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风把碧波吹皱,泛起的涟漪将影子黏在了一处,连带着银银的月色也荡漾起来,莫名令人失神。
陆曜山此刻却未察觉到盛昔陶的变化,他的思绪飘向了另一头。
拍卖会上佛像被陆晖雨抢走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不禁感到后悔,早知如此,进场的时候就应该先把这家伙的桌子掀了。
听说陆曜山愿意调查佛像来源的事后,从意显得十分感动,其实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已不太抱有希望,留着那个佛手也多半是为了念想,谁知上天突然降下了惊喜,这令他整夜都难以入睡。
于是一大早,他便端着饭菜来到了陆曜山的门前,昨晚他宿在了寺里,想是和归陶师兄重归于好了。
谁知小和尚刚要抬手敲门时,便听到隔壁屋子传来一阵动静。
不等他伸过头去,只见那门哗啦一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被骤然推了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陆曜山。
陆曜山此刻穿着一身的睡衣,手里端着碗白粥,满脸目空一切的样子。
紧接着,里面传来盛昔陶暴躁的怒吼。
“出去,你给我出去!”
那语气……怎么说呢……好像带着一股羞愤。
从意探头一看,果然见盛昔陶抓着自己睡衣的领口满脸通红,越看越有种被轻薄了的模样。
陆曜山则呈现出一种空白,被怒吼之后,砰一声关在了门外。
然而他回过味来,唇角貌似轻轻勾了上去。
“陆施主,你对大师兄不敬了吗?”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吓得他当即回过头去。
只见从意站在那儿,手上也端着份早饭。
两人对视了几秒,“叮”得一声,意念相通。
你看到了?
都看到了。
从意尴尬地眨了一下眼,脸红红的。
陆曜山觉得应该解释什么,但怎么说都有些像在狡辩,虽然他和盛昔陶什么也没发生,只是五分钟前推门进去时,蓦地撞见盛昔陶在换衣服。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盛昔陶戴着耳机没听见敲门声,陆曜山见里边毫无应答,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之下推门而入。
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雪白——盛昔陶光着背,正站在床边换衣服。
发现他进来反手就是一个白鹤亮翅,给人辇了出来。
此刻,陆曜山站在门外叹了口气,果然这才是盛昔陶真实的脾气。
放在十年前,他大概只会吓一跳,然后默不作声地穿好衣服离开,不过同样的,那时的陆曜山也对这种光景毫无感觉。
他摸了一下刺痛的后颈,证明着那阵浓郁的白木香是真实的。
盛昔陶早上时的信息素似乎十分浓烈,开门的一刹那,勾得人肾上腺素狂飙。
不过陆曜山在低头看了一眼后,又失望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事急不得。
在盛昔陶明显能接受自己靠近之前,他咬牙道,现在还得忍忍。
另一头,屋里的盛昔陶情绪难以平静,他快速吞下两颗药片,并贴上抑制贴,再往屋里喷了一圈的净化剂,等信息素彻底散去才收手。
比起被看光,事实上,陆曜山进门一瞬间带来的信息素更令人惊慌。
像是一张猝不及防袭来的巨网,带着钩刺和荆棘猛扑向猎物,叫他自动乱了阵脚。
盛昔陶拿水洗了把脸,从镜子里看着后颈上露出来的一小片皮肤。
红色的脉络,是刺在上面的那朵莲花。
他有些后悔和烦闷,似乎服药的时机不太对,原本凭借这被毁坏的腺体是可以和陆曜山相安无事地相处的,谁知现在弄巧成拙,两人越发靠近后,他的信息素便不安分起来。
但凡陆曜山漏出一点儿alpha的味道,就能被他的腺体捕捉并放大,信息素也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拥入那家伙的怀里,简直荒谬至极!
有一瞬间,盛昔陶考虑要不要停药,可一想到要尽快做手术,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怪都怪那99%的匹配度如此强大,都这样了还折磨着他。
只能是再忍一忍了,盛昔陶望着镜子抹了一把脸,渴望着作完手术就能彻底自由。
陆曜山的动作很快,没两天就打听到了佛像的事,不过线索不尽如人意,说是佛像已经转手了好几任,这些年四处颠沛流离,最近的一位主人还是八年前的。
“你联系到那个人了?”
盛昔陶听完他的叙述,放下手里的饭盒问。
他刚结束上午的工作坐下休息,陆曜山便来了电话,还是视频电话,那张脸从狭窄的镜头里跳出来,居然也没有什么瑕疵。
陆曜山在屏幕那头看了眼他的盒饭,说:“联系上了,是个不太识货的土老板,听他说是从一个破烂王手里收来的。”
“破烂王?捡垃圾的?”
“准确地说,是一个专门卖廉价玉石忽悠外行的商贩。”
陆曜山看着桌上的几张纸,在上面写下一行字,然后递给旁边的姜河。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盛昔陶出声:“那贩子还找得到吗?”
陆曜山遗憾道:“很难。”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一个流动贩子能上哪儿找去?
盛昔陶听完说那就算了,不过就在他要挂电话时,陆曜山叫住了他。
“晚上一起吃饭吗?”
“吃什么?”
盛昔陶的意思是吃饭的理由是什么,不料没表达清楚,陆曜山误会了。
只听那头传来一句:“你想吃什么都行。”
“……”盛昔陶当下有些语塞,沉默了几秒,说:“吃烤鱼吧,我请你。”
虽然佛像这事没个着落,还是得感谢一下他的古道热肠。
话筒对面安静了几秒,过后传来一记轻笑,陆曜山说:“好。”
与此同时,姜河捏着刚才他给的那张纸条返回了办公室。
他上前问:“老板,晚上预订的西餐厅您需要什么位置,靠窗还是包厢?”
“靠河。”
“什么?”
“不是……”陆曜山回过神来忙朝姜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订了,“退了吧,晚上吃烤鱼。”
听到这里,姜河才反应过来,大概是盛昔陶让他改了主意。
只是瞧着老板一副嘴角上天,胡言乱语的模样,作为秘书的他不禁感到深深的担忧。
好在陆曜山及时恢复了平静,问起另一桩事来。
“之前我让你查得事怎么样了?
姜河听完,思忖着回答:“陆总他这次回国确实是在筹备一个项目,而且还联系了多方人士,不过具体计划很保密,还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第21章 我又不喜欢你
时间一转眼到了傍晚,盛昔陶邀约的地点又是桥下的那片烧烤摊。
随着夏天越来越近,河边散步的人把烧烤摊的生意照顾得火热,搭起的棚子从河畔一直排到了远处的路口。
成哥给两人预留了位置,坐下没多久,便上来了盆热气腾腾的烤鱼。
鲜红翠绿的剁椒铺满肥嫩的鱼身,味道刺激但不呛人。
成哥还大方地附赠了几罐冰啤和汽水,汽水明晃晃地放在陆曜山的桌前,代表了老板的一片关怀。
“你这小哥还是喝饮料吧,别一会儿又醉了。”
显然他还记得陆曜山上回把自己灌醉的事。
陆曜山一听这话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接过汽水,等成哥走了之后,才看向盛昔陶问:“你不是说我那天醉了之后就睡过去了吗?”
怎么老板看我的眼神好像我跳河了一样?
盛昔陶不由心虚,想了想敷衍他说:“你不知道,上次成哥见你一瓶倒,着实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酒里有毒呢!”
这是在用夸张的手法衬托他酒量差劲,以及他在老板心里留下的震撼。
陆曜山听完瞧了眼正在里头烤串,穿着背心裤衩大刀阔斧的成哥,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