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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他注意到南乙身上成套的白色射箭工作服,才知道自己判断失误,对方只不过是在这里兼职而已。
那实在是太巧了。
戴眼镜的样子倒确实有些像大学生了。
就是头发太挡脸,之前又总戴帽子,见了好几面,秦一隅还是没看清他长什麽样。
困意少了些,他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那边望,意外发现南乙居然很会射箭,只是身边的学生都不大认真,眼睛只往他身上瞟。
这样哪能射中靶子。
所有人,包括秦一隅自己在内,只有南乙是专注的,他甚至一眼都没往这边看,根本没发现他也在,就好像昨晚设计在校门口堵他的根本不是这人。
不让去,就想方设法钓他上门,真够执着的。
“哎。”周淮第三次尝试跟秦一隅对话。
这一次对方终于回头:“什麽?”
“看什麽这麽入迷?”周淮也望过去,隔老远瞧见了南乙的背影,“哦,又是那个长腿小帅哥啊!发型还挺好看,我也想弄个这样的,是狼尾吗?”
“你弄个狗尾吧,都不用花那个钱,自个儿留留就是了。”
“你丫真损!”
秦一隅躲开周淮的球杆攻击:“都说了不想来,非拽上我,一来又碰上,你是克我吧。”
“那是我能料到的吗?我这不是怕你待家里又灌酒吗?喝那麽多,再进医院可没人管你死活。”
周淮骂完,摇摇头,自顾自放下球杆往别处走。
“哪儿去?”
“渴了,买水。”
送走一个到时间的客人,南乙逐支收好箭,回头正巧看到秦一隅坐在沙发上,接过周淮手里的雪碧。
他的记忆忽然间回溯到几年前,画面産生部分重叠。
对南乙而言,每一个有关秦一隅的小细节都格外清晰。他单手开易拉罐的步骤,像慢动作回放在眼前,还有他笑着说“我左手特灵活”的骄傲模样。
只不过记忆在这一刻出现偏差。
秦一隅接过来,习惯性地用左手去开,却在某个瞬间停住。
就像出错后及时纠正的程序,他卡顿了一秒,而后换成两手并用——左手半握住罐身,右手拇指拉开罐口的铁片。
他喝了一口,撞了撞周淮的肩膀:“你说我家是不是闹鬼啊,明明我前几天才买了十听啤酒,我自己就喝了仨,今天早上一打开冰箱门,一听不剩了,我一看厨房垃圾桶,你猜怎麽着?里面全是空罐子!”
他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又道:“不是鬼就是贼。”
周淮嘁了一声。“你那家徒四壁的谁偷啊?真以为还是以前的公子哥儿啊。”
“那万一是沖着我的美色来的呢?”
“滚滚滚。”
两人就在不远处插科打诨,南乙却始终盯着秦一隅的手。
“你好。”
一个瘦小的男生拍了拍南乙的肩,拽回了他的思绪。
他略带紧张地询问:“我不太会,你能教我吗?”
南乙回头,为他递上护具:“当然。”
下班其实不算晚,但天色已然全黑,秦一隅也早就消失不见。
乌压压的云塌下来,盖住天际线,换衣服时,南乙听见同事谈论天气,说是马上会下暴雨。
话音刚落,窗外便闪了电。
在白到刺目的瞬间,南乙又回到中学时代,关于秦一隅的记忆在闪现,紧接着是他不久前的模样,仿佛那个被打开的易拉罐不只是易拉罐,而是南乙单方面保存着的记忆盒。
他总是偏执地认为一切都应该一如往常,如果对不上,就一定出了错。
但或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打开的方式而已,可能就是单纯变了,没什麽特别。
南乙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换下衣服戴上棒球帽。
迟之阳发来消息。
[咩:小乙,我刚从学校出来,準备去排练室了。]
[咩:路上小心!外面下雨了]
背上琴盒,南乙最终还是改变了计划。尽管他最讨厌这麽做。
落了雷。
雨越下越大。
轰趴馆没什麽可玩的,秦一隅还是想喝酒,周淮没拦他,跟着一起去了酒吧。回家路上他裹着毯子、缩在后排睡了一觉,自我感觉没醉,但被车晃得头晕。
在短短二十三分钟的车程里,几乎不做梦的他一连做了四个,但都是断续的、支离破碎的。值得庆幸的是,每一个梦都和乐队无关,全是高中的片段。
这也挺可怕。才二十二岁,他就开始缅怀青春了。
辗转反侧,秦一隅坐了起来,后知后觉打了个寒战。
“哟,醒了?”
周淮看向后视镜,也瞟到他脖子上的纹身,“不会又梦到那位白月光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