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抱树这种行为,也算是一种体力运动。
他们需要维持站立的姿势,同时还要保证手臂环着树干,树干粗壮,一个成年人的手臂也环不上一圈,擎着胳膊的力度要持续很久,很快就有人支撑不住了。
几位女士已经学会偷懒,并不打算使出全力。
“大家将额头贴在树干,感受自然的力量。”陆信经过每个人的时候都会提醒一次。
这话其实有点令人发笑,总觉得陆信是从电视剧台词里扒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按照陆信的话去做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然感到片刻的宁静。
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抱树环节在一衆女士吃不消的状态下告吹,这会儿的沈遇斯反而还想再抱一会儿,因为一旦结束,他就需要面对江期。
“大家原地坐下,背靠在树干,休息一下。”
沈遇斯腿也有点乏,刚才一直在保持同一个姿势,右腿这会儿有些僵直,他缓缓坐了下来,伸展右腿。
忽然,一道阴影打了下来,他全身一僵,阳光投射出来的影子他太熟悉了。
两人一时无话,江期站了一会儿,最后在他身边坐下,试探性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他缓解僵直的腿。
沈遇斯一时哽咽,江期什麽也没说,做着这些日子常做的事情。
其实,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开始在做这些,只是今天,沈遇斯觉得他似乎在难过。
“什麽时候开始的?”沉默了许久,江期还是忍不住问了。
沈遇斯侧头看他垂眸的样子,忽地想到那年路灯下,他说过我们是病友。原来不是开玩笑,他们确实都有某种意义上的疾病,不是无缘无故,而是冥冥之中。
“初二。”沈遇斯低声说。
江期手一顿,微微侧头,从余光中扫到他正看着自己,难以诉说现在什麽心情。
“要走吗?”江期问他。
沈遇斯一怔,疑惑地看向他,而后却见他率先起身,朝自己伸出手来。沈遇斯回过神,攀着他的掌心顺势起身,“去哪里?”
“安静的地方。”
陆信一直在远处瞧着,见到两人在更深处一点的地方停下,才收回视线。
“好啦!大家继续吧!再感受半小时。”
江期拉着他重新坐下来,看着远处衆人还在苦苦地抱树,目光落在秦玉姣身上,她好像很专注,压根并不在意他俩。
“陆医生是第三个。”江期牵起沈遇斯的手,十指相扣放在膝上,“初三那年出国,我自己找了一个,只可惜那人说一堆洋文,全是专业术语,没什麽帮助。只会说Everything will get better.我听着烦,炒他鱿鱼了。”
沈遇斯听着忍俊不禁。
“第二个是我妈给我找的,高中时候,方医生挺好的,但是我妈会问,我后来没有联系他,刚转来达阳那时,他主动联系我一次,然后介绍了陆医生。”
江期笑笑,“跟他聊天很安心。”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麽,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也在陆医生这儿咨询,我其实是看到陆医生的朋友圈,有这个疗愈课程,我寻思反正见不着你,不如找件事打发时间,结果没想到....”他的话没再说下去,这巧合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置信。
沈遇斯安慰性地拍拍他的手,“其实我没骗你,真的是陪秦玉姣来的。我自己很久不去陆医生那里了。我.....已经好了。”
两人紧攥着的双手,掌心已经被汗浸得湿润,他们都不想放开,都想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剖开给对方,赤诚火热的真情,是给对方最好的证明。
“我们都没有病,只是缺少一个倾诉的对象罢了。”江期轻笑道,然后灼灼地望进沈遇斯的眼底,“你以后有我了,我们是彼此最好的倾诉对象。”
沈遇斯目光微动,紧抿着唇。他一直在看江期,有那麽一刻,周围的声音都停止,他耳边只有那句话:你以后有我了。
片刻后,他忽然凑近江期的耳边,温声细语道:“幸好你没放弃我。”
江期嘴角扬了起来。
两人熬时间总比一人熬得快。
江期和沈遇斯还没待够,就听见那边陆信在喊:“结束了,大家回营地吧!”
折腾了半上午,大家已经感觉到疲惫了。
秦玉姣看向落在最后的两人,指着江期说:“不许跟钟苏告密。”
江期瞥了她一眼,“放心,我没那麽閑。”他和沈遇斯并肩而行,见到他一直埋头走路,差点撞到前面的杆子,顺势捞了他一把,“看路。”
秦玉姣嗤了一声,先两步去找认识的小姐妹去了。
吃过午饭之后,沈遇斯回营地的房间,没想到江期一直尾随他,跟着闪了进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