女,倚在廊干上拨动琴弦。声声脆脆,丝丝入耳。
沿街而立的龟公最是热情,一边弯腰陪笑一边迎着恩客走进楼中。才一登楼,莺莺燕燕就穿着花花绿绿围上来,真叫人看个花团锦簇。
快乐的日子,这不就回来了?谁还管城外的流民怎么样啊。
粮价又没涨多少,鸡蛋还是一文钱一个。
有天南地北的货商把东西使劲往扬州送,爷这辈子就是来享福的。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推杯换盏的快乐,只有身处温柔乡才能真正体会啊。
“爷,小的让姐儿给你跳个舞?”
“跳,只管跳。曲儿也别停。”
楼上的人在高兴,楼下的就有人开始发愁了。
徐麻子是万万没想到,这才一个月,府衙就放开管制。他这段时间一直躲在满春院,成天白吃白喝。
要只是他一个人还好说,可他还偏偏带着几个兄弟。这一帮子人,成天在院子里寻欢作乐。也就是手头有个值钱的女人抵在店里,不然满春院的管事也容不下他们。
不过最让他感觉到棘手的还是黄家,如今管制松开,黄家的人怕是马上就会找上门。想到此,徐睿的头皮都在发麻。
“大哥,你想怎么办?”他的好兄弟瞧出徐麻子的难处,他们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办正事的脑筋没有,想歪主意本事倒是一套套。
“要不我们再去城外坐一票?”
徐麻子一听这个主意,已经很是心动,他问道:“我们现在欠了满春院多少银子。”
“不过一百二十多两,妈的,这群臭老娘们。就这点钱,她们就把那丫头锁在房间里,还怕我们带人跑了吗?”
这可说不准。徐麻子悄悄垂下眉。要不是房间门口日夜有人守着,他前几日是动了先带人逃到金陵的想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