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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并不关注这些。
就在谢蘅芜不知所措时,萧言舟忽然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嗅。
温热气息喷洒下,激起她半身疙瘩。谢蘅芜绷紧了身子,不敢有分毫动弹。
半晌,萧言舟直起身,开了口:“你熏了什么香?”
他声如玉碎,很是动听,只是在这寒风里,也带了十足的冷气。
一旁女史吓得冷汗涔涔,宫里人都知道陛下不喜熏香,可谢蘅芜初入宫,她还来不及提醒。
难道就这般倒霉,正好触了陛下霉头吗?
谢蘅芜半垂着鸦睫,柔声道:“回禀陛下,妾身自幼怀香,并非熏香所致。”
“哦?”萧言舟的声音里总算带了些情绪,“倒是有趣的说法。”
谢蘅芜听出萧言舟的怀疑,又道:“妾身独自一人来此,不敢欺瞒陛下。”
萧言舟轻哼一声:“看着孤。”
谢蘅芜眼睫轻颤,随后缓缓抬起。
男子鬓若刀裁,凤眸艳丽,悬胆鼻下薄唇轻抿,神色凉薄。
这是一张俊美近妖的脸。
谢蘅芜面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怔忡。
她知道北姜的帝王年轻,却不知,还如此……俊俏。
皆是其暴君之名太盛,以至于市井闲谈里,都将他描述成面目可憎的小人嘴脸。
“陛下……”
谢蘅芜不由自主轻唤出声,双眸水光盈盈,似清河落星。
其实她是快被冷哭了。
然落在萧言舟眼里,这又是另一种意思。
先前殿里试图勾引他的宫女也有这般相似的眼睛,只不过他看那宫女只觉厌烦,瞧这位和亲公主倒还算顺眼。
许是她眼里,没有令人作呕的欲望。
萧言舟默然松开了手,谢蘅芜这才得以低头,勉强避过寒风。
“礼数不错,近日天寒,你初入宫不便,还是不要住长宁宫了。”萧言舟淡声,“去拾翠宫吧。”
身后的赵全瞪大了眼,眸中净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拾翠宫,那是离陛下的紫宸宫最近的宫殿啊。
陛下,您还记得您亲口说要她离自己远些吗……
幸好赵全低着头,并无人注意到他神情。
谢蘅芜并不知这两宫差异,但也听出萧言舟的语意还算温和,便温声谢了恩。
龙辇重又行进,等走远了,众宫人才敢起身。
女史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幸好幸好……看来陛下心情还不错。”
谢蘅芜重新戴好了兜帽,闻言疑惑望去。
“公主有所不知,陛下有喘疾,是以宫里上下都忌讳熏香。”女史压低了声音,带着庆幸,“还好公主身上的不是熏香,不然……”
谢蘅芜轻轻“啊”了一声。
难怪,他才问她是不是熏香。
“不过公主,您的香当真是……?”
女史深知长宁宫与拾翠宫的不同之处,认为萧言舟对谢蘅芜态度很是不同,不定这位和亲公主就是日后的宠妃,一时说话态度都热络了许多。
谢蘅芜微微一笑:“当真,我可不敢在陛下跟前扯谎。”
女史点一点头,复又说起宫里的规矩,比先前说过的详细许多。
谢蘅芜听着,一一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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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挪入拾翠宫安顿好,已过了晚膳的时辰。
期间赵全带人来宣了旨,美人的位份不高不低,也算给了她这个和亲公主及背后的南梁足够面子。
谢蘅芜并无胃口,也不曾传膳,只让人送了些点心来。
她指间捏着块枣泥糕,倚窗向外望去。
此时下起大雪来,雪扯絮般飞扬,天地间黑白分明。
谢蘅芜抿一口糕点,眸心微沉。
和亲公主从来都不是皇家的正牌公主,她自然也是如此。
在南梁,她是昌平侯的三娘子。
这是人人熟知的身份。
实际上呢,她并非侯府亲女,只不过是当年南梁与北姜战乱时,被侯府收养的无名孤女。
侯府当然不可能白白养她,战乱一起,和亲成了南梁苟安的法子。
而成为和亲公主,便是她该付出的回报。
谢蘅芜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幽幽叹了口气。
今日与北姜皇帝一见,倒也算得上……顺利?
谢蘅芜皱了皱眉,萧言舟既有喘疾忌香,那熏香与体香,又有何差异?
按理说,他不该就此放过她才是……
谢蘅芜想了一会儿也没个头绪,索性将此事丢下。
帝王之心向来难测,何况还是萧言舟这样的暴君。
北姜后宫空置,现在她成了唯一的后妃,这对谢蘅芜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轻擦去指间糕点碎屑,眸中波云涌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