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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看着谢蘅芜面上一红,细声细气回道:“多谢太后娘娘教诲,妾身定谨遵懿旨。”
崔太后抬手:“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行礼。”
崔露秾垂目思索了一番,须臾开口道:“姑姑可有想过,这凤垂露该摆在哪儿吗?”
“花房的人说这花娇贵,是断不能栽在梅园里的。哀家也年岁大了,也不必总是霸着珍奇在自己宫里。”
“倒是你们……”
崔太后的目光逡巡过众女面庞,笑道:“你们还年轻,花一般的年纪,合该配些好花来。”
除了谢蘅芜之外,众人目光纷纷一亮。
百年难得的奇花,若能留到自己府中,又能造一番好声势。
“哀家听说,你们结了个诗社?”
崔露秾抿唇一笑:“女儿家闹着玩罢了,算不得什么。”
“如何就算不得,哀家在国寺时,嬷嬷常提起你们的诗,那句有名的,是巧巧所作不是?”
“巧巧”便是先前说话的礼部尚书之女,闻言她羞涩笑了笑,柔声道:“太后娘娘取笑臣女,一点粗略句子,贻笑大方罢了。”
“哪里是贻笑大方,连翰林院的先生都赞你有才,你就别谦虚了。”
另一位戴着金玉步摇的女郎笑着轻推她一下,步摇流苏微微晃动,打在鬓边。
众女笑作一团,有意无意地都不再搭理谢蘅芜。谢蘅芜在一旁静静瞧着,看起来很是落寞。
这本就不是她能插进去的话题。
如她所料般,这些贵女就是不明着表现,也会暗地排挤她。
谢蘅芜倒是对这种场面淡然,脸上还带着点笑意,但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她心中落寞却又不得不强撑出笑来了。
崔太后瞧着差不多了,及时打断了她们。
“好了,你们别光顾着自己说,倒把别人落在一边。”她笑道,“既然结了诗社,那今日你们便作诗来,夺魁者便能将这凤垂露带回去。”
崔露秾隐晦地与众女对视过一眼,担忧地看向谢蘅芜:“姑姑,臣女知道谢美人箜篌一绝,就是不知这作诗是否通晓。不如……还是换了比乐艺吧?”
巧巧略有不悦:“如此关照谢美人,崔姐姐偏心得很。”
说完,她的手臂就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巧巧轻哼一声,道:“……好吧,换乐艺便乐艺,左右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笔墨好寻,那些乐器却不好带啊?”
她们句句迁就之意,却是句句逼迫。
虽然于谢蘅芜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真的不会诗,最多有些窘迫,倒也无妨。
“蘅芜,你看……”崔太后迟疑,目光落在她身上。
谢蘅芜眸中闪过惊慌,小声说道:“崔娘子客气了,乐艺比起来实在麻烦,我亦不好意思劳动诸位娘子,不如……还是按原先比诗就好。”
崔露秾眉头未舒,又问一遍:“当真吗?”
谢蘅芜赶紧点一点头。
“去取笔墨吧,哀家也想看看你们的诗艺精进到何处了。”
众女纷纷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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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悠悠间,只闻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的窸窣之声。
谢蘅芜昨夜不曾歇好,这凤垂露的香气虽清幽,但她闻着却头脑发晕,盯着纸看了许久都不曾有思绪。
不过她也无心夺魁,索性放任自己发呆。
看着其余女郎专心模样,谢蘅芜暗觉好笑。
她并不想要这所谓的珍奇花卉凤垂露,除了引人注目以外,没有一点实际的好处。
或许引人注目对她们来说是好事,对她可不是。
非但如此,因是所谓百年珍奇,还得费心费力照看它,稍有差池,便会被拿去做文章,什么不祥之名都会安到头上来。
可谓吃力不讨好。
虽不解崔太后为何要安排这样一出,但谢蘅芜总觉得她会在最后把那梅树给了自己。
若真是这样……干脆就随便写点什么好了。
谢蘅芜垂目盯着空白的纸面,蘸饱了墨的笔尖在纸上留下一小团墨晕。
由于担心不管自己写什么都可能被崔太后寻着由头,谢蘅芜索性什么都没写。
若这样崔太后还敢给了自己,那这就太刻意了。
巧巧是最先落笔,亦是最先停笔的。她看向四周,正好与谢蘅芜对视上。
谢蘅芜私心并不算讨厌她,便冲她笑了笑。
美人一笑如云破月明,衬得四周都黯淡了许多。巧巧一怔,莫名红了脸,有些慌乱地避过视线。
方才没仔细看,这么一瞧,这谢美人……还真是好看呀……
谢蘅芜将她反应收入眼底,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
方才也是她最明显地表达了对自己的不满,果然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小姑娘。比起崔露秾来,还差上一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