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类发来的邀请函?盛皓城的声音冷下来。
段睿:他们说想和你,还有喻南深好好谈一谈以合作者的身份,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定,他们诚意十足,希望一衣带水的同胞不再互相敌视。
盛皓城垂下眼,视线扫过邀请函里的一行字。
新旧人类其实不必如同血海深仇的宿敌,我们完全可以共创未来,你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怪物,你怎么看?你之前不是和他们接触得比较多吗?段睿向来把盛皓城当同辈人看,询问他的意见。
盛皓城沉吟片刻:旧人类自视甚高,如果有谈判的可能那早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我一直听说旧人类中有派别划分,一派主和,一派主战。
主和派主张和谐共处,主战派则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旧人类现在主动联系我们,想必是主和派目前占了上风。
段睿忽然想起来:啊,他们还说最好希望以下午茶作为这次见面的形式。
那就如他们所愿,我们赴这个宴。盛皓城站起身,他临落地窗而站,当他半转过身歪头看向段睿时,柔和的日光倾落在他眉眼间,被温暖的阳光浸得剔透的眼珠柔软了些许,无辜又无害,见得好,我哥就能回来了。我很有诚意的,我不想喻南深被毁掉,你懂我的意思吗段睿?
看着盛皓城笑,前前任联盟主席段睿觉得背后一凉,连声说明白。
天凉啦 大家注意保暖!
第86章 落日
盛皓城站在陆行机甲车旁等喻南深。他抽了一根烟,烟快燃尽了,喻南深还没来。
在和旧人类主和派首脑见面的前一天,他决定带喻南深去探望罗尔维德。
罗尔维德没有被逮捕,只是没有子弹的空枪膛让他情绪崩溃了。破门而入的医院警卫将他控制住,盛皓城本来也不想对罗尔维德怎么样,打算走个流程就放他自由。然而,也许遭受的刺激太大,罗尔维德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就在今天,罗尔维德醒了过来。根据贴身的护士报告,前主王心理生理一切正常,唯有一件事例外:罗尔维德忘记了喻翰丞,就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他的生命中一样。
盛皓城把烟头扔到树底下的垃圾桶里,眯起眼去看大门,喻南深的身影从门口显现。
他们家院子栽得都是常绿阔叶林,四季终青,阳光一照,树叶是很晶莹的绿。喻南深步伐利索,军人的脚步都不拖沓。
喻南深从漏过阳光的树荫里走来,春日转夏的浓郁阳光在他的脚下延续。
等很久了?喻南深问。
喻南深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不过盛皓城知道这不是喻南深自己搭的。盛皓城往家里的人工智能里装了个穿搭建议功能,想来喻南深并不会在穿衣上花费心思,多半会使用这项功能。
对了,这个家里的人工智能也叫诺查丹玛斯。
盛皓城替他拉开车门:刚到呢。
他撒谎了。盛皓城不是刚到,他专门拨了个人员组,只为了他和喻南深出门去医院探望罗尔维德这一程路。
罗尔维德目前在首都星第一医院黎明碑接受治疗。盛皓城买下的这座新宅地理位置极佳,前往黎明碑需要大约十分钟的路程。
十分钟是一个很短的时间段,但盛皓城要清理过滤这一路可能出现在喻南深视线与精神网范围内的一些不利信息。喻南深正处在一个风口浪尖之上,所有的新闻频道、路边信息栏甚至于楼宇上的电子屏幕都可能滚过民众对喻南深现身的控诉宣言。
在盛皓城没有处理好舆论环境时,他不想让喻南深看见这些信息。
因此,这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可能出现的所有文字都经过人员组的筛查。为求逼真,甚至路上的行人都换掉了,现在走在从盛皓城和喻南深的家通往黎明碑医院的所有路人,都是安排好的自己人。
喻南深对这一切无知无觉,上车后,他把车窗打了下来,他解释道:阳光太刺眼了。
盛皓城的内心松了口气。
机甲车按自动驾驶的路线开,盛皓城调开车载音乐,轻缓动人的纯音乐在车内响起。
老师他现在怎么样?喻南深改不来这个将罗尔维德称作妈妈的口。
盛皓城把喻南深的手抓过来,捏捏他手:一切健康,只是他把喻翰丞忘干净了。
掌心里修长的手触感很柔软,虽然温度很凉,但很快被盛皓城给捂热了。
喻南深说:忘了也好。
两人言语上沉默了一阵,盛皓城的手却没消停。他用指尖轻轻地掠过喻南深掌心的纹路,喻南深被这蜻蜓点水的一记抚摸弄得痒了,想抽手离开,却被盛皓城擒过手腕,留得不长的指甲甲面微微蹭着喻南深的掌侧。
喻南深一个眼刀过去,却像扫进了棉花里。盛皓城用目光将那责备的目光莽莽地顶撞回来,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了个满怀。
盛皓城的手和细腻这个词没半毛钱关系,有薄茧,还有疤痕,摸上去有些粗糙的质感。盛皓城的手摩挲他的手,依依不舍的,像把玩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知道它是自己的,却下不了大刀阔斧地戏耍的心。
喻南深有些怔然,不知道为什么乍地联想起小时候喻翰丞烙在他手上的那块高热铁炭。高超的医学技术早就把烧得旺红的铁炭给予他的生理创伤医得完好无损,他的手干净而白皙,没有任何伤口,可当盛皓城抚过他的指节,他似乎还是可以感觉到那股麻木的疼痛感。
见喻南深神色有异,盛皓城凑前了些,轻声问:怎么了?
他怕喻南深发现路上的端倪。
喻南深摇摇头: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
盛皓城没有问好,也没有问不好,只在喻南深的脸颊浅浅地亲了一下。喻南深被他近得逾矩的呼吸烫到似的颤了颤。盛皓城的唇慢吞吞地往下挪,碰到喻南深的唇,他侧头,轻柔地吮住喻南深的唇珠。
喻南深的呼吸骤然不稳了,他感觉到盛皓城的舌尖开始攻城略地,撬开他紧闭的唇缝,游移而入。盛皓城半个身子也倾了过来,一手按在喻南深的腰侧,一手搭在喻南深的后脑勺上,把他往自己身前带。
注意驾驶安全。喻南深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几个字,但细密的亲吻很快落下来,让他只能伸出舌头回应盛皓城,而再说不出半句话。
到医院时,喻南深的头发被盛皓城揉得有些乱了,他责怪的扫盛皓城一眼,盛皓城笑嘻嘻地给他梳齐整。
他们抵达的时间刚好是预约探班的时间段,值班的护士领两人走到罗尔维德的病房前。黎明时代的医院大部分都已经实现了无人化,但注重人文关怀的精神科目前还是以配备人类医护人员为主。
喻南深走到前头,盛皓城捧了束花跟在他身后。护士输入密码,门开之后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病房里的罗尔维德坐在床上,雪白的被套上摊开了一本书籍。他扭过头,朝两人笑了笑。
盛皓城也笑了笑:陛下。
喻南深:老师。
坐吧。罗尔维德指了指床边的陪护椅,这是盛皓城?
他的口吻平常,全然不像二人有见过面。
盛皓城心照不宣和罗尔维德对视一眼,含笑颔首。
抱歉,本来想早点过来的,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喻南深说。
喻南深坐在寻常的陪护椅上,坐姿依然端正,好像他是正在开什么军委大会一般,相貌俊俏,脊梁挺拔。但罗尔维德看出喻南深的脸色微微苍白,猜想他可能不舒服,也许是生了一些小病。
罗尔维德默默地想,当年只有那么一点点大的孩子怎么转眼就长这么高了?
两人聊了点自己近日的状况,又聊了聊最近看了些什么。盛皓城站在一旁,没有插话,安静地把带来的鲜花插进罗尔维德床头空着的陶瓷花瓶内。
等两人从医院出来,已经是黄昏之后了。
他们走到泊机甲的草坪,喻南深望着远处已经暗成黑色的山峦出神。盛皓城叫他名字,说要上车啦,喻南深才回过神来,一歪头,看见金黄色的夕阳照在盛皓城的乌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