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萧微怔,有一瞬间倒觉得从前在鉴察司的日子,恍惚是上辈子一样。
鉴察司行事多复杂危险,自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那你还知道什么,说来给我听听?
她忽然凑上来,一双眼睛里闪动着狡黠,仿佛是已经下好了圈套只等他上钩。
展萧只觉脑海中嗡的一下,连方才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属下他喉结轻动了一下,借着昏暗的掩护,慌忙移开视线,属下还是先看看此处是否有危险吧。
作者有话说:
谁慌了我不说~
*
第55章 破局之处
永安宫城。
正值午后, 天气渐热,宫道上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人。
李霁臻却步履匆匆,额上已走出了汗也顾不得擦, 脸上尽是与他年龄丝毫不符的严肃。
他一路不停,直到了承乐宫门前才拐了进去。
李霁娴才用过午膳, 正倚在软榻上休息,有一搭没一搭与缀玉说着话。
忽听清漆进来道小皇子来了,顿时有些惊讶地起身,还不待她命人去迎, 倒见李霁臻自己走了进来。
皇弟怎么来了?
李霁臻一副小大人模样, 说起话来忧心忡忡:我有大事要同皇姐说。
李霁娴有些意外, 不过还是格外配合地让缀玉清漆带着一应宫人都退了出去。
怎么了?又有什么大事要我与你参详一二?李霁娴以为还是李霁臻那些玩闹的事,倒也没太往心里去, 谁知李霁臻开口就是大惊喜。
卫大人在宫外遇见方小将军了, 他听闻西岐王要来,父皇又要设宴款待,一时热血上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大事来,卫大人说,让我来知会皇姐, 早做准备。
什么?李霁娴一下有点愣住了, 你说方靖扬热血上头?他为什么上头?
李霁臻扶额:皇姐,你和那方小将军到底怎么回事?你欺我年纪小就罢了, 那卫大人可是看得真切。
什么怎么回事,我与他是怎样, 上次你没有瞧见过吗?
李霁臻凄惨地笑了一下:反正总是不太对劲的。
李霁娴一时语塞, 偏偏李霁臻年纪不大, 她又不能当真将他教训一顿,只好道:你这点岁数,你懂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当心夫子罚你抄书。
李霁臻凑过来:皇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没跟你开玩笑,卫大人是当真遇见方小将军了,否则他也不会去而复返,又寻了由头入宫来见我。
李霁娴脸上的表情渐渐复杂:可可西岐王到永安来,和他又没有关系
李霁臻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皇姐的反应还真被卫大人给猜准了。
皇姐,父皇如今可是要设宴款待西岐王。长姐逃婚,那西岐王是来问罪的,父皇非但不打压他,还要捧着他,这说明什么?
李霁娴看着自己这个早慧的弟弟,忽然觉得这皇弟怎么跟皇兄似的。
说明什么?
李霁臻一拍脑门:说明父皇有意修好,这是给那个西岐王台阶呢。皇姐你再想,这西岐王怎么才有面子?
李霁娴到底也是在奉贤殿读过书的,这个倒是能想明白。
倘若长姐回来,嫁给他,西岐与我们大宁和亲,他风风光光回去,自然最有面子。
是啊。李霁臻一拍手,可是我们现在知道长姐在哪吗?能把长姐抓回来吗?
李霁娴听了直摇头:长姐好不容易才离开,怎么能回来?
那这整个宫里,还有第二个公主吗?
第二个公主,那不就是
李霁娴伸出一只手来,指着自己,却是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你的意思是,父皇,父皇
李霁臻知道皇姐已经明白了,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呢?父皇最疼我李霁娴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曾亲眼见着宫人怎么逼迫长姐答应和亲,父皇又是怎么下令禁军的人将长姐看护起来。
长姐一向聪明,尚且难以自保,是搭上了所有银两才得以脱逃,途中还多次险些被抓住。
她原就没有长姐那么胆子大,倘若父皇真的要让她去和亲,她能怎么办呢?
皇姐,如今这和亲一事倒还没定下来,只是大家的推测,可据卫大人说,方小将军是实打实地急了。他如今立过功劳,刚在殿前司领了职位,若是冲动上头,恐会惹怒父皇啊。
而此时,李霁娴却是终于想起了自己与母后说过的那些话。
那些为了掩饰她从方靖扬手中买消息而编织的谎言,如今怕是要经母后之口,流入父皇耳中,那方靖扬的处境
我先拦住他,再议之后怎么办。李霁娴连忙起身,就要唤缀玉更衣。
谁知还不待她开口,清漆忽然在外头急急地敲门。
殿下,不好了,方小将军在同昌门外跪着,已有不少人都瞧见了!
李霁娴面色大变,也来不及换什么宫装了,推开门便冲了出去。
*
阿嚏。
李忘舒站在一扇石砌的大门前,忽然打了个喷嚏。
展萧本在另一边查探,听到动静连忙赶过来:怎么了?可是因为此处灰尘太大?
李忘舒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有点心慌。我在代王府时,听府中人说,那西岐王要来大宁,还要到永安,是这样吗?
展萧如今虽离开鉴察司,但前几日还是收到司内消息的。
殿下逃婚,他正好有理由前来大宁。况且殿下又放出帝令这样的诱惑,西岐王原本就是野心勃勃之人,自然不会放过。
你说他现在到永安了吗?
这倒尚不知,殿下若是想知道,等我们离开这个山洞,属下想办法查。
李忘舒笑笑:其实我倒不在意西岐王到了哪,我只是有些担心福乐和臻儿。李炎那个人,为了他的权术,什么都干得出来。
展萧不便评价帝王,况且他与那位宁帝也不过几面之缘,还都是听从吩咐。
是以他没接着这个话说下去,只是道:殿下既担心福乐公主和小皇子,不若尽早探明帝令秘密,回到永安,亲自见到他们。
李忘舒看着他,忽然道:我以前不觉得你会安慰人,如今听着,你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触。
属下只是想替公主分忧。
李忘舒浅笑,不再言语,又在那石门上摸索起来。
展萧干脆也从这边探查,两人倒是默契地分向两边,几乎一处也没有落下。
李忘舒的手指擦过那有些粗粝的岩石表面,越是寻找出口,就越是不解。
帝令这样的东西,如此重要,你说先帝为什么要交给一个外姓人保管,先祖又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又有机关,又有火把照明的石室呢?这样劳民伤财,直接把那宝藏一代一代传下去不好吗?
她倚仗帝令,自然希望越复杂越好,可李忘舒历经两世,却还想不通,为何帝王要将这样的东西放在远离京城的地方,还要传给舒家这样的外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