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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在身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牵挂,他总能处理妥帖。
其实她知道萧言舟问的是什么意思。
怀疑……无非是怀疑昌平侯府的人,是否是她真正的血亲。
但谢蘅芜有什么好怀疑的呢……她早就知道,昌平侯府,与她没有半分干系。
等等。
谢蘅芜半阖的眼倏忽睁大,呼吸都停了停。
她忽然明白了先前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
萧言舟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先前分明是不相信她的,尽管她说了自己不记得,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倒是觉得她在嘴硬故意与他作对。
可是……萧言舟怎么忽然就相信她真的不记得那段事情,并且一次也没再与她问过此事,反而还询问她是否疑心与侯府的血缘问题?
先前的日子过得有些太好,萧言舟又日日哄着,她一时竟没有察觉出这点异常来。
谢蘅芜知道,萧言舟不可能是因为她险些丧命而相信她的。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能够明确证明……她的确失忆的东西,并且。
此外,还有能证明她并非侯府之女,甚至……并非南梁人的东西。
不然,没有明确把握,他是不会问得这么明白的。
深夜,谢蘅芜的头脑却愈发清明,双眸在黑暗中亮得异常。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般道理,也慢慢冷静下来。
她并不怨萧言舟隐瞒,谁都有想隐瞒的时候,就连自己……不也瞒过他吗?何况他今夜如此问了,便一定知道她会起疑。
大概他早有要告诉自己的打算。
谢蘅芜如此想着,缓缓垂眼,抬手回抱住了身旁人的腰身。
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世,她已没有什么细究的欲望了,甚至如今发现真相临近时,心底还有一些恐惧。
她害怕……自己所谓的亲生父母,是故意抛下她的。
若真相如此,她宁愿自己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谢蘅芜闭眸,靠在萧言舟怀中,迫使自己再次入睡。
能够遇见他,已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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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数日,崔露秾照常都在下午时分到拾翠宫与谢蘅芜对弈几局。
说是教,其实也没有多少教学的成分。
头一日之后,她们二人几乎都不再说话,但无声的硝烟却在棋局上弥漫。两人互不相容,偶尔对视时,都能看见对方眼中未尽的凌厉。
崔露秾与谢蘅芜都明白,对方不好对付。
崔露秾面上不起波澜,捏着棋子的指节处却微微泛起了白色。
这几天里,崔露秾一直在想谢蘅芜与她说过的话。
她也想让自己忘记这些妖言,但每每入夜时,那一字一句,便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出来。
那些问题……早在她尚且豆蔻之时便已经询问过父亲。
父亲说她只是个女子,女子不需要做太多,也不需要知晓太多。
明明她不输父亲的任何一位学生,却只能困于后宅,与她母亲一般,在此劳碌终身吗……
但他们又说,皇后是不一样的,皇后是一国之母,与寻常后宅夫人有天壤之别。
她信以为真,于是皇后之位,又成了她新的目标。
可现在……
萧言舟眼里不曾有她,若真要坐上皇后,也只能以崔氏大权威逼。萧言舟那样性子的帝王,一定不会喜欢被威胁。
若崔氏能一直不倒便也罢了……
她那姑母,就是做了太后,似乎也没什么分别。姑母也被困住了,纵使权利滔天,她也无法走出这宫城。
崔露秾心乱如麻,不住想着,自己是否真的还有必要继续争夺后位。
其实那场除夕夜宴后,她已然心生退意。
鬼使神差的,崔露秾将棋子落在了谢蘅芜的包围圈中。
谢蘅芜凝眸瞧着,轻轻将棋子放到了一边。
“崔娘子输了。”
崔露秾依旧面无表情的,淡淡一颔首:“臣女分心了,娘娘恕罪。”
谢蘅芜清亮的眼睛看向她,仿佛望进了她心底。
“崔娘子……本宫当日之言,你考虑得如何了?”
崔露秾唇角轻扯,回道:“臣女不知娘娘所言为何。”
“崔娘子若是想好了便可告诉本宫,虽然不好做,但可从宫中女官入手,徐徐图之。”
谢蘅芜慢慢说着,一面瞧着崔露秾的神色。
后者面容如水沉静,只眼睫一扇,似乎为之触动。
“本宫可与陛下商量,崔娘子也知道,陛下有时候……反而是不看重世俗的那一个。”
“娘娘不觉得自己太过异想天开了吗?”崔露秾看向她,目中满是讥嘲,“不说旁人,臣女父亲一定不会同意,他不同意,娘娘以为满朝大臣,谁敢与他作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