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 / 2)

事情既然上报天子,在苑中建临时作坊作为合宜。

既能避开众多视线,不将事情提前泄露,又向天子完全敞开,方便获得所需的支持,还能给匠人一定威慑,让他们严守秘密,即使对家人也三缄其口,可谓是一举数得。

功夫不负苦心人。

在上表的诸侯王全部抵京,秋狩即将开始时,红糖终于熬制成功。积攒下一定数量,赵嘉命匠人制成木盒,将成品装入盒内,准备送入宫中给天子过目。

红糖送入未央宫不久,几骑快马飞驰入长安。

马上骑士自会稽而来,一路星夜兼程,带来闽越击东瓯,越人生乱的消息。

第两百零六章

闽越为百越一支,最早可追溯至先秦时期。周时曾建闽越国, 被楚国所灭。部分贵族和平民南迁, 由首领无诸统一七闽, 实现短暂复国。

秦始皇统一岭北,秦军攻入百越, 一路摧枯拉朽,打得百越溃不成军,兵挫地削。

凡秦军刀锋所指, 越人无不臣服, 闽越同不能例外。

秦始皇三十三年, 闽中郡初立。闽越王被削去封号,掌管之地正式纳入秦国版图。

秦末天下大乱, 越人首领先后起兵反秦。

以无诸等人为首的越军加入刘邦麾下, 因作战勇猛, 立功颇多, 在汉立后三人封王,十三人封侯。

汉文帝时期, 南海王反, 被汉淮南王刘长剿灭。

战后, 汉军未能长期驻扎, 南海王之地尽归闽越王所有。

汉景帝前元年间, 七国举兵叛乱,被王师击败。吴王刘濞逃亡百越,被东瓯王诱杀, 吴国太子刘驹逃入闽越,得闽越王郢匿其踪迹,始终未被朝廷擒获。

因怨恨东瓯王杀其父,刘驹常鼓动闽越王发兵东瓯,继南海王之后,再夺东瓯王之地。掌握相当实力,籍机联合南越,同汉朝分庭抗礼。

“昔南越赵佗攻长沙国,拿下数县,自称武皇帝。大王兵强马壮,诸部不敌,不欲更进一步,荣耀子孙乎?”

刘驹舌灿莲花,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番五次之后,闽越王终于被说动,脑袋发热,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发兵袭击东瓯。

不同于闽越王的兵强马壮,东瓯国土狭小,国人不足五万,就兵力而言,根本不是闽越对手。加上刘驹的关系,一旦城池被攻破,臣子和百姓或许可以保命,东瓯王必死无疑。

情急之下,东瓯王豁出去,一口气派出十多支队伍,向汉朝告急。

在给汉天子的表书中,东瓯王不是单纯的请求发兵,而是要求举国内附。和闽越王做邻居不保险,索性抱住汉朝大腿,全体进行搬迁。

至于留下的土地是否会被闽越王所占,东瓯王完全不担心。

南海王叛乱被灭,闽越王趁机占便宜,汉朝没追究,不代表没记在心上。因汉军不适应当地气候,且有东瓯为牵制,才没有再发大军。

如今闽越王蹦高作死,兵围东瓯,打破汉廷“分而治之”的策略,绝对会被拍死在地,死得不能再死。

东瓯的求援送到长安,对刘彻而言,无疑是瞌睡送枕头。

赵嘉制出红糖,让刘彻看到又一条富国之路。有地有人,保证原料供应,比起能获得的利润,成本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未央宫,宣室内,刘彻面前摆着两本奏疏,一本是由赵嘉撰写,详述制糖之法,更列出适合种柘之地;另一本则是由会稽郡送来,东瓯王声泪俱下请求汉廷发兵,并允许东瓯内附的上表。

将奏疏从头至尾看过几遍,刘彻按捺不住兴奋,腾地从几后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随即召殿前宦者,命其速往丞相和大将军府上,并召大行令和太农令一同觐见。

“敬诺!”

为节省时间,宦者出宫即跃身上马,一路驰往各府传天子口谕。

闻天子急召,几人不敢耽搁,皆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衣冠,策马驰过城南,奉召入宫觐见。

丞相、大将军、大行令和太农令城南驰马,尤其是年事已高的丞相卫绾,做出这般举动,事情显然不一般。

四人尚未抵达未央宫,消息便风传城内。除了朝臣,抵京的诸侯王都有耳闻。纷纷开始猜测,刘彻为何这时召见重臣,事情到底有多急,连一夜都等不得。

如代王这般的朝廷铁杆,惊讶之后,照样吃得好睡得稳,该干什么干什么。比起天子突来的急召,更关注即将到来的秋狩,盘算着能有多少收获,丝毫不担心有糟心事落到自己头上。

其他诸侯王就没这么轻松。

尤其是在盐铁和铸币之事上拖拖拉拉,暗地里没少动手脚的诸王,此刻心都吊到嗓子眼,唯恐刘彻突然爆脾气,要对自己发难。

随着刘彻这道口谕,长安城南,未知将有多少人彻夜难眠。

别看卫绾年事已高,又顶着“老朽”光环,认真起来,身手丝毫不亚于当年。策马一路飞驰,先窦婴三人抵达未央宫前。

“陛下急召我等,莫非是边地又起战事?”

对长安大佬而言,真正能火烧眉毛,让刘彻心焦的情况,除了北边匈奴挑衅蹦高,基本不做他想。

东瓯求援之事,他们虽然知晓,可就如赵嘉所想,朝中上下均未意识到南边有沃土,更不会将越人内部生乱放在心上。

最典型的例子,早年南海王叛乱,根本没用朝廷派兵,当时的淮南王发兵直接揍趴,近乎不费吹灰之力。

在四人看来,越人内乱,调郡兵就绰绰有余。自然不会将刘彻召见和闽越、东瓯之事联系到一起。

宝箱尚未打开之前,在长安贵人眼中,南边的百越基本没多少价值,和草原的匈奴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随畜场开发,羊毛、禽绒和r_ou_制品大量流入各郡,并随商队市往番邦,利益之丰厚,使得长安上下揍趴匈奴的决心更强,对丰美的草场势在必得。

和草案输送的利益相比,南边有什么?

归了又叛、反复无常的蛮夷,常年不散的瘴气,有毒的蛇虫鼠蚁。

在见到刘彻之前,卫绾和窦婴等人做过多种猜测,连匈奴不甘心战败,又举兵南下的设想都在脑子转过几回,就是没将事情和百越联系到一起。

结果走进宣室,见到刘彻,天子先是推过一盒加工成方块状的红糖,其后又摆出赵嘉和会稽送来的奏疏,简单利落阐明其中关系。

“卿以为如何?”刘彻指着盒中红糖,道,“此物由柘所制,工序不难,成本不高。所需原料,百越之地可种。”

关于稻米之事,赵嘉并未在奏疏中提及。

柘浆古已有之,滋味甚甜,由此想到熬糖,算不上超出常理。

稻米则不然。

他生在云中郡,长在边地,从未到过南方,如何知晓稻米种植,又如何断定百越之地适合种稻,而且能一年两熟甚至三熟?

若要有理有据,不使人怀疑,最好寻到当地人,取得第一手资料。

不过,即使没有稻米,有制糖的暴利,也足够令人心动。

在听刘彻阐明其中利益,传阅过赵嘉的奏疏之后,再看东瓯王的求援上表,四位朝廷大佬无不双眼发亮,歘歘放光。

“陛下统万国,今小国以兵困告急,请内附,当覆以德,救其困。且闽越反复无常,早有不臣之心,理当以力惩之。”大行令王恢道。

熬糖的柘是长沙王进献,而在诸王国之中,长沙国离百越最近。由此推断,拿下百越之地,推广柘种植完全可行。

至于长沙国挨着的是南越而不是闽越,问题不大。

汉高祖时期,南越王赵佗向汉称臣奉贡,南越国和汉互派使者,开互市,彼此相安无事。

吕后临朝,朝廷下令禁止向南越市铁器,赵佗和朝廷关系日趋紧张。朝廷派大军南下,却因不适应当地气候无功而返,赵佗则派兵攻打长沙国,自立为皇帝,彻底撕破脸皮。

至文帝登基,赵佗被汉使说服,再次归汉,重为藩属国。只是表面虽然臣服,背着汉朝,仍在国内称皇帝。

刘彻要攻打南越,借口都不用找,单凭赵佗身为藩属,敢继续称帝,派兵合情合理。

至于东瓯的求援,可以抽调郡兵。

在百越之地,闽越的确兵强势壮。但同汉军队相比,仍如蚍蜉捍树。

之前占下南海王的地盘,长安早就记下一笔。据东瓯王递送的表书,前吴国太子刘驹就藏在闽越,两件事合在一起,足够长安将闽越王砍瓜切菜,让其彻底成为历史。

“当地瘴气弥漫,酷热潮shi,蛇虫甚多。昔隆虑侯出兵南越,未至南岭而将兵多患疾,未有一级斩获。今若兴兵讨伐,需从长计议,以防旧事重演。”

卫绾赞同出兵,但有前车之鉴,不能莽撞行事。北方士兵不适应炎热潮shi的气候,没有充足的准备,仓促南下,恐会遭遇周灶大军同样的困境。

窦婴附议此言。

有红糖之利,百越之地必须拿下,可事情不能c,ao之过急。

刚经历同匈奴一场大战,斩获斐然,边军损失同样不小。兼诸王陆续抵京,对分润盐铁之利和上交铸币权的态度都有松动,这个时候还是稳定为上。

就在这时,太农令突然开口:“陛下,臣闻长沙国盛产稻,南越近长沙国,亦能种稻。”

太农令的前身是治粟内史,主要掌管国家租税钱谷。顾名思义,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大佬,对农事必然有一定了解。

他此前并未关注百越,自然不会想到粮食问题。刘彻召他入宫,为的是询问甘蔗种植,同没想到稻谷之上。

只能说无心cha柳,身为掌管粮税的大佬,基础知识雄厚,听天子提起长沙国,询问当地气候和种植条件,脑子里灵光频闪。

长沙国有柘,南越同能种柘。长沙国盛产稻谷,南越与之临近,必然能够种植。推及百越之地,赫然又是一块粮产地!

经过太农令一番分析,赵嘉尚无法提出的产粮地,意外被揭开面纱,摆到刘彻面前。

既能种柘制糖,又可能丰产粮食,为民果腹,为朝廷增加税收,这样的地盘,不拿下简直天理难容!

刘彻手按奏疏,双目灼灼。

卫绾四人明了天子之意,同时表态,只要条件具备,解决士兵不适应环境,多患疾病的问题,大军随时南下,绝无二话!

第两百零七章

建元三年,八月

朝会之上, 大将军窦婴奏闽越私踞逆南海王地, 藏匿前吴国太子驹, 兵袭东瓯,请发兵惩之。

“夫蛮夷畏威不服德, 又数反复,唯力至覆德,迁民纳土, 置郡县, 则天威可属。”

窦婴这番话说得相当直白, 直白到让不知内情的朝臣瞠目结舌,半晌反应不过来。

他们惊讶的不是窦婴要发兵, 单凭藏匿刘驹一则, 就足够将闽越揍死。而是对“迁民纳土”感到奇怪。在大多数朝臣眼中, 那片地界压根没什么价值, 打下来做什么?

更重要的是,出身北地的汉兵不适应南方气候, 劳师动众未必能有斩获。甚者, 还会如前隆虑侯一般, 率大军南下, 未至目的地, 军中多患疾病,不得不扼腕折返。

距天子召见卫绾、窦婴等人过去数日,纳百越之地又太过出乎预料, 一时之间,竟无人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大概是刘彻迟迟不出声,给了某些人错觉,如田蚡之辈,急于在天子面前表现一番,当即起身禀奏:“陛下,越人常相攻,不足异也。其性狡诈,秦时背秦,高祖皇帝论功封赏,不感恩德,又数度反复。臣之见,闽越袭东瓯,小事也,不足劳动大军,严斥命罢兵则可。”

此言一出,殿中出现短暂寂静。

田蚡这番举动,不客气点讲,完全是在和窦婴打擂台。

谁给他的勇气?

失心疯了?

即使有朝臣认为百越之地没多少价值,派兵救东瓯也有些小题大做,闽越可是藏匿前吴国太子刘驹!

单凭这一点,窦婴的奏请就值得重视,不能随意应对。

可惜田蚡太急于刷存在感,以为天子启用自己,未尝没有分权窦氏的意思,自以为是,当场和窦婴叫板。

仔细想一想,窦、陈、王三家联合,目前有利于天子,等到解决盐铁和铸币的问题,天子会不会如鲠在喉,认为他们的威胁太大?

越想越是这般,田蚡脑袋发热,觉得自己该拼一把,当殿反驳窦婴,摆明自己的态度。

他急于取得刘彻的信任,摆脱淮南王女刘陵的威胁。只要让天子认为,他甘愿做帝王手中剑,无惧得罪重臣,日后刘陵掀盖子,也会被认定是诽谤陷害之举。

在旁人眼中,田蚡是鲁莽,是头脑发热。在他自己认为,实是取生之道,不得不为。

田蚡突然蹦出来,窦婴感到吃惊,刘彻同没想到。

只能说田蚡脑补过甚,压根没摸准刘彻的脉。这种“甘为帝王手中剑”的勇气,非但没能刷出好感,反而打乱窦婴和卫绾等人的步骤,更让刘彻皱眉。

眼见话题要歪,太农令和大行令不得不提前出言,支持出兵之议。

如果两人还不能让众人醒悟,丞相卫绾的附议则如一道惊雷,炸响在朝堂。这哪里是窦婴的提议,分明是四人商量好,八成天子早已知晓!

“准奏。”

刘彻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让众人彻底明白,出兵闽越势在必行。

只是不少人仍存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天子执意出兵,为闽越袭东瓯,还是藏匿前吴国太子驹?

明明一道奏疏,发郡兵就能解决,偏要调集大军,怎么看都存在疑点。

可惜天子无意明示,直接宣布退朝。群臣想要解开疑惑,唯有询问卫绾、窦婴等人。

奈何四位大佬口风甚紧,问来问去,也没问出太多有用的线索。唯一能确定的是,之所以发兵闽越,实是有利可图,而且是巨利!

现今诸王来朝,长安人多口杂,不好太早揭开盖子。等到大战略制定,大军将要南下时,答案即会摆在众人面前。

退朝后,田蚡脸色发白,看向走在前方的窦婴,恰好对上窦婴回望的视线,不由得心中一凛,背生凉意。

当日回到家中,田蚡越想越是不安。

田胜偏偏还要来添堵,兄弟俩对坐,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兄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要得罪魏其侯?”

田蚡心中恼怒,又不能一巴掌拍死亲弟,实在控制不住怒火,气得想杀人,索性将田胜轰出家门,眼不见为净。

为避开窦婴,接下来几日,田蚡告病在家,既没上朝,也没出门见人。

门客奉刘陵的命令前来探望,见到躺在榻上,脸色蜡黄的田蚡,心中难免惊异。在来之前,他本以为这位中大夫是装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卧榻不起。

田蚡重病之事,宫内的王太后亦有耳闻,遣宦者来探望,更赐下不少药材和绢帛。

刘彻遣来宫内侍医,命宦者传口谕,言及重用之意。

这道口谕堪比灵丹妙药,田蚡神情激动,脸色涨红,上一刻还像是沉疴在身,下一刻就从榻上蹦下来,原地满血复活。

刘彻之所以下这道口谕,一来是田蚡尚有用处,还要留在朝中;二来,田蚡当殿驳斥窦婴,其后卧病在床,吸引长安大量目光,无意中帮刘彻转移不少人的注意力,也算立下功劳。

鉴于这份功劳,刘彻不介意给田蚡一些体面,故意营造出他将扶持田氏,分窦氏权柄的氛围。

香甜的诱饵抛下,必有大鱼会咬钩。

诸王因秋狩齐聚长安,刘彻很想看一看,除了淮南王,是否还有怀抱异心,紧盯未央宫之人。

天子决定发兵闽越,消息很快传至林苑。

赵嘉呈上红糖和奏疏,料定刘彻会动心,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韩嫣转述,方知红糖是一则,太农令提出能在百越之地种稻,让刘彻意识到昔日的蛮荒之土,有极大可能是一块肥沃的粮食产地,无形中加快事情进程。

“太农令这么说?”赵嘉先是一阵惊讶,随后想起这位大佬的职责,又觉得合情合理。

果然专业的事还要专业人才来办。

可惜他和太农令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不然的话,能少走许多弯路。

“然。”韩嫣席地而坐,摘下头盔,大口灌下清水。

随秋狩之期渐近,四营训练不断加码。如今又有闽越之事,不需要上官吩咐,各营上下都憋了一股劲,绝不能被同袍落在身后。

“阿多,你是不是早有预料?”韩嫣放下水囊,转头看向赵嘉。片刻后,视线越过后者肩头,看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沙陵步卒。

在草原上作战,沙陵步卒有一定优势,但也有所局限。换做南边的密林,以羽林骑为例,从曹时往下,完全不是对手,只有被虐的份。

“没有。”赵嘉一边说话,一边检查弓弦。

“真没有?”韩嫣明摆着不信。

“真没有。”赵嘉抬起头,牛角弓横放在腿上,看向韩嫣,道,“我如何练兵,王孙看在眼里,并无太多稀奇之处。不过,陛下要发兵征闽越,四营在列,的确要提前熟悉丛林作战。”

“丛林作战?”曹时和李当户恰好走过,听到赵嘉的话,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对。”赵嘉拿起一根树枝,清理掉附近的草叶,在地面勾画。

“我出生在边地,年少时曾遇戍边南卒,听其言,南方气候迥异北方,如会稽郡,冬季shi冷,夏季炎热,遇多雨时节,整月难见晴日。”

说到这里,赵嘉已大致勾勒出会稽郡、豫章郡的范围,向西则为长沙国。

由于尚未亲自前往,仅是从看过的地图上总结,大小不一定准确,细节也有许多忽略,但就方向和地理位置而言,并无太大出入。

“此为会稽,此地为豫章,此为长沙国。”

赵嘉用树枝一一点过,口中道:“戍边南卒出身会稽,距长沙国远,百越之地位于更南,天候如何可想而知。”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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