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珑公主越想越心慌,飞快地扭头关门躲进了帐子里。
她刚躲走,沈北陌便从树下走出来,懒散地伸着腰,扭动时候颈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看什么呢。”沈北陌睁开半只眼看他。
贺霄琢磨着怎么才能在那公主心里强调自己正经姐夫的位置,回头神清气爽道:“没事儿,以前没见过草原上的鸟。”
“哪有鸟?”沈北陌愣了愣,奇怪看了眼周围,“这时辰鸟都还没醒吧。”
卯时刚过,勤劳的商贩们便开始收拾着出摊,来往南北的商队收满了货物,也都准备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灵珑公主一直有意躲着贺霄,连带着沈北陌也找不见她的人,直到商船快启航时候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头上还戴着半截斗笠,将脸都给遮了一大半。
沈北陌有些失笑,伸手想帮她取下来,“你干什么呢,这样看得见路吗?”
“看得见,哎呀阿瑶你别动。”灵珑公主缩在沈北陌身后,视线都不敢往贺霄的方向多看一眼,小声解释道:“码头前人太多啦,我遮一遮。”
“你昨日也没带这玩意呀。”沈北陌还是觉得奇怪,回头看了眼贺霄想看看他理不理解,男人微微耸肩并未言语。
灵珑公主就是不想让贺霄注意到自己,不想说太多话,娇憨冲她道:“哎呀别问了,就这样。”
沈北陌也就随她去了,叮嘱道:“行吧,那你走慢点,上船坐着歇会。”
码头上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沈北陌看着眼前的景象,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侧目瞧了眼身边的贺霄。
“怎么了。”男人温声问。
沈北陌没答,又再往船上瞧了眼,没忍住玩味笑起来。
贺霄越发不解,跟着一道翘起唇角,“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沈北陌道:“她挺担心被你看上的。”
“……”贺霄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觉得我费了这么大劲,到头来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太不值。”沈北陌揶揄道,“可能贺将军看起来虎狼之姿,小姑娘瞧着生怖也是正常。”
贺霄半个肩膀贴着她,眼皮向下睨着她道:“你没跟她说清楚咱俩的关系啊?”
除了替嫁,沈北陌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关系需要交代,“什么关系?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贺霄觉得那位灵珑公主显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他其实早就倾心于沈北陌,比如他们两人现在的相处渐入佳境,要是说清楚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忧虑。
男人盯着她,昨天晚上还那么契合云雨,现在就成了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茫然样。
沈北陌被他盯得有些毛毛的,往自己脸上摸了下,“你看什么呢?”
“看你什么时候能开窍。”贺霄两指掐着她脸上的软肉怒其不争地说。
沈北陌猝不及防给掐得脸往后仰,威胁道:“你给我撒手,还手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他耳朵,贺霄很快便松了手,沈北陌揉着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什么毛病,一天天的欠揍。”
贺霄唇角噙着笑,又再拿指背想去蹭蹭她的脸颊,理所当然被她给丢开了。
就在这时,刚上船不久的灵珑公主又再兴冲冲跑了下来,面纱吹开了都顾不上,一双眼睛里充盈着喜悦,近前后小心看了眼贺霄,这才拉着沈北陌的袖子,轻轻将她往旁边拽了拽,“来,来。”
沈北陌跟着她借了一步说话,就听见灵珑激动着小声道:“阿瑶,南邵胜了,缅贼被赶出天心湾啦!”
沈北陌眼前一亮,“你从哪听来的?”
“刚才窦大哥告诉我的,他早上去赶集时候听来的,天缅大军正在拔营撤退,消息已经都传开了,阿瑶,真的太好了!”
“哈,那宋振东竟还算有些本事。”沈北陌有些意外,但毕竟是听来的小道消息,也不敢全信,拍了拍灵珑的肩膀道:“不管是真是假,但既然这样传,总归战局走势必然是好的,等我回去看看究竟。”
灵珑公主频频点着头,喜滋滋地又跑回了船上。
贺霄的耳力好,这点距离基本能听个完全,见人走后便靠了过去。
沈北陌琢磨着,回头问他道:“你说这几成可信?”
“六七成是有的。”贺霄勾唇道,“咱们离开之前,其实大势就已是利好局面了,能拿世外坡是捷径,但即便拿不下,按着之前地布局稳扎稳打,胜利也不会来得太迟。”
沈北陌心里也定下来几分,深吸一口气道:“希望如此。”
商船走水路从珍珠滩顺流而下,经过草原最大的回回湾,不过三日功夫,便能遥遥看见南邵的天水湾,和后面层峦叠起的山脉了。
这一路上灵珑公主都沉浸在期待的忐忑中,对比起遥远的草原,天水湾外的港口显然更能被胜利的喜悦所感染,百姓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之前的那些愁云惨淡全都一扫而空。
钟子柒看见沈北陌的时候险些喜极而泣,年轻的武将显然是个性情中人,阔别两年之久再次见到昔日跟随的上将,激动得眼眶通红。
二人相携着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叙旧,贺霄也不方便打扰,正想自己出去探探消息,便正好瞧见前头一队铁骑呼啸而过。
为首的李恪在人群中一眼看见贺霄,猛地勒马折回,激动得直接跳下马来:“二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当时李恪眼睁睁看着二人坠海却无能为力,这数十天的音信全无生死未卜,于他而言简直是备受煎熬的度日如年。
李恪鼻梁发酸,偷着抹了好几下眼睛,才亮晶晶地揖手禀报道:“末将等人幸不辱命,南邵天心湾天水湾在宋将军的带领下已尽数收回,缅军拔营撤退,全线大捷!”
贺霄原本心里就有所预期,此时听他这么说出口来,忍不住开怀大笑,拍着李恪的肩膀道:“这一仗干得真漂亮。”
李恪咧嘴笑着,一边又想起来往他身后去找沈北陌,却是没见着人,心里咯噔一下,当时那风大雨大的恶劣情形,能活一个贺霄都已是万幸,“二爷,就你一个人吗?”
贺霄见着他的表情就猜到了,宽慰地又再往他肩上捏了把,“她也没事,碰上个旧识,叙旧呢。”
李恪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虽然跟沈北陌不对付,但也不希望如此不可思议的女人就这么命丧大海。
李恪此番是领着军务来的天水湾,约莫一个时辰便能回,与贺霄约定了稍后晚些在此碰面,公事了了再一起同行回营,便带人匆匆离开了。
贺霄回到商船附近,本想将这大捷的好消息告诉沈北陌,却是发现她并未回来,还在水边的长亭里与那两位旧识畅聊着。
反正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贺霄也不急着催促,寻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