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攥住对方用力一扯,视线陡然逼近的时刻,李恪恍惚看见恶鬼面下有一双秀丽深邃的漂亮眼睛。
沈北陌直接一个翻身飞踢将人蹬开,李恪猝不及防胸口挨了一脚后退好几步。
“住手!”
这时又是一队兵马戎装而来,领头的贺霄气宇非凡,老远就看见这掐架的两人,才赶忙过来制止。
缰绳勒住高头大马,李恪见贺霄来了便也没再继续,揖手行礼道:“二爷。”
“你们在干什么?”贺霄的视线在沈北陌身上扫了一圈,跳下马来,行至二人中间挡着。
李恪眼里闪光,轻巧道:“没什么,放心吧二爷,就是过了两招试试身手,我看看他功夫躺退步没有。这小子还是挺结实的,应该是不会给咱们拖后腿。”
沈北陌朝他招手:“来,你再来,我让你看看谁拖谁后腿。”
贺霄看着沈北陌这一身英气逼人的装束,无声轻笑,他凑过去一把勾住她的肩膀,熟络道:“好了沈兄,这人多眼杂的,咱们还是尽快赶到紫砂大营要紧。”
第44章 别见外
沈北陌直接撂开他的手臂, “谁是你沈兄。”
贺霄的胳膊沉,掀起来没多少又自己死皮赖脸勾了回去, 他轻笑着将人揽着往码头走,“何必这么见外,咱们中间有灵珑郡主这个牵扯,谁兄谁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谊,对吧。”
“谁跟你有情谊?”沈北陌反应更大了,觉得这人大约是有什么毛病, 撂开他大步往前走,一边回头威胁道:“再敢碰我揍死你。”
贺霄扬首在后面叫了声:“诶, 沈兄,慢点走,船在那边。”
紫砂渡口风大浪大, 渡河的船只也是极大的游船, 贺霄这一行人是快马先行的, 往紫砂大营先行点兵,大军行进慢些,还要再缓些时日才能抵达。
沈北陌一个人盘膝坐在船头前,日光下她那头发的颜色越发浓郁饱满, 红绳束起高马尾, 她对这大楚军营的所有人都有敌意,整个人便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像跟这尘世画卷给剥离开来,叫人忍不住就想去探究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藏在恶鬼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生的是个什么模样。
唯独贺霄跟其他人的感受都不一样,他双臂环着胸前, 脑子里已经能想象出她的样貌按在这样一身装束里,越想越喜欢,唇角压不住情绪,最后还是慢悠悠地晃到了她跟前去。
“沈兄,别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此番出征,咱们是来并肩作战的。”贺霄自来熟地往她身边坐下,二人一正一反的,他盯着她侧脸的半张面具,说:“今时不同往日,这会儿咱们不是敌人,是战友了。”
贺霄说着说着就往她肩上捏了把。
骨架匀称,姿态挺拔,看着身板也没什么奇特的,怎的就能那么大的力气,那么好的身法。
女子之身比肩世上诸多儿郎,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都没她这个人精彩。
男人掌心的温度微热,沈北陌到底是担心他认出自己的眼睛,要避讳这个距离下跟贺霄正面对视,她岿然不动平视前方,冷声道:“你少在这攀亲。”
贺霄咧嘴笑着,闲散道:“怎么不算,沈兄于我夫人亲如兄长,对,差点忘了,沈兄算半个草原人,不知道耶正常,按照咱们中原人的习惯来讲,我该叫你一声舅兄的。”
沈北陌面具下的整张脸都紧绷着,额角因为舅兄这两个字狠狠跳了一下。
“灵珑老跟我说起你,她怪想你的。”贺霄接着道,“也是缘分匪浅,之前她还以为咱们见不上了,不成想还能有今日这样的景象。”
沈北陌忍无可忍地慢慢转头凝视他,忍耐沉声道:“手拿开。”
贺霄一点也不恼,能跟她以沈北陌的身份这般谈天,高兴还来不及,笑着收回了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还不知沈兄酒量如何?”
沈北陌皮笑肉不笑盯着他,“跟草原人比酒量,你可真有胆。”
贺霄扬起唇角,“是吗,倒真想见识见识。不过大敌当前,还是先办正事,待咱们退了天缅,有的是机会能一醉方休。”
沈北陌忍无可忍起了身,往船尾躲清净去了。
船只停靠在紫砂渡口,风沙迷得人睁不开眼,渡口与紫砂大营之间隔着五里地,中间大多是一些集贸市场,来往的百姓衣着朴素,有的还会戴些面纱头纱,以遮挡风沙。
众人骑马往前狂奔,快速掠过周遭的场景,在经过一处大型的市集之时,沈北陌却是忽地勒马回头。
“怎么了?”负责看管她的两个侍卫立即跟着停了下来。
沈北陌定睛再一看,却是已经找不见刚才人群里恍惚看见的那张脸了,她又再多看了两眼,才打马道:“没事,走吧。”
紫砂大营是最靠近南邵的一处大本营,兵力雄厚,军备军粮也是十分充足,是南邵天心湾被袭击之后,最快接到调令出兵援救的军营之一。
贺霄抵达大营之后便立即与紫砂驻守的主将了解商讨战术去了,剩下的一应将士则各司其职,往相对应的营队而去。
李恪此番担任前锋将军,诸多交接事宜忙活到了傍晚时分,再有闲工夫听自己部下汇报消息之时,才知道沈北陌压根没去天字营入队,一进大营就跑没了影。
“什么?陛下不是专门派了两个御前侍卫跟着他,怎么能叫人跑了的?”李恪有些恼火,但转念又觉得以沈北陌这样心性的人,别的时候或许满身反骨不听调令,但现在的主战场落在南邵上,他应当不会随便意气用事,或许事出有因。
“侍卫说他一来就说想去看看紫砂入海口的情形,被拦了没让,他表面上老实了去天字营,结果稍不留神就跑没影了,已经去追了。”
“紫砂入海口……”李恪琢磨着这地方能有什么蹊跷,随即站起身来,提起鬼火刀往外走,“二爷要问起就说我拿人去了,天黑之前我必把他逮回来。”
李恪骑了马出营,结果刚跑出去没多远,就正好迎面碰上了骑马回来的沈北陌。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落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或许草原人骑马天生就有股松弛感,那匹黑马扬蹄往前小跑,极听她的话,那开心的状态完全不像被驾驭,跟驮着朝夕相处许多年的主人似的。
但这显然是紫砂大营的马,她今日才第一次骑。
李恪看着人靠近过来,张口第一句就是问责:“沈北陌,你好歹也曾经是个将军,怎的学起那些兵痞子的做派,不遵军令,擅自离营。还有,军服都没换,你这穿的什么玩意。”
沈北陌嘴里叼着根草,从恶鬼面里一口吐了出来,吊儿郎当哼笑道:“我可是发现了战机才特意跑的这一趟,水边上的仗,你们可没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