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

第42节

新县尉的思维回路和做事方法明显迥异前任。营房布置和供应的伙食无不让几人大开眼界。

吃过一顿饱饭,五人都下定决心,只要能吃饱、能睡好,活再累,c,ao练再苦,都必须咬牙坚持下来。如果心生退意,外人不论,同乡就会看不起。事情传回里中,一家人都难抬起头。

“都利落点,腰带系上,履穿好。方豹,净手去!”见方豹上一刻抓过脚,下一刻就要用抓脚的手去挖药膏,伯威当即喝道,“伤药何等珍贵,你再敢如此,休怪我动手!”

被同乡怒视,方豹臊红了脸,忙不迭穿上草履,推门走出营房,用木盆打水清洗。

随着日头升高,晨风的凉爽迅速被燥热取代。水塘边仍有来喝水的小兽,鸟鸣声却逐渐减少,直至再听闻不到。

伙夫在灶房里忙碌,被热气一熏,满脸都是大汗。

特制的蒸笼架在火上,大到两人才能抱拢。笼里是r_ou_馅的包子,每个都有拳头大。灶房里热气弥漫,香味也随之飘散,传到灶房外,引得起身的更卒和健仆一个劲咽口水。

“究竟是何物,为何这般香?”方豹脸上还挂着水珠,顾不得擦,甩了两下就转头望向灶房,五脏庙不断轰鸣。

伯平四人同样被香味吸引,先后走出营房。只是有伯威和长石提醒,几人都牢记营中规矩,未得命令不敢肆意走动,遑论到灶房内一探究竟。

小吏也歇在营中,起得很早,正捧着几册简牍,带着两名健仆走向校场东侧的值房。

五人同小吏见礼,后者没多说什么,只道今日要挖地窖,等赵县尉带人过来选好地点,立即动手开工。

“伙夫今日蒸包子,羊r_ou_馅,甚是美味。汝等切记,吃饱即可,莫要撑破肚皮。”小吏笑道。

“包子?”

边郡本就少种麦,加上伯平几人所在的里聚相对偏远,往来商贩不多,许多新鲜的吃食都没传去。别说包子,连发面饼他们都很少见到。

说话间,伙夫已经走出灶房,抬出散发热气的蒸笼,并排放好两只木桶,倒出新熬好的粟粥。

让伯平等人吃惊的是,取出葵菹之后,伙夫没有停手,又捧出一只木盆,盆里尽是对半切开的咸蛋。蛋白滑嫩,蛋黄流油,别说更卒和健仆,连小吏都双眼发直。

一切准备就绪,伙夫抄起木锤,敲在悬于门前的铜锣上。

众人不约而同,迅速取来大碗,排队等候领取饭食。

伙夫脖子上挂着布巾,手里抓着一臂长的木勺,一勺就能填满大半个陶碗。再添半勺,就让更卒往前走,由另一名伙夫往碗里加葵菹,再放半个咸蛋。

至于包子,众人自取即可。

伯平几人顾不得烫,单手捧着粥碗,手里抓着一个包子,嘴里再咬着一个,先后走到屋檐下,蹲在一起,大口吃起来。

包子表皮暄软,r_ou_馅里裹着葱粒。大口咬下去,滚烫的r_ou_汁jian到嘴里,烫得几人直吸气,还是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转眼将两个包子吃完。

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端起木碗,沿碗边喝一口粟粥,配上葵菹,身上很快冒出一层热汗,却是无比的熨帖。

用筷子夹起咸蛋,几人都舍不得大口吃,咬下一小口,配上粟粥,粥碗见底,蛋黄还剩下一大半。

“愣着作甚,没吃饱就再去领。”小吏又领了两个包子,一碗粥。不过咸蛋数量有限,粥里只加了葵菹。

伯平几人呼地站起身,争先恐后冲向蒸笼。

小吏脸上带着笑,想起自己初次吃到赵县尉安排的饭食,表现也未必强到哪里,甚至生出念头,要是能成为县尉的属吏那该有多好。

可惜自己识字不多,能力也一般。若是当初下苦功,成为文吏……想到这里,小吏狠狠咬一口包子,思及已经拨为县尉属吏的两个老文吏,简直是非同一般地羡慕。

饭食吃到一半,营地外来人,又有十名更卒抵达,因时间太晚,昨夜留在城内,今日由文吏送来军营。

小吏仰头喝尽粟粥,抹干净嘴,上前行礼道:“赵县尉不在,无法验明正身。”

“县尉在官寺。”文吏将圈好的木牍递给小吏,上面有赵嘉的官印,“这十人县尉已经见过,安排下来即可。”

说到这里,文吏抽抽鼻子,看向小吏身后,问道:“今日吃包子?”

“正是。”小吏先在衣服上擦擦手,才郑重接过木牍,仔细核对之后,确认是赵嘉落印无误,才将几人送往营房。并非他信不过对方,这是必经的程序。

文吏没有离开,而是一溜烟来到灶房前,领了一碗粟粥,外加两个包子,也不顾忌什么形象,和更卒一起蹲在屋檐下吃起来。

十人放下行李,又被小吏带出营房。

得知他们还没用饭,小吏让伙夫再蒸些包子,包子不够就蒸饼,今日要挖地窖,这些壮劳力刚好用得上。

新来的更卒抓着包子,吃得满嘴流油。观他们的穿着打扮,家境和伯平几人不差多少,有的甚至还不及。

小吏见文吏没走,而是和众人一起吃起早饭,知晓他今日会留在营中,当即上前搭话,询问赵嘉何时能来军营。

“估计要到午后。县尉令我选定挖窖地点,着人尽快动工。”文吏咬一口包子,喝一口粥,咽下去后,才对小吏说道。

“是县内出事了?”小吏职位不高,却有多年经验,直觉很是敏锐。加上跟在赵嘉身边数日,了解他的性格行事,当下就猜出几分缘由。

“县内抓到两个掠卖女子的恶徒,经查,被他们祸害的好女不下十人。其身后必有同伙,勾结的商队也得抓住。县丞调出簿册,清查两人出身的里聚,县尉正调拨人手,欲要亲自前往拿人。”

“掠卖人口?”小吏当即面现怒色,咬牙道,“县中还藏着这等恶人?”

边郡本就地广人稀,隔三差五又要和匈奴对砍,人口增长的速度慢到一定程度。战争频繁的年份,更是只见减少不见增多。

对于掠卖人口的恶徒和j,i,an商,官寺上下都是深恶痛绝。抓到之后,活活打死都不稀奇。即使是侥幸活下来,这些人也不会有好下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押去做城旦,最脏最累的活都归他们。

监管的官吏不提,一同受罚的刑徒中,只要还没有泯灭人性,对他们一样是厌恶至极。

先前有掠买女子孩童的恶人被送去狱中,服刑不到半月,人就被活活殴死。抬出来时,身上骨头大多折断,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r_ou_。

无需审讯,三名刑徒主动担责。反正他们都犯下重罪,到死都要做城旦,不在乎再多一项罪名。事情报上去,正如三人预料,不过是刑期加长。对已经是无期徒刑的他们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

而就在当日,县丞做主,给几人送去半扇烤制的肥羊。此事在官寺中不是秘密,文吏和小吏自然也十分清楚。

“多半是趁游徼亭长空缺,恶徒才敢如此大胆。”文吏吃完包子,将粟粥饮尽,单手拍拍小吏的肩膀,“放心,县丞和县尉亲理此事,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就在文吏和小吏说话时,沙陵县丞已经翻阅簿册,查明无赖及其同伙出身的里聚。

原来,他们现居的村寨并非其出生地,两人是在五年前搬来。而他们出身之地,靠近一处榆林,方圆百里竟无有一座村寨。

边郡地广人稀不假,但为了防备野兽,边民多会尽量聚集到一处。至少两三个村寨里聚相邻,彼此互为照应。像这样孤零零悬在外,实在有些违背常理。

县丞对着簿册皱眉,显然是觉得事情不对。

赵嘉沉吟片刻,心头咯噔一声,这样的村寨里聚同阳寿卫何等相似?

第一百一十二章

锁定无赖原籍所在,赵嘉立即点人出发。

乡游徼为不久前拔擢, 其下亭长尚未满员。赵嘉接受县丞的建议, 征召有民爵的军伍, 连同小吏和健仆,临时凑起一支五十人的队伍。

此次行动既为抓捕恶徒, 也为对军伍进行考察,从中选拔亭长。

乡游徼而立之年,祖父、父亲皆为亭长, 都曾同匈奴死战, 斩首得功。其本人有勇力, 去岁匈奴来犯,带领乡勇增援要塞, 斩首两级。战中负伤, 战后得爵授田。

赵嘉看过记录战功的簿册, 又遣人在乡中打听他的名声, 知其为人铁面无私,纵然亲族犯法, 亦会依律惩办, 谁来求情都没用。任亭长期间, 辖内村寨盗匪绝迹。

如此不讲情面, 自然会招来一些闲话。但久而久之, 公正之名也广为传播。

在乡游徼空缺的时日里,十里八村的百姓出现争端,皆会寻他断定是非。凡由他做出的裁决, 少有人认为不公。

这样的行事作风,正是赵嘉目下急需。

仔细了解过情况,赵嘉特地召他来见。一番叙话之后,亲自考验过他的本领,当日即下调令,拔其为乡游徼,填补前任空缺。

至此,三乡游徼俱已到位,接下来就是安排亭长。

战国时始有亭,主要是为防御他国,及时传递消息。至秦始皇大一统,天下归一,亭的职能发生转变,由对外防御变作管辖治安,缉拿盗匪,掌理民事。有邮人、商贾和外乡百姓经过,皆可留宿于亭中。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汉朝十里一亭,凡十里之内,村寨里聚均辖于亭。如亭长贪赃枉法,为暴乡里,官寺不能及时发现,必会引来民怨。

边郡亭长多是军伍出身,有一个算一个,皆同匈奴拼过刀子,更知边民困苦。论理,这样的身份背景不该做出欺压百姓之事,但人心最是难测,往年并非没有先例。

赵嘉不想冒险,对亭长的考验之严不亚于游徼。如此一来,拔擢的速度自然减慢。随着更卒陆续到来,他马上要将注意力放到军营,事情不能继续拖延,干脆将此次捉拿贼人作为最后一轮考验。

被征调的四十多名军伍,品行俱经过详查,只要此次不犯错,展示出一定能力,就会择优选派。余者也会作为补充。今后遇到乡亭缺人,就可以从中选拔,无需再如今日般费力。

队伍集合之后,赵嘉跃身上马,派出季豹和一名小吏先出发,同县丞派遣的人员汇合,密切监视村寨动向。其余人检查弓箭短刀,确认没有疏漏,即从城内出发,飞驰前往目的地。

烈日当头,热风席卷,马背上无遮无挡,身体稍弱就会力有不支。

赵嘉征调的军伍穿着短褐,胸前还系有皮甲,脸膛被晒得黑红,后背都被汗水浸透,却自始至终无一人掉队。实在热得受不了,直接用腿夹住马腹,空出双手拧开水囊,将清水从头顶倒下,清爽片刻就再次赶路。

马蹄踏过乡间土路,路面飞起尘土,路旁的野草被晒得打卷,草叶变得枯黄。途经一片榆树林,见到小吏留下的记号,赵嘉举起右臂,令众人下马休息片刻。

此处距目标村寨已经不远,策马奔驰,瞬息可至。之所以停下休整,是为保证军伍有充足的体力,以免天气太热,恶徒以逸待劳,己方反倒力气不济,使得抓捕计划出现差错。

下马没多久,一名军伍突然惊呼,手指前方,大声道:“县尉快看!”

顺其所指方向看去,赵嘉面色陡变。

晴朗的天空下,滚滚浓烟升起,秃鹫乌鸦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没有靠近烟雾,却也没有退走,而是盘旋在半空,发出刺耳的叫声。

这样的情形代表什么,对经历过战场的赵嘉来说,已经是再明白不过。

赵嘉当即令众人上马,向烟起处冲去。没等驰出多远,就见季豹迎面冲来,脸上带着怒意,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弯弓。

“郎君,先前派去的人被杀,村寨起火,村人不知去向!”季豹手中的弯弓,即为死去的小吏所用。

“走!”

事情过于突然,来不及多想,赵嘉猛然一抖缰绳,枣红马飞驰而出,很快来到起火的村寨前。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距离尚有数米,就有强烈的烧灼感。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村寨陷入一片火海。

火场前刻意清出一片空地,堆着三十多具尸体。最上面两具被木杆穿透胸腔,身上脸上遍布刀痕,正是县丞派出的小吏。其余都是妇人,甚至还有两个八、九岁的女童。

和季豹同行的小吏站在尸身旁,牛角弓张开,警惕四周。见赵嘉一行到来,将弯弓背到身上,丝毫不顾忌周围飞舔的火苗,弯腰将死去的同僚抱起,用力托上马背。

“十人散开警戒,余者追查恶人踪迹,发现贼人立即放箭。”

计划被彻底打乱,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恶徒踪迹,尽速将其捉拿归案。至于消息如何走漏,可以回官寺后再议。

世事没有绝对,做了必然会留下痕迹。

赵嘉经验不多,县丞应该会有办法。

军伍分散开,绕过火场,分成三四支队伍,循着马蹄、车辙和人的脚印各自追去。其中有两人担任过斥候,纵然对方逃跑时做过遮掩,照样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待军伍离开,赵嘉翻身下马,仔细查看火场前的尸体。

这些人应该都是村民,为何没有跟着一起逃,反而死在这里?

翻过两具妇人的尸体,发现其双眼暴凸,表情扭曲,露出衣袖的手腕都带着青黑,分明是之前曾被绳索捆绑。

继续将尸体搬开,确认所有女子身上都有绳索绑过的痕迹,并且身形消瘦,是从身后被一刀穿心,对于之前的疑问,赵嘉隐约猜出答案。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火势实在太大,火场西侧的墙垣和建筑被烧塌,现出留在里面的五具尸体。

其中三具已经烧焦,身形样貌都无法辨认。两具被压在下面,尚算完好。

小吏和季豹不顾危险,将尚能辨认的尸体拖出来,并排放在地上。

从残存的尸身来看,两个都是男子,并且年龄不小。一人的手臂被斩断,另一人腿上留有箭伤。

哪怕年岁已长,两人仍是虎背熊腰,手臂粗壮。翻开手掌,掌心、虎口和指腹带着厚茧,肩头和上臂有大量火灼的痕迹,却非眼前这场大火造成,看样子都是旧伤,而且位置十分相近,像是在故意遮掩什么。

赵嘉弯下腰,用剑鞘描摹烧伤的范围,眉心紧蹙,突然间一念闪过,动作倏地停住。

汉人的长相,却有胡人的图腾……想到某种可能,赵嘉不由得攥紧长刀,叫来小吏,让他带人继续清理尸体,自己跃身上马,率季豹等人向前追去。

无论如何,必须抓到这些人!

驰到中途,赵嘉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迅速拉住缰绳,点出两名军伍,命其速回官寺,当面告示县丞,务必将无赖及其同伙严加看管。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军伍飞驰回官寺,上报赵嘉之言,县丞意识到情况严峻,亲自带人前往狱中,却发现看守牢房的狱卒倒卧在门前,狱中的犯人尽已气绝。

“短刃贯心,一刀致命。”一名少吏上前检查,确认狱卒和犯人死因。

狱吏带人搜寻,清点名册,发现死去的狱卒仅有两人,另有一人不知去向。

“查其家中。”县丞面沉似水。

“诺!”

狱吏当场领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却还是扑了个空。众人冲入狱卒家门,发现屋内空空如也,值钱的物件都被收走,打开木箱,衣服和鞋履不剩一件。

事到如今,答案昭然若揭,必是该名狱卒串通恶徒,送出消息不说,更里应外合将这两个犯人灭口。

县丞回到值房,连下数道命令,收敛死去狱卒的尸体,抚恤其家人;抓捕逃跑狱卒,查明同其有密切往来之人,一律抓入官寺。

假若真如赵嘉所想,县中有村寨藏着胡人,且一藏就是数年,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追查到底。

官寺少吏尽出,当日即有六人被捕入狱。县丞亲往狱中审讯,宁可背上暴虐伤民的恶名,也绝不轻纵一人!

赵嘉率人追出数里,同先出发的军伍汇合。据后者所言,留下的足迹显示,大概有数十骑朝东而去。

“东边?”赵嘉眉心拧出川字,马上有了判断,“他们必是向马场去了,将散开的人召回来,继续追!”

“诺!”

游徼将手指抵在唇边,发出响亮的长哨。

哨音中,马蹄声陆续靠近,散开的军伍重新集结。赵嘉简单说明情况,旋即一马当先,率众人向马场疾驰而去。

情况危急,他的头脑却愈发清醒。

有七成以上的可能,这处村寨就是匈奴扎在边郡的钉子,借掠买人口,同藏在商队中的探子搭上线,不断传递出消息。

死在火场前的女人必是被其劫掠。因村寨孤悬在外,女子一旦被抢掠,自是求救无门。如今事情败露,这些探子必然要逃跑。

这群恶徒心性残忍,在临走之前竟将女子全部杀死。之所以没有将尸体留在火场,而是同死去的小吏放在一起,有极大可能是在向官寺示威。

从小吏的死状来看,生前必同恶徒有过搏斗。火场中翻出的尸体应是被其所伤,因伤势太重无法骑马,干脆留下来杀人灭口,随后一死了事。

他们大概想着大火能烧掉所有证据,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墙垣和房屋被火焰烧塌,到底被赵嘉发现蛛丝马迹。

“三里外就是马场。”一名军伍道。

“张弓,出刀!”赵嘉直接在马背上下令。

军伍自动列成冲锋队形,强弓在手,利刃出鞘。

养马场内,牛伯和驻守的军伍倒在血泊中。新任马长则跟在一名满脸虬髯、身形魁梧的恶徒之后,满脸的谄笑。

另有数名恶徒冲入木屋,将军伍的家眷拖到围栏边。

妇人不甘受辱,拼着一侧肩膀脱臼,挣脱开恶徒的钳制,用还能动的手拔下木钗,刺穿恶徒的一只眼睛,趁其捂住伤处大叫,凶狠咬住对方的喉咙。哪怕被短刀穿透胸腹,妇人始终不肯松口,直至与恶徒同归于尽。

木屋内共有五个妇人,面对恶徒,无一人求饶。皆如凶狠的母狼,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强盗。

一名妇人被砍断胳膊,充血的双眼怒视马长,口中涌出鲜血,怒骂道:“鼠子,不配为人!”

马长脸色铁青,先恶徒一步,抽刀砍了上去。

妇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一口咬掉马长的鼻子,冷笑着吞入腹中。长刀加身,口中喷出献血,面上的冷笑依旧没有消失。

在气绝之前,她一字一句道;“你们必被千刀万剐,一个都跑不掉!”

木屋后,阿早死死捂住同伴的嘴,不让他哭出声。

马场里的孩童,现如今只剩他们六个。余下都在恶徒冲进来后被杀死。他们是藏在几匹牝马身下,被马驹夹着,这才没有被发现。

眼见恶徒杀人,他们毫无办法。最可恨的是马长,原本牛伯不会死,是他同恶徒里应外合,在众人背后下刀。

孩童们用力捂住嘴,双眼血红。

恶徒杀过人,就从厩中挑选良马,一人三匹。同时让马长打开栅栏,将马全部放出去。至此,孩童们终于明白,之前马长不理会牛伯,任由牝马和马驹出逃,必然是早有预谋。

“北返,左谷蠡王还等着咱们!”

恶徒们即将返回草原,自以为身侧无人,说话再无顾忌。

最新小说: 黑暗男爵 青森小馆 医修在星际当救世主 我被秦始皇控骰了[历史直播] 别装/暴烈温柔 我与魔帝互换了位面 我真的不是大佬[无限] 围城之主:直播出城打怪 以身饲龙 在末世成为人形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