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走到屋檐的边缘,探出脑袋。
第一眼,我承认我即使作为一只猫也被跪坐在阳台上的女人惊豔到了。
那个女人斜撑着一把纸伞,那身柔媚的和服在夕阳余晖之下镀着金边,垂下的袖角缠着微风共舞。
她眼帘低垂,眼角的那抹红色似是燃烧的夕阳,映得她精致的五官更加妖娆妩媚。
毋庸置疑,这是个美人。
但这一瞬间的惊豔于我而言,绝比不上她身边的那盘烤鱼来得诱猫。
就在我準备一跃而下扑上烤鱼时,那美人擡眼朝我看了过来。
看清她脸庞的一瞬间我就剎住了脚步。
原因无他,这美人可是个碰不得的蛇蝎,港口黑手党的大姐大——尾崎红叶。
据说年轻时曾被男人狠狠伤过,总之现在就是非常不好惹的一位狠角色。
但是……这位大姐大应该不会为了一盘烤鱼就伤害我这样一只无辜可爱的小猫咪吧?
没办法,实在太香了,我控制不住。
出乎意料的是,尾崎红叶另取出一只小瓷碟,挑了块烤鱼放入其中,眼角含笑地沖我微微招手。
好像人还蛮不错的嘛。
我便毫不客气地跃下,跑到尾崎红叶的身边,没有丝毫负担地啃起了烤鱼,还不忘讨好地蹭了蹭身边的女人。
“小馋猫。”她近乎宠溺地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鼻尖,我抖了抖耳朵,却也没有闪躲。
尾崎红叶一手揽住袖子,一手执起一只白玉壶,为自己斟上一盏酒。
那是烈酒的味道,刺得我有一瞬间眩晕。
她却面色无常地抿了一口,侧着脑袋望向对岸。
那点残阳坠落得只剩一丝边角,夜色渐渐浸染。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河对岸,那位名叫“泉镜花”的少女提着菜篮走过。
尾崎红叶收回自己的目光,那点还未敛尽的缱绻不舍就这样落在我的身上。
小巧的玉盏轻轻磕碰在我的瓷碟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干杯。”她笑着同我说。
身后那抹茍延残喘的落日终究被拽入深渊,埋葬在地平线之下。
天黑了。
猫
午时的阳光,芬芳的青草,我懒洋洋地摊在地上晒太阳,一切都如同平常般安静美好。
不知何时,一只三花猫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身边。
它坐在栅栏上,背着光,身形轮廓都被阳光模糊了。
“你为什麽在流浪?”它以一种意外低沉的声音发问。
我歪了歪脑袋仰头看它,不解地问:“为什麽这样说?我本来就是一只流浪猫啊。”
更何况,我热爱自由,被圈养的小猫可没办法这样到处溜达。
三花猫的眼珠黝黑,就这样盯着我看。
我被有些不自在,烦躁地甩了甩尾巴。
“跟我来。”它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我面前,扬起细微的尘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吧,既然今日没有什麽事情安排,那就跟着这只三花猫走一趟吧。
而且之前在这座城市里遇见的猫都很难沟通,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方便交流的猫呢。
那这样说来我也算是有了同伴?虽然还不太熟就是了。
前一天晚上刚好下了阵雨,空气中还弥漫着雨水与青草混合的独特气味,地面泥土湿润。
三花猫走在前面,在地上摁出了一串脚印,我瞧着有趣,便踩着它的脚印前进。
与素不相识的三花猫一起漫步,还真算是新奇的体验。
过了没多久,三花猫停了下来。
它的面前矗立着一座墓碑。
我好奇地凑上前,墓碑上的名字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织田作之助。
我愣住了,耳边一片响起嗡鸣。
......啊,原来他还是死了。
我果然,还是没能救下他啊。
毕竟,我只是一只猫而已啊。
“你......不该......这里......”三花猫的声音隐隐约约响起,我却听不太清。
咽喉似乎被什麽扼住了,无法呼吸,只能发出呜咽声。
额头忽地被摁住了。
我愣在原地,周围吵杂的声音褪去了,世界仿佛陷入了寂静。
三花猫的爪子放在我的额头上,暖意渐渐扩散,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我想起来了。
孩子们死了,织田作也死了。
我谁都救不了。
记忆的最后,是我颤抖着触碰织田作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
一声悲鸣从喉咙中溢出,我蜷缩起身子,将脑袋埋在两只前爪中。
身前的三花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头戴礼帽,手执手杖的一位老先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