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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意识中,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我本该如此。
但是我只是一只猫而已,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物种,就算与人类熟知,又怎麽可能完全理解人类的语言?
结果,我到底是什麽啊。
一直坚定认为的观念被打破,让我有些烦躁。
脑袋又被按住,我擡眼。
福泽谕吉抛出这麽一番话后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抱起放在一边。
quot好啦,我该走了。quot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双手拢在袖中,转身时和服的下摆扫过我的脸,泛起些微的痒。
他的身后是大片余晖,绚丽且烂漫。
影子细长,腰间的长条形物体格外显眼。
一些念头在脑海冒出。
他其实依然带着他的武士刀,他依然是那匹危险的银狼。
只不过这只银狼收起獠牙与利爪,凑进了猫窝,满心欢喜地蹭蹭猫咪,任由猫咪不满地抓挠。
但狼的本质没有变。
一旦有谁带着恶意踏进了银狼的领地,银狼也会毫无顾忌地反击。
喜欢柔软安逸,并不意味着没有獠牙。
银狼从来都不是安逸的,随时都可以扑倒并撕碎敌人。
为了所重视之物,银狼就永远是银狼。
真是奇怪啊。
我咬着福泽谕吉留下的小鱼干,这样想着。
人类奇怪且複杂,不过正因如此,才会是[人类]吧。
……那麽,我呢?
泉镜花
类似于\\quot我是谁\\quot的这种充满哲学性的问题,向来都是难以回答的。
一个\\quot我\\quot便是最複杂的事物。
我不清楚自己曾经是谁,但想来估计并不会只是一只猫这样简单。
没準以前是人类也说不定呢——我玩笑般地想着,挠了下耳朵。
这种\\quot我是谁\\quot的问题,迷茫归迷茫,但我并不会因此而感到烦恼,毕竟有些问题越是刻意寻找反而越是无法得到答案,想追寻的真相却就在某个瞬间自己显露。
所以说,何必自寻烦恼呢。
再者,我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更无法得知我的未来。
但是,我拥有实实在在的[现在]。
无论我的过去还是未来,至少现在,我是一只猫。
[过去]与[现在]之间存在巨大的断层,[现在]却是无限延伸至[未来]。
比起填补断层,还不如紧握[现在],而在[现在]所延伸出来的[未来]中,说不定就会有断层所缺失之物呢。
我嘛,还是足够豁达的。
望着天边绚烂的云霞,我的尾巴无意识地甩着。
那云霞落了满天,光影迷离间又是无言的缠绵悱恻,向着天边尽头延伸。
如火焰一般,将澄澈的天空吞噬殆尽。
似乎再靠近一些,就连我也会被吞噬。
没由来的,我蓦地对这云霞感到恐惧,却又无法移开视线,因而不曾注意到身边何时站了人。
——“啊,小猫咪。”
少女特有的嗓音略显清冷,我一下子惊醒,下意识向身边看去。
红色撞入眼中。
少女身着红色和服,拎着一大袋东西,像是刚从超市出来。
她蹲下身子,垂着眼,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脑袋。
我望着她的眼,深色的眼瞳是一片澄澈,温柔难掩。
啊,我见过她,泉镜花。
几个月前,我见过她一面,不过那时的泉镜花,却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也是一个傍晚,云霞绚烂,我伏在灌木丛边,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捅穿了面前之人的心髒。
几滴鲜血溅落在她的脸上,她只是毫不在意地擡手擦去血迹,微微偏头。
泉镜花看见了我,向我走来。
就像现在这样,她同样在我面前蹲下,揉着我的脑袋,低喃着“小猫咪”这样的话。
我不喜欢她身上的血腥气,挣扎着要躲。
泉镜花注意到我的不情愿,微微一顿,最终还是收了手。
她不知从哪摸出一罐鱼罐头,拉开盖子放在我面前。
还挺香的。
而现在,仿佛历史重现,泉镜花从袋子中拿出鱼罐头,拉开放在我的面前。
巧的是,和那时是同一款罐头。
不过,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泉镜花,年仅14岁的优秀暗杀者——这是她几个月前的身份。而现在,最多算是个多些保命手段的普通少女吧。
比起那时候只知服从命令的泉镜花,现在的镜花真是可爱多了啊。
这才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模样嘛。
我愉悦地咬着鱼肉,看着镜花微撑了下膝盖起身,笑着朝我摆摆手,拎着购物袋脚步轻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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