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朝外嚷嚷道:“谁这么部长眼睛这个时候熏草药,不知道贺大将军在里面吗!!咳、咳、还烧糊了……快给我灭了!”
屋子本就小,还不透风,白茫茫的烟雾遮挡了视线,里里外外的人全都咳得够呛,那屋里简直待不住人,楚兵赶紧带着贺霄往外钻。
外面被点着的草药熄灭后,里头的白烟才算是慢慢好了一些,贺霄本就心有疑窦,第一个大步冲进了里屋去,见竹网后面的身影弓着腰在那猛一阵咳嗽,这才松了口气。
沈北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眶都给激红了,好半晌才终于是缓过了这口差点背过去的气,难受地仰躺在竹床边上,看起来是真的给去了半条命。
她毫无形象地喘着粗气,眼神漫不经心跟外面的贺霄对上,眼皮子向下的不屑瞧着,哼笑道:“看什么看,虎落平阳被你这条狗盯着,有种的千机伞还我,打得你叫爷爷。”
贺霄眉眼突的跳了一下,微妙地眯起眼。
沈北陌咳完之后四肢找回了些力气,撑起自己慢慢起身,一双琥珀色的眼里笑得全是戏谑,她这种笑法天生就带着戏弄玩味的神韵,显得嘲讽又意味深长,配上那双狭长深邃的桃花眼,一般人还真是很难学出精髓来。
贺霄给这熟悉的感觉迷惑住了,觉得自己方才的疑虑或许是多心了。
“来都来了,面罩蒙这么严实,怕我把病传给你了?”沈北陌调侃着忽然一大步上前,作势要拉下自己的面罩。
贺霄反应很快,立即向后猛退大步,身边的楚兵更是退得哇哇大叫:“欸欸欸沈北陌你发什么神经你敢!”
“哈。”虚晃一枪的沈北陌笑得开心极了,“别紧张,胆小鬼,逗你玩的。”
话没说完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刀割似的疼,伏着身子好半天都起不来,她喘着气,自觉狼狈,发泄的一拳捶在地上。即便再怎么强撑戏弄,终归只是些失败者的把戏罢了。
贺霄的情绪始终稳如泰山,他居高临下睨视着他,淡道:“有句话,她托我转达给你。”
“顾好自己的命。”
沈北陌翻着白眼嗤了他一声。
贺霄的目的达到之后也没再多留,从屋里出去之后拿药水浸洗了口鼻双手,一边向看守的楚兵询问情况:“他这些日子还老实吗。”
“挺老实的,将军放心吧,南邵那么多人的命都攥在咱们手上,他们这些前朝的皇亲国戚啊,个个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就怕稍有点什么差池,牵连甚广。”
贺霄提醒他道:“南邵既已归降,那便也是我大楚子民,与其他州府百姓并无差异。”
楚兵知道说错话了,正色道:“将军教训的是。”
贺霄点头,“嗯,尽快把他的病治好,也好早日送去调令属地。”
送的越远越好,最好是一辈子看不见的地方。
“是!”
此行也算是了了一桩差事,从碧水山庄出来之后,贺霄的心情大好,一想到回去就能看见她,男人心里暖洋洋的,想起她来就忍不住总是想笑。
结果等他一路策马疾驰追上了队伍之后,却是惊闻南邵郡主被歹人给绑走了。
第19章 起疑
贺霄大发雷霆:“什么叫被人绑走了,这么多人看护着,你们一个个的完好无损,叫人在眼皮子底下把郡主绑走了!?”
李恪也找的满头是汗,自知督察不严犯了大差错,垂头禀报道:“来人出手相当熟练,属下在右后翼发现咱们的人被打晕抢了衣裳和马,那人应是乔装改扮混进来的,方圆三里地咱们已经搜遍了不见人影,若是要再扩大搜索圈,怕是人手不够……”
贺霄怒极时候反倒显得沉寂了,发火没用,须得尽快将人找到再论罪。
他大步流星往战马走,忽地又停下脚步,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个陪嫁的女使还在?”
“还在,那女使被人打晕了,说是只看到个黑影。”
“带过来,我要问话。”
很快锦瑟就被士兵领了过来,谨小慎微伏着腰,也不敢去看那满身杀伐之气的贺霄,不止是怕露怯,也担心被对方观察出什么反常的反应来。
“郡主被绑走的时候,你在边上?”贺霄盯了她一会之后问道。
“回将军的话,在的。”她温驯低声答着,又焦急道:“我家主子现在有消息了吗?”
贺霄并未回答,只接着沉声问自己想知道的,“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你一五一十讲来,不要有任何遗漏。”
时近黄昏,夕阳照在武将们的铠甲上,大楚的军甲是深沉的银铜色,本就带着沉重压抑的铁血感,一个个围站似人墙,将中间瘦弱的女人衬托得愈发可怜。
贺霄是有逼问的意思在的,自然也不会太注意收敛身上的威压,然好在锦瑟是深宫大院出来的女官,虽然紧张,也不至于失态,低眉顺眼编撰着:“是。”
沈北陌从碧水山庄出来之后,跑马没多远,就在湖边上咳得浑身发软,四肢沉重的抬不起来。
她出汗了,之前抢来的楚兵衣裳已经扔在了深山老林中,现在只着了件单衣,马背上的风一吹,头疼脑热,隐隐又有再烧上来的趋势。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能抢着楚兵的那匹马实属走运,若非是那碧水山庄里里外外都以为‘沈北陌’染了晕霉,人人重在防疫才被她钻了空子,也很难像这样顺利的偷梁换柱。
但当时那股子烟实在呛人,她肺里难受得很,勾在水边上缓了好久,才开始颓废的想对策。
贺霄回去之后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动静闹得这样大,还必须得要装城被奸人掳走,否则一旦坐实逃婚抗旨的罪名,又是一株牵连甚广的死罪。
她这身份瞒来瞒去,动辄就是死罪。
操蛋玩意。
沈北陌身子不爽利,情绪自然也不会好,正琢磨着怎么装着被发现才能像样,就听见后面林子里有马蹄的动静传过来,似是有楚兵寻过来了。
她也顾不上其他,原地往下一躺,阖眼装晕。
那马蹄声接近,有人跳了下来,是军靴踩在草地上急促靠近的声音。
沈北陌的耳力相当好,尽管闭着眼,但周围并没有太多干扰杂音,这个士兵的行进轨迹于她听来与睁眼无异,自然也从他那鬼祟的步伐听出了几分反常来。
沈北陌按兵不动等他接近,微风拂起垂柳,一阵轻微的沙沙响动,她猝然睁眼从旁一滚,森寒刀芒锋利插进泥里,刀刃还在微微颤抖着。
那人穿着楚兵的铠甲,眸光坚定阴狠,拔刀后再次砍来,下手又快又准,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沈北陌即便有伤在身反应力也不慢,她躺在地上一脚横扫踢歪了刀刃,那一脚力量不可小觑,杀手整条胳膊都被带偏了,刀子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