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云把烫熟的肥牛卷放她碗里,半是认真半是揶揄道∶以后我靠乔老板罩着。乔言心安理得收回碗,蘸蘸料塞嘴里,爽快嗯声∶可以,没问题。周希云说∶你养我。乔言说∶也不是不行。
周希云忍不住再弯弯嘴角,真的?我像是爱扯谎的人?乔言反问,皱了皱眉头。周希云问∶还想吃什么菜,土豆片,还是魔芋结?
你不吃了?乔言说,都要,再来几根海带芽,那个虾滑也下了,全都煮上。周希云说∶毛肚呢?要。酥肉?
下了下了,都下了。
某人边吃边指挥,嘴皮子打开就停不下来。原本今晚的一桌只有她俩在,却硬是吃出了热闹团圆的错觉。
周希云依着她,让煮哪个菜就煮哪个,不管吃不吃得完,反正顺乔言的心意来。吃不完可以放冰箱,不会坏。
等到该下桌了,乔言撑得肚子鼓,没形象地瘫软靠在椅子上。周希云收拾残局,伸手过去,指尖触她嘴角,帮她擦了擦。
这祖宗不领情,不出半个晚上就原形毕露,先前的温柔不复,嫌弃推推周希云的爪子,拖长声音说∶股火锅味儿
周希云将纸甩她怀里,自己弄。
乔言不动弹,大爷似的伸伸腰,屋里就咱俩,没事。周希云收碗。
乔言意味深长说∶你也不是外人。周希云看过来,明知故问∶那是什么人?
就那种乔言打马虎眼,就是不肯讲明,可又极其厚脸皮,你自己晓得。周希云说∶我不晓得。
乔言这才抽纸擦擦,瞄那人一眼,说∶别装,太假了。周希云低眼,目光落她脸上,与之视线相接,假意说道∶没懂。
乔言要脸,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往下细讲了。懂就懂,不懂就算了,有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太直白了讲不出来。
到底是一块儿长大的,还是挺让人难为情。
她们原先可不是这样的,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了,上两个月还看对方不顺眼,这阵子的转变太快了,乔言适应不了,连周希云对她温柔两分她都不习惯,讲那种话简直就是要她老命。
不过周希云也没真打算让乔言讲这个,逗弄玩的。
见乔言实在是没脸直视了,左躲右闪的,周希云稍微收敛些,饶过她了。
乔言落败离开桌子,偷奸耍滑不愿意洗碗,温吞挪步到客厅里看电视,还说∶我有事,图没画完,赶图去了。
周希云不介意,收了碗就又进厨房。
乔言挺乐,不知是又为欺负了周希云一次感到高兴还是怎么,亦或是吃饱了不用干活太安逸,她勾起嘴角,眼睛弯出弧度。
心情顺畅了,干活效率都会快一些,摸到电脑后的乔言整个人的速度都快了一大截,手下刷刷刷地动着,完成的效果也比平时更好。
周希云转过来看了一次,此时乔言正在放大比例修细节,看不出屏幕上的具体图案。周希云说∶画技进步了。
乔言说∶当然有进步,你上次见我画画都哪个时候了。
周希云上一次亲眼见到乔言画画都是大学时期了,距今已有五六年。
乔言将画缩成正常大小让这人瞅瞅,怎么样?周希云又夸了一句。
我们社长说我现在的水平可以进公司混,乔言说,你觉得能进不?周希云回道∶能,水平比大部分画师高。
当这是恭维自己,乔言乐呵呵,兀自欣赏一番手上的作品,她不爱跟别人比,但听到周希云承认自个儿还是开心。
周女神眼光高,几乎不夸人,这是为数不多的一回。
周希云挨着坐下,候在一边,等乔言画完收工。
乔言开小差,抓一张空白的A4纸手绘小人儿,不多时再装模作样拂向周希云。
周希云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是个哭唧唧的、戴眼镜穿西装的Q版女孩子。某人颇有趣味,不仅把小人儿画得惟妙惟肖,还生怕周希云认不出来那是谁,特地引出一个箭头,指向【周哭包】三个大字。
周哭包本人淡然收下这副大作,展平压书页里放着。
乔言眨眨眼,赖皮说∶要不裱起来吧?周希云从容回道∶也行。
等哪天我出名了,这画指不定也能卖点钱。乔言说,恶劣得很,那我明天买个框回来。周希云瞥她一下。
不知是被戳中了哪根神经,她乐颠颠倒沙发靠背上笑,上气不接下气地捂住肚子。周希云不与之较真,不和二傻子一般见识。
分别后再重聚,今晚自是要熬夜,不会那么早就歇下。乔言收工不画了,周希云帮着捡东西,之后才是真上楼去。乔言大方随周希云身后进对面房间,不要太自觉地开空调,然后洗干净了钻被窝,老神在在躺着让周希云为自己按摩。
越来越会享受了,舒服到不回自己屋。
周希云听话照做,先揉小腿,过一会儿关上灯,在黑暗中摸索着,按按别的地方。乔言哼哼了下,溢出一声低吟。
揉胳膊,还有肩膀。乔言说,抓住这人的手腕。周希云嗯了声,但不听从。
乔言不由自主往下缩,把脸埋进被子里。周希云莫名其妙喊她名字。乔言干巴巴道∶在呢。
对方又问了先前那个问题,声音微哑地低低道∶我是你什么人?
第63章 63
都是这关系了,还能是什么人?
亲也亲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俩也都浅尝辄止过,而且不止一次。答案早已明了,根本不用单独拎出来讲,对方在各自心里的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有些话虽然没说出口,可结果显而易见。
天底下没有哪个房主会轻易同意别人搬进自己的地方,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也没有谁会在落魄时走向对头,第一时间投靠这边,何况当事的这位本身也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却理所当然就过来了。
彼此之间的羁绊一直都挺重,只不过早些年双方都不肯承认,光顾着闹架气对方去了,到如今才逐渐转变。
周希云了解乔言,知道这个讨债鬼是哪样的性子若非是接受了对方,不然依照乔言往常的行事作风,保准立马就拒绝了,任亲妈出面都不会答应。尤其是对着周希云,如果按以前的惯例,乔言绝对会狠狠落井下石一波,别说接纳周希云入住小别墅了,不当面看戏嗑瓜子都算是善良的。
乔言也不知哪个时候就转了性,对周希云的态度开始有所不同了,从某一天起便收敛了许多,不再是见到这人就刻意找事。
也许是几年的留学分离使得双方的隔阂变淡了,也许是她们这些年本就是小打小闹,归根到底也没多大的矛盾,亦或全是喝酒那次的功劳周希云不清楚,亦不在意乔言究竟怎么想的,她此刻不让乔言躲,连退路都给这位堵死了,一定要个切切实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