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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尧不禁脸上一红,勉强支吾道:“师妹,你猜错了,我如有事焉有瞒你之理?如果真不能置信,你便在雍王面前也不难打听,不过师妹为我关心,小弟实在感愧万分,将来不知如何报答才是好呢?”
中凤微嗔道:“师哥既不肯告诉我,那我又何必再去向别人呢?”
接着又看了羹尧一眼笑道:“我知道咧,交浅不可以言深,谁教我自己不识趣妄自高攀呢?”
羹尧不禁慌了,忙道:“师妹,你别生气,想自邯郸相识以来。诸承策励,一切无不为我关心,小弟也无时不有知己之感,披肝沥胆已久,焉有有事瞒你之理?”
说着身不由己,握着中凤的纤手又道:“我一向对师妹均以知己相视,此心惟天可表,你怎偏不能置信呢?”
中凤任凭他握着手,不禁粉脸微红,把头低下去,那一寸芳心之中,直觉熨贴万分,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蓦然又把头一抬,回眸一笑道:“当真吗?我只怕未必咧。”
接着又道:“我并不是一定要逼你把话告诉我,实在以你的抱负,要在这种处境之中,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那真太难了,而且这个主儿,又是一个阴鸷深沉万分的角色,稍一不慎便无法以善其后,所以我才对你关心,否则又何必这样追问呢?”
羹尧不禁愈加内疚,握着中凤那只手,竟自半晌不语,那一室之中,静悄悄的,只一双俪影照在壁上,中凤又附耳悄声道:“你又想什么心思呢?实在没有什么事,我还能一定逼着你吗?只要你自己当心,不要辜负你自己说的话就行呢!”
羹尧这才如释重负的笑道:“小弟敬谨受教。”
接着,又问中凤此去对张桂香观察如何。中凤笑道:“这种女人很难说,不过才干确实是好的,那就全在驾御的人如何了,你不看她对自己的丈夫吗?她对丈夫尚且如此,何况外人呢?”
羹尧点头道:“我也虑的是这一点,所以对她比较别人总要严厉一点,不过,雍王对她却颇多回护怜惜之处,因此有时又不得不适可而止,要不然,早着那小来顺儿传话申斥了,还能这样客气吗?”
中凤惊道:“雍王真的对她意存回护吗?这倒不可不留意咧。”
羹尧笑道:“这是一个事实,我还骗你不成?不过,这也值不得惊异,你只明白就行了。”
中凤说:“话不是这幺说,你既打算利用这血滴子有所作为,那就不得不加以小心了,要不然有什么形迹落到她眼睛里去,那还了得!”
说着,又正色道:“并不是我胆小,这种女人实在最易坏事,只一发便不可收拾咧。”
接着又把此番去寻张桂香的情形,详细说了。羹尧道:“这样恩威并济就很好,所以我请你去,也就是为了好让她把前嫌稍微消失一点,要不然事虽已过,这仇便无法可解了。”
中凤道:“她仅仅对我记恨,我倒怕不了她,说老实的,凭哪一项我全可以制伏她而有余,只有一个雍王在内,这事便不好办了。”
羹尧又笑道:“这事难在将来,并不在现在,师妹此时何必多虑呢?”
中凤不禁默然,忽听外面更锣已报四鼓,庭院无声,万籁俱寂,那一室中,仍旧是一双俪影,并肩而坐,倏然想起早晨巧遇香红之事,不由又晕潮莲脸,笑着夺过手来道:“夜深了,我也回去咧,还望师哥今后一切留心,不要托大才好。”
说罢立起身来,道声“明天再见”,便自出了书房回去,这里羹尧自从中凤走后,也自上床就寝,但不知为什么,竟再也不能入梦,始而心想:“此女不但美艳大方,又秀外慧中,最难得的是,心细如发,卓见更不可及,果能结成夫妇,无论在哪一方面也是一份好助手,看她这等语气和关心之切,分明久经心许,而且对雍正福晋业经吐明心事,也决不假,如果万一我这拒婚之事,传了过去,也许她那一寸芳心就非为之碎裂不可,自己生平做事,从未负人,为什么对这样一个红粉知己,反面对她这样忍欲起来?一想到这里,不由深悔不该对雍王回得那样决绝。但一转念,“自己聘妻也是八旗世族,如心悔婚决不可能,而且说出去不但使人唾骂,便父兄也决不会允许。假使屈为妾藤,虽然出诸此女自愿,她的父兄更千肯万肯,但分属师兄妹,万一恩师肯堂先生和武当诸老前辈责难,自己固然担当不是,倘再以为其中有诱迫情事,以后怎能做人?”想着,不由得心乱如麻,辗转反侧均难安枕,直到天色黎明,才朦胧睡去,因已一连两夜不寐,一经沉睡,便又难醒,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忽听耳畔有人大笑道:“二哥今日为何沉睡不起?你且看看,是什么时候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