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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乙抚摸着他的脊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越是临近新年,他越是濒临失控。情绪像水草一样缠住了他,但凡空下来,看着贝斯,他都会想起舅舅。

只有在秦一隅的拥抱里,他才真正浮出水面,得以呼吸。

忽然间,他听见含混不清的声音。

“宝宝……”

做梦都没办法放弃这麽肉麻的称呼吗?南乙有些想笑,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别伤心……你还有我……”

别伤心?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令南乙敏锐地生出一丝疑虑。

难不成他是发现什麽了吗?

那天淋成那样回来,也没有过问一句,不像是秦一隅的作风。

之前他随随便便一查,就差不多理清楚自己找他的过程,那现在呢?会不会也悄悄在背后查到了什麽。

南乙靠在他怀中,还想听听他会说什麽,可再没有了。

一句似是而非的安慰,令南乙愈发感到恐慌,一颗心不断地下沉,却触不到底。

这场比赛像登山一样,他越是向上,越危险,山顶的风景固然美好,但南乙也很清楚,这伴随着有可能毁掉一切的危机。

而他既是最可能置身险境的人,也是最危险的存在。

在这场比赛里他获得越多,掣肘就越多。

他非常迫切地想要複仇,想要亲手了结痛苦的根源,却又害怕伤害到身边亲近的人,队友,家人,朋友……

尤其是秦一隅。

破坏一段情感最快的方式就是欺瞒,南乙很清楚。因此在面对秦一隅的许多个瞬间,他都在想:告诉他算了,让他知道,总比等他自己发现,做出更多不可控的事要好。

可他也很确定,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靠近这毁灭性的火焰,更别提本身就易燃易爆的秦一隅。

他不同,他早就独自置身火海多年,已经彻底活在烈火之中了。

白天,南乙又推翻了自己写的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写歌时他一向果断,全凭直觉,很少翻来覆去重複创作,不知是因为现在状态不佳,还是因为创作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他怎麽写都不满意。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要输。这几乎是南乙无法接受的。

两个组的团队对抗,如果他们的票数不够,1v1的pk也失败,就要面临淘汰,没办法参加总决赛。虽然最开始并不是奔着冠军参加的,但南乙很讨厌输。

走进排练室,这次不仅看不见秦一隅的蹤影,连键盘手也消失,只剩下迟之阳呆滞地坐在鼓凳上,敲木鱼一样练着昨天南乙暂定的嗵鼓节奏型,两眼无神。

“严霁呢?”南乙扎了头发,打开琴盒拿出贝斯背好,发现迟之阳竟然还在发呆,于是走到他面前,拿起一旁的备用鼓棒,敲了一下他的强音镲。

当的一声,迟之阳像是被巫师叫回了魂儿似的,清醒过来,盯着南乙,“啊?什麽?”

完蛋了。南乙在心里想。

丢了魂的鼓手,失蹤的键盘手,闭关的吉他手,再加上一个状态跌入谷底的贝斯手。简直是一支必输的乐队阵容。

“你怎麽搞的?”他揉了一把迟之阳炸毛的头发,“严霁是妖怪吗?”

“啊?”迟之阳傻了,“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

“你精气都被吸走了,人不在跟前,就蔫儿了。”面对发小,他毫不客气地点评道,“像个没气儿的自行车轮胎。”

按照常理,听到这种话,迟之阳早就炸毛否认了,可他今天是彻头彻尾地蔫儿了,往墙上一靠,那股能急头白脸把身边路过的每个人都骂一通的劲儿全散开了。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严霁去医院了。”

南乙挑了挑眉:“嗯,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迟之阳拧起眉头,“我想陪他去,他说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儿,生病还要人陪的。可是生病了一个人去医院排队、等叫号,多可怜吶,为什麽不让我跟着呢?是觉得我麻烦?怕给他添乱?还是说本来就不舒服,跟着我这麽一个话多的……”

“停。”南乙适时地打断了迟之阳,拉过椅子坐在他和他一大堆的架子鼓对面,用半命令的口吻对他说,“深呼吸。”

迟之阳也不过脑子,听到就老实地深呼吸了一下。

就这麽点儿小脑子,想这麽多,怪不得打不好鼓。南乙叹了口气,对他说:“很简单,他就是怕耽误你排练,跟着一起,起码在医院耗一上午。”

迟之阳眨了眨眼:“真的?”

“我骗过你吗?”南乙偏了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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