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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猛一掉头,又向程子云福了一福道:“我谢谢您的成全,这两次全够受咧。”
程子云听罢,立刻站起来,兜头作了一个大揖道:“大嫂,您别生气,今晚之事,全数算是俺的不是,忘了攻其不备这句话,以致累您吃了大亏。不过幸喜还未失陷受伤,足见大嫂武功精纯,人也特别机警,总算令俺心身稍安。要换上一个人,遇上这个场面,那便成了俎上之肉只有听人宰割,哪还能突围而出,安然回来咧?今天既然累了,且请休息,容俺明日再筹别策便了。”
允禵一见桂香粉汗交淫,娇喘不已,也只道所言必定不假,不胜怜惜道:“今晚之事,也不能怪程师爷,便我也嫌操之过急一点,所以什么也不管,专在此地等你回来,如果再有一会不同,那只有请程师爷亲自去一趟。”
桂香见已被瞒过,连忙笑道:“为了王爷的事,我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计,我早说过,便明知必死也是要去的,这怎能怨得了王爷呢?”
说罢便告辞,径回赐书楼去,想起方才经过,不禁暗自笑得打跌,但话是假的,疲乏却是真的,一上床便沉沉睡去。
在另一方面,这时候中凤却正伏在床上背人弹泪不已。原来中凤自这次来京以后,分外关心羹尧安危成败,一举一动,无不力加注意,尤其对于桂香这女人更放心不下,又微闻她与雍王似有暖昧,因此分外留心。今晚虽由玉英值夜,却知桂香必来,所以事前虽然倚枕假寐,便起来暗中巡察着。桂香来时,她早巳看见,见她和玉英交谈之后,直趋红香小筑而去,心下更加起了疑心。仗着园中地形极熟,便暗中远远跟了下去,绕向那座院落背后,伏在房上,将身藏好,打算窥探一二。谁知玉英去请雍王,正赶上桂香和荣嬷嬷在议论自己的事,不禁唾了一,脸上一阵臊热。后来再听下去,才知道自己和羹尧的姻事,各方面全已圆满却反是羹尧一个人不肯答应,那一寸芳心,登时酸甜苦辣俱来,直有说不出的滋味。加以桂香话又说得直率,竟说羹尧嫌她是个江湖女人,所以不要。荣嬷嬷又有雍王不许声张,以及羹尧曾因此事和雍王闹过几次别扭等语,回忆前情,不禁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两人争执便是为了自己的事,饶得她再是一个巾帼英雄,也不禁流下泪来,哪里还有心肠窥探下去。因此不等雍王来到,便仍悄悄的回到自己所居借荫楼和衣睡倒。心中不由暗想,自己和羹尧自邯郸道上吕仙祠一见之后,心上便深深的印下了他的一个影子,以后到了云家堡互相说明了师门渊源之后更是心心相印,毫无避忌。这数月以来,自己一往情深,几乎全在他一个人身上,山后探梅,雪天夜话,风光何等旖旎,方喜嫁得如此一个英雄夫婿,已经终身有靠,如能再双双努力,做出一番掀天事业来,岂不妒煞千古儿女英雄,所以才自甘做妾,不惜委屈,原来他却是这等心肠,竟无端对自己如此鄙薄,这一来过去种种岂不皆如幻梦?再一转念,忽又想到羹尧也许因为自己力主重光汉族山河,近因功名稍遂,竟尔易志,自不免视自己如同祸水蛇蝎,那就更不可救药了。果真如此,这等行止不一的人,又有什么成就?自己过去一番心力岂不更是白费?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愈加难过,竟伏枕痛哭起来,正在伤心无已的时候,偏那孙三奶奶一向看得她如小孩子一般,不管日夜,只中凤稍有异状必极关心。这几天因为中凤值夜有事,更是不睡不眠,看护着,如非事前一再叮嘱,不可再闹笑话,简直要一步不离才好。此时一见中凤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掩脸便赶向楼上,虽然不敢立刻动问,却蹑手蹑脚跟了上楼,再在房外听见哭声,哪里还忍得住?不由走向床前失惊问道:“小姐,您是怎么着咧,为什么这个时候伤心起来?是那香姨儿又和您取笑吗?那不要紧,只您告诉俺,俺便立刻和她向老山主面前论理去。您已经是年二爷的人咧,还怕着谁来?好便好,不好便大家反脸,谅她一个姨娘还敢把俺撵了不成?”
中凤忙把被一掀道:“你快些下去,我的事用不着你问,谁又看见姨娘来,这不是活见鬼吗?”
孙三奶奶虽然一下没有猜中反碰一鼻子灰,并不介意,又伏在床上问道:“那一定是老山主又数说您什么了,他老人家向来就是这样,反正您是快出门的人咧,能听的,就听他说两句不也就完了?”
中凤不禁猛然把她一推怒道:“去,去,去,老山主早就睡了,他能数说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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