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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军渐渐承受不住了。
乞活军越来越生猛,与之前的猛冲猛打不同,在黑云将的指挥下,开始有了阵列,懂得配合。
赵军伤亡增多,乞活军伤亡却在减少。
相应的,乞活诸军对黑云军越发敬畏了。
再后来乞活军挑战,对面连大营都不敢出,乞活军们则在大营外疯狂辱骂。
两边再次陷入“和平”之中,仍由乞活军辱骂挑衅,赵军都无动于衷。
其中有一支乞活军跑去北面蒲洪营垒外辱骂,李跃赶紧让人召了回来,这个关口,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妙。
乘着两边无事,李跃升赏军中有功将士,再提拔了两百多黑云将。
其中一个叫秦彪的让李跃记忆犹新,此人正是当日第一个赤膊抡骨朵杀入羯军之人,帐下记着一长串的军功,累计杀敌五十三人,死在他手上的羯将都有四人之多。
韩非子言: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勇猛杀敌的不止他一人,一战杀敌过百的有三人。
所有黑云将都当着全军的面,由李跃亲自提拔,亲自任命,“今日汝为黑云将,当思忠义勇智信!以驱除羯奴复我河山为己任!”
“生为黑云将,死为黑云鬼!”
有人直接以刀割脸,以示决心。
这种习俗源自羌人,汉人自古重视身体发肤,但山河沦丧之后,很多传统的礼仪也在逐渐改变。
华夏影响着各族,各族也深深影响着华夏。
两百三十一名黑云将一字排开,雄赳赳气昂昂。
李跃带着亲卫一一为他们披上铁甲,戴上披风,录上名字,名字后面挂着两百亩田地,剩下就是户曹为他们分田。
而扩张也因此刻进了黑云军的骨髓之中。
黑云山附近的田地就那么多,所以只能占领陈留,向外扩张,不断的扩张下去。
陈留的土地比黑云山更肥沃,也更多。
黑甲红缯,威风凛凛,仿佛一瞬间,他们就完成了蜕变。
引来周围所有士卒艳羡的目光,更吸引了乞活军中的有志之士。
受封黑云将仪式完成之后,乞活诸军更乖巧了,随便一道军令,都争着抢着去完成。
很多乞活将私下求见,直接请求并入黑云军。
他们在外面缺衣少食,来到陈留才吃上了几顿饱饭,而很多乞活军聚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因为要割据当土皇帝,而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不得不抱团取暖。
陈留原本就人少,又被石斌祸害,人口越发凋敝,各地乞活军们填充进来,自然是好事。
乞活将们则提拔为都尉,暂时留在陈留,观察一段时间,有能力且忠心的则提拔为都尉,镇守各坞堡、县城。
没能力心思也多的直接两百亩田,十石粮,一处宅邸打发了。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李跃直接一道军令,所以乞活军必须改造,裁汰老弱病残,弱者去之,强者留之,黑云将担任中下级军官。
在黑云军刀矛的“劝慰”下,气氛异常融洽,乞活将们拍着胸脯答应,不过到了晚上,还是有二十几股乞活军逃离了陈留。
他们能从黑云军防守的城池中逃走,自然是李跃有意为之。
强扭的瓜不甜,要走的人终究要走。
乞活军的整合也因此初步完成。
对面的赵军龟缩在大营之中,开始了深沟高垒模式。
士卒们不能闲着,李跃边下令乞活诸军外出狩猎。
一来补充肉食,二则顺便练兵。
拜石虎所赐,北方各地虎狼遍地,百姓躲入坞堡之中,一半原因也是抵御野兽的侵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斗殴
石虎已死的消息第一时间被张雄送来。
而李跃也莫名其妙成了羯赵的兖州牧,当然,张豺升的更快,直接成了立太保,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
“我家兄长对使君寄以厚望,若能拖住彭城王,他日大将军亦不在话下!”张雄一脸诚恳。
听着“使君”二字,再看着诏令上盖的玉玺,李跃顿感荒诞不经。
斩杀梁犊没一丝一毫的封赏,如今提着刀子要造反,邺城的任命就来了……
看在张豺对自己还不错的份上,李跃提醒道:“拖住彭城王便能让其他人心服么?”
张豺的权力来源建立在石世、刘氏身上,但一个没有实力作支撑的年幼皇帝,能走多远?
石虎杀石勒全家上位,也注定了石世的皇位不会长久。
石苞、石遵、石鉴、石冲、石琨、石祗、石炳各拥兵马在外,镇守一方,哪一个省油的灯?
张雄略沉默了一阵,随后道:“太子是陛下所立,名正言顺,天下谁敢不从?”
不过这话说的终究没多少底气。
李跃也只是顺便提醒,自古权臣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如今的形势。
按照预定,李跃下令将石斌、张贺度斩首,人头送个张雄带回,以安张豺之心。
两人被挂在竹竿上,面朝赵军大营,每天见赵军越聚越多,却没有一人来救他们,心灰意冷,受了一个多月的风吹日晒,早已奄奄一息。
刀架在脖子上也无反应。
这让李跃连折磨他们的兴趣也没有,直接斩首,尸体挂在城楼顶上喂鸦。
临走时,李跃意味深长道:“如今形势,宜静不宜动,阁下与太保多多保重。”
张雄自然听懂了,不过听懂了不代表听进去了,“国中大事,太保自有决断,使君如今为彭城王所困,当自求多福。”
李跃干笑两声,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没分寸了。
张豺坐在火头上,怎会不动?
陈留看似危险,实则高枕无忧。
瞎子都能看出石遵的兴趣不在黑云山,而是借此收拢兵权,真正的目的是邺城。
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对峙的前提是势均力敌,一旦有机可趁,对面肯定会先解决自己。
刚想到此处,斥候紧急来报:“将军,城内乞活军作乱!”
李跃一愣,这个时候乞活军作乱,可大可小,万一有人跟城外的石遵勾搭上,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怎么回事?”
“乞活军不愿听黑云将命令,起了冲突,聚众三百多人,与黑云将殴打在一处。”
听斥候话中的意思,似乎只是一场小冲突,还没达到“作乱”的地步。
李跃赶紧带着亲卫过去。
城中两股人马正在对峙,三百多乞活军与百多名黑云军正在拳脚相加。
一名黑云将喝骂道:“这是将军的命令,尔等欲抗命耶?”
“我等几十年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叔伯子侄皆在一军,如今却要骨肉分离,天下焉有此事?”一灰发老卒吼道。
两边嘴上说着话,手上拳脚却并没放松。
黑云军胜在配合默契,虽只有百多人,却将对面屡屡打翻在地。
但对面极为顽强,打趴下来,再度站起,怒吼连连,“我等就是不服!”
大批的黑云军提着刀矛赶来,弄得城中人心惶惶,其他乞活军也紧张起来。
李跃观察了一阵,不像是有组织有预谋,只是临时冲突而已,遍挥手让提着刀矛赶来的黑云军退下。
乞活军派系复杂,内部盘根错节,李跃当初在黑云山就已经领教过了。
一个个小小的山头,有赵广、薄武、孟开、周牵、田豹子等几股势力。
此次整合,李跃将注意力放在乞活将上,却忽视了乞活士卒。
乞活军原本就有很强的地域性、宗族性,说是军,其实是组织起来的流民,以乞活为目的,耕战自守。
无论干什么都是一家老小齐齐上阵。
强行塞入黑云将,自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黑云将始终都是外人,而现在整合他们,又是裁人,又是拆分,人家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
“够了。”李跃差不多知道两边冲突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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