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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宋离说。
程君止笑着点点头，还是把手抽了出来，在男朋友家里，过于亲密的举动会让他不好意思。
宋离见他愣着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别发呆，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程君止再次点头，但拍开了宋离捏他脸的手，宋离笑着进门。
熟悉的建筑和装修，宋离这次带他随便逛了逛，宁菲菲那边叫他们吃饭两人才过去。
餐桌上几人的话都不多，宁菲菲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给他盛菜，委托阿姨递给他，也许是宋离刻意避开了他不爱吃的东西，所以今天的饭菜难得的合胃口，程君止出于礼貌也会照单全收。
饭后休息了会儿，才算今天的正戏。
宁菲菲找了好久的话题才问出她最想知道的话题，“小君你和阿离在一起多久了呀？”
就知道要来了，程君止坐的溜溜直，说话开始打结，“我们，我们大概是今年，今年在一起的。”
具体时间其实他有点忘了。
宋离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插嘴道：“准确来说我们是去年年末遇上，今年年初和好的，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
程君止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赶忙递了个眼神过去暗示宋离希望他别说了，宋离直接忽视且直接说了出来，“我妈早就知道了，那时候就是因为不要我俩在一起，硬把我送走的，正好，妈你给我做个证，当时我是被强行送走的，不是单方面的，是吧？”
程君止：......
他哪儿敢问，只是真的觉得宋离这人真虎。
“大概是这样的，”宁菲菲也被宋离三两句话整不会了，她也担心两个小孩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产生隔阂，也来解释，“当时因为你们太小了，大人们觉得你们都没有能力能经营好一段感情，希望你们能以学业为主，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宁菲菲还想道歉，程君止表示理解且再三说了不用道歉，好好的见家长整的大家都紧张也不好。
“好了，既然我们都和好了，苦尽甘来了，过去的也尽量不谈了。不过我还是要说好，我跟程君止真的是好难好难才走到今天，我这辈子肯定非他不可了，你跟我爸既然答应了可不能反悔，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了，所以请你们尊重我的决定。”宋离这人，其实很少在程君止面前严肃，但他本人确实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只是程君止很少见罢了，所以此番这些话倒让程君止有点不知所措。
正想措辞呢，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程君止首先站起来，宋离叫了声不轻不重的“爸”，程君止也小声叫了声叔叔。宋明海冲他点了点头。
宁菲菲问：“不是晚上才回来？”
“忙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尽管很多年没见了，但程君止还是明显的看出来宋明海老了一点。宋离长的足够大了，沉淀久了，已经不怵他爸了，所以在宋明海摆出家长姿态的时候，宋离直面再次重申，“想必我刚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那就不需要说第二遍了。”
宋明海是典型的大家长主义，看了宋离一眼，说：“你长大了有能力了，当初答应我的事情你已经做到了，你林叔也跟我汇报了你在南京的情况。”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做的很不错。”
宋离：......
万万没想到，宋明海气势汹汹的回来，竟然很不吝地夸了宋离，本以为他还要批评，这下宋离也愣住了，试探性地喊了声，“爸？”
宋明海被他气笑，“怎么了，去南京半年翅膀硬了？不认识你爸了？”
还是那个宋明海，宋离这才敞怀地大笑起来，“没。”
宋明海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这才转头向程君止伸出手，“君止，好久不见，我是宋离的父亲，宋明海。”
程君止也一愣，印象里，宋明海对他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不咸不淡，甚至不算太友好的，这是第一次，温柔的叫了他，跟他握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才伸手接住了宋明海递过来的友好，“叔叔，您好，我是......”
“我知道，”宋明海说，“你是宋离的男朋友。”
一时之间竟然直白的让人无法接话，宋明海继续道：“叔叔向你道歉，是对第一次见面的态度冷淡的抱歉，也是后来让宋离离开你们分开的抱歉。”
程君止忙摇头，宋明海笑着对他说：“但你也别有压力，如果重来一次，我大概率还是会在那个时候让宋离和你分开，年纪太小的时候，阅历和理性都不足够，很容易被一时之间的好感迷惑，是否合适，是否真的喜欢，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和这个共度余生，其实是模糊的。我不认为我当时的决定有误，我了解宋离，知道他的性格，如果你们真的能捱过几年，我是支持的。”
“毕竟做父母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幸福的呢？”
程君止说不出话来，时间带给他的除了凌迟，还有经过磨砺的认可和苦尽甘来，这一刻，好像也突然觉得，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只要最后是值得的，就足够了。
宋离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当着父母的面牵起了他的手，“天地为证，父母在前，我和程君止，从此以后，就是真正的家人。”
末了，还是举起手问了他的意见，“你愿意吗？”
宋明海也揽过宁菲菲，父母欣慰地看着他们。
程君止眼里泪花闪闪，他望向宋离眼底，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听见自己说：“我愿意。”
第82章 直面
第二天上午，程君止和宋离一起去了江瑜陵园。
高秀雅生前喜欢花花草草，程君止小时候家里还有院子，院子前面的小花坛养了很多种类的花，几乎种满了，玫瑰百合绣球海棠这些，好活也好打理。后来搬家之后在老屋又养了很多兰草花，高秀雅上班，程君止老是忘记浇水，但兰草哪怕是一周喝一次水也长得很好，从花架上耷拉下来很长很长的枝叶，郁郁葱葱的。
高秀雅最喜欢百合，程君止特意带了一束百合来看她。
本不是祭拜的时间，陵园冷冷清清的，萧条和落败好像就该是它本来的面貌。
程君止其实很久没来过了，自从高秀雅去世之后，程君止第二年去了南京，几乎不回江瑜，见高秀雅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过往岁月，自始自终面对离别和思念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人对悲伤的感情是迟滞，是后知后觉的，程君止也说不出来自己在执着什么，但好像只要自己不去看，不看到墓碑，不见到白菊，那高秀雅是不是其实还在，只是以他看不见的形式存在。
教育让他势必要做一个唯物主义者，但他也曾无数次的期盼，期盼思念的人会到自己的梦里来。
高秀雅的墓碑在陵园的偏处，一来是因为高秀雅喜静，偏僻处安静人少，更重要的原因是，程君止当时，没有更多的钱买块儿好的墓地。宋离将百合递给他，程君止轻轻蹲下放下花。
墓碑上高秀雅的照片还很秀丽，她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但那两年苍老得快，即便如此，照片也很好看，黑白的嘛，至少看不出来白发。程君止直视那双熟悉的眼睛，沉默良久。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直接的看向高秀雅，他对高秀雅始终心存愧疚，他怨恨自己过晚察觉高秀雅的情绪，也怪自己没能再早点站在她身边，甚至是告别，都那么匆匆难堪。
“妈——”
良久，他终于开口。
他的尾音轻颤，有些哽咽，宋离伸手搂住他的肩，上下滑动安慰他，程君止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宋离稍退了一步，站在旁边。
“我来看你了，”清明已过，江瑜意外的刮起了凉风，呼哧啦啦的，一点都不冷，倒像是孩子气般的撒娇，程君止继续说，“我很久没来了，但我很想你，想了好多年，总是觉得是不是只要我不来看你，你有一天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哪怕这不合常理也难以解释，但我还是偷偷的祈愿，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道个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