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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于钢筋水泥的丛林 这里用心锻造流水线商品]
[不同的心 相同模具 切割出雷同造型]
右侧的严霁稍稍前倾身体,低声伴唱。
[丢掉剩余 创造悲剧 全天不间断公映。]
坐在二楼的评委赵楠眯了眯眼,盯住台上的年轻人,又一次低头确认了乐队信息。
他的确才18岁。
作为一个打造出许多支成熟乐队的制作人,他不是没见过好苗子,但像这麽好的就太少了。
完全是惊喜。
如果说,秦一隅那样带有金属感的音色和极富戏剧性的表演风格像火,够疯,够玩世不恭,轻轻一点就挑起冷漠听衆心底的能量,烧个彻底。
那南乙就是冰。
无论先前听衆抱着多麽极端的情绪,不论是躁动、烦闷、蔑视或愤懑,在他出现之后,都会被征服,回归欣赏live表演最本质最原始的状态——震撼地仰望。
除此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紧逼 挤压 切分 打样]
[跳动着送入制造零件的工厂]
南乙的音色底色很冷,下巴微擡,面无表情。
台下的听衆仰着脸望向他。看他从小臂到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看他唱歌时会露出的对称又尖锐的犬齿,看他映着绚烂灯光却依旧很空的瞳孔。
这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不在乎,好像对什麽都一样,无论是开场、是台下代表成败的手环,还是比赛本身。
因为这种舞台魅力,很多人甚至都忽略了十分关键的一点:这首歌的节奏和律动全部被重写了。
赵楠知道,这种以贝斯为主导的改动,一定也是由这个贝斯手推动并实现的。
原版有种强烈的“愤怒感”,那是由重型鼓点和重複的失真吉他构建出来的。而这个版本完全跳了出来,抽出骨架,填上全新的、以贝斯为主导的脉搏,更沉,更低,融入后朋的暗黑、阴郁,鼓点也没那麽急,改得更稳,而合成器的音色又更添迷幻。
但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却没有动摇原曲的内核。
依旧是愤怒,只是变作冰冷的、漠然的愤怒。
从火海坠入冰窟。
[攻击 撕咬 挣扎 反抗]
南乙擡眼,红色的光落在他浅色的瞳孔,像狼的血瞳。
这首歌,台下的乐迷几乎人人都听过、都会唱。谁当初没被舞台上的秦一隅迷倒过?
理智上,他们本能地抗拒颠覆性的新编曲,抗拒全新的演绎,但身体是诚实的,尤其面对台上这个神秘的贝斯手兼主唱,这张冷淡的新面孔。
人群开始躁动。从最初的排斥和愤怒,转变到沉默的震惊,而现在,已经有人从那种震撼中走出来,纵身跳入这音浪。
之前黑沉沉的听衆池,也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洋红色灯光,如同形成燎原之势的鬼火,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舞台上,南乙一脚踩上音箱,灯光迷离,晶莹的汗水从他的下颌角滑向侧颈,手臂随着离弦的动作甩开。而台下,亮起手环的乐迷们跟随节奏蹦起来,如同被他所指引的信徒,大声地、歇斯底里地唱出了下一句。
那是曾经会被秦一隅喊着唱出来的歌词。
[可惜我有颗过分生猛的心髒]
第12章 欢迎我吗
对livehouse的所有人而言,开场乐队的表现都是相当超出预料的,几分钟前还被像暴乱现场一样的地方,此刻已经完全被三人的演出所控场。
台上,两段verse后,迟之阳加快鼓点,南乙也随之插入一段失真贝斯点弦加slap,速度极快,现场情绪随之攀升。
“鼓好炸啊!”
“卧槽这贝斯弹我前列腺上了!”
“五弦slap都这麽精準,牛啊。”
“贝斯跟鼓是打起来了吗!好兇!”
另一个评审韩江在此时也姗姗来迟,他刚挂断了陈韫的电话,带着任务坐了下来,还没听,就笑着给一旁的赵楠派了根烟。
但赵楠拒绝了,无声地对他比了个看台上的手势。
韩江不是第一次和赵楠碰头,知道他清高的臭脾气,只能直接摊牌:“那什麽,陈总他儿子刚刚找我,说开场的乐队里面有个人跟他不对付,让我们想办法给刷了。”
和赵楠这样的大制作人不一样,韩江是歌手,还得靠诚弘娱乐的资源出唱片,不得不卖太子爷人情。
可赵楠置若罔闻,不仅没搭理,还直接按下了眼前的投票键。一条鲜明醒目的灯带直通舞台。
韩江不知该说些什麽:“楠哥……您这样那我也没辙,我只能把我这票压下来,对不住了,怎麽着也得跟您知会一声。”
二楼的利益对峙无人知晓。而台下,那些曾打算靠玩手机打发时间、等待自己心仪乐队的人们,已经逐步沦陷,不自觉被音乐牵着走。兇悍的贝斯,冷淡的唱腔,禁欲的台风,杂糅出最直接最震撼的沖击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