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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

第26节

获悉军臣单于的大帐出现在战场上,景帝当机立断,发五原、云中、定襄、雁门、西河等郡材官,俱充守边正卒;并征诸郡商贾、赘婿及役夫运粮,沿途不容耽搁,否则以重罪论处。

御史大夫刘舍请自国库调粮,并从长安运甲胄兵器北上,景帝一概准奏。

曹时知晓边郡战事,跳着要随军征讨。好不容易得见景帝,刚刚开口请战,不等发下誓愿,就被景帝撵出了宣室。

垂头丧气地走出未央宫,碰巧遇上奉召前来的郅都。见到这位,曹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勉强打过招呼,不说撒腿就跑也差不了多少。

望着少年仓皇的背影,郅都始终是一张冷脸,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抬腿登上石阶时,脚步却意外有些沉重。

临江王即将入京,纵然不下中尉府,对簿之事却不能略过。身为中尉,郅都责无旁贷。之前审理袁盎被刺一案,他彻底得罪梁王,为窦太后不喜。待临江王的罪名定下,他在中尉府的时日必定不多。

如天子怜惜,或将允他戍边。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天子旨意出长安时,边郡烽火已成燎原之势。

匈奴来势汹汹,云中、定襄和雁门郡都是狼烟四起。

情势最危急时,定襄和雁门太守亲自率军迎敌,和匈奴杀了几个来回,拼着不计损失,总算打退匈奴大军的第一次进攻。

边郡地广人稀,为防备城池要塞,各郡不得不收缩兵力。匈奴抓住时机,派出大量游骑入郡内劫掠。

靠近边界的村寨和里聚陆续遭到袭击,边民殊死抵抗,实在挡不住,干脆心一横,不等匈奴人动手,先一步烧毁谷仓、杀掉牲畜,随后就咬牙冲向来犯的强盗,哪怕被刀锋砍中,满目血色,也要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拉着这些强盗同归于尽。

胡骑过处,村寨里聚尽成废墟,青壮、老者和妇人尽皆惨死。唯有少数孩童被家人藏起来,待到大火燃尽,才被边军或散落的边民救出,一路护着送往城内。

云中郡的防御强于他郡,在雁门和定襄先后被胡骑突破要塞时,匈奴依旧被牢牢挡在防线之外。

然而,这种兵势无法一直持续。

长安的援军尚未抵达,匈奴的刀锋不断逼近,魏尚不得不作出选择,进一步收缩防御,将主力集结到云中城下,迎战左谷蠡王伊稚斜率领的两万骑兵。

都尉以步兵列阵,身高八尺、腰大十围的壮士肩扛大盾,无视大地传来的震动,沉喝一声,将大盾并排立在地上,底端凿进土中,彼此之间不留半点空隙。

盾阵列好,壮士脚下用力,用肩抵在盾后,哪怕是战马冲击,也绝不后退半步。

持长戟的步卒立在盾后。

半数长戟上附有毒烟筒,用于扰乱匈奴骑兵。另外有五百名有膂力的壮汉列在长戟兵两侧,待匈奴冲到一定距离之内,配合弓箭手投掷出镶嵌绳索的毒烟筒和装有火药的陶罐,尽可能灭杀冲锋的骑兵。

魏悦率领的骑兵立在阵右,长史所部列在阵左。

魏尚和主簿站在城头,耳闻滚雷之声,遇匈奴大军如乌云压境,当即执起手臂长的鼓锤,在城头擂响战鼓。

下一刻,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大地,同战鼓声融为一体。

汉军严阵以待,埋伏在阵中的刀牌手咬紧口中的软木,紧盯来犯的强敌,浑身肌r_ou_绷紧,攥着刀柄的手鼓起青筋。

呜——

号角声再次传来,两万胡骑呼啸而至。其中既有伊稚斜率领的本部骑兵,也有随同作战的别部和蛮部。

在号角声和鼓声中,战马由慢及快,中途不断加速。本部骑兵为锋头,别部和蛮部扩展成两翼,如扑向猎物的凶兽,朝汉军碾压过来。

无论阵中的兵卒还是城头的青壮,此刻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在匈奴本部率领下的别部蛮骑,和各自为战时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一刻,他们已经脱离杂兵的范畴,化身为一群由凶兽率领的恶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准备撕碎面前所有的汉军。

“稳住!”都尉发出高喝,身后的战旗被狂风撕扯,烈烈狂舞。

“战!”

军司马以刀背击打护臂,军侯、屯长、队率随之号令麾下军伍。汉军同时发出高喝,声势惊人。整个军阵如磐石拱卫城下,纵有惊涛袭来,依旧屹立不摇。

“杀!”

数名匈奴千长带头冲锋,头上戴着骨盔,手中挥舞着抢来的铁器,凶狠的面容因兴奋而变得狰狞。

距离五百步,汉军阵后突然响起破风声,足有人头大的石块呼啸飞出,砸在冲锋的胡骑中。

数轮石雨之后,死伤的胡骑超过百人。在冲锋的骑兵之中,却连个浪花都没有激起。有的胡骑被砸落马下,来不及发出惨呼,就死在了自己人的马蹄之下。

进入四百步,弩弦声响,手臂粗的弩箭凌空飞出,狠狠凿进匈奴阵中。这一次死伤的胡骑更多,终于在骑兵左翼形成短暂的s_ao动。

继投石器和强弩之后,绑住绳索的毒烟筒和陶罐被一同掷出,伴随而来的是密集的箭雨。

战马在烟气中受惊,又被碎裂的陶片所伤,完全不听指挥,胡乱的左冲右突。匈奴阵前出现混乱,汉军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随着同袍一起开弓,将箭矢s,he出去,必然能击中目标。

汉军正卒所佩俱为强弓,单是制作就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配合铁箭,铠甲都能s,he穿,更别提多数没有甲胄、仅穿着皮袍的胡骑。

经过几轮箭雨,匈奴的冲势明显减弱。

可惜这样的优势并未能持续太久,胡骑实在太多,不计损失前冲,双方的距离很快拉近到一百步、五十步……

终于,长戟上的毒烟筒冒出火星,滚滚浓烟袭向匈奴骑兵,冲在最前的三百人尽数被毒烟笼罩,抓着喉咙跌落马下,死状异常凄惨。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南风转向,吹散了阵前的烟雾。本部骑兵冲出黑烟,狰狞咆哮,策马踏过同伴的尸体,狠狠撞向前方军阵。别部和蛮骑在本部率领下,同样无视了心中的恐惧,策马狠狠撞上阵前的大盾。

轰!

凶狠的撞击下,战马脖颈折断,十多名匈奴和别部骑兵被串在长戟上,如血葫芦一般。大盾后的壮士臂骨碎裂,口中喷出鲜血,有数人更倒飞出去。

“杀!”

匈奴的攻势不断增强,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到阵前,终于冲开盾兵,其后更是用命堆,杀开两排长戟兵。

可惜等着胡骑的不是胜利,而是又一排冰冷的刀锋。

汉军的刀牌手就地翻滚,不顾一切冲到马下,挥刀砍断马腿。

战马悲惨嘶鸣,马上的匈奴人被甩下,很快被长戟穿透。与此同时,数名刀牌手也身体受重伤,有的干脆被战马压成r_ou_糜。

伊稚斜立在冲锋的大军之后,看到城下的惨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免脸色发青。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下决心攻入云中,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一点战果都没有就掉头返回,他势必会成为各部的笑柄。

“进攻!”两个字从牙缝中挤出,伊稚斜身旁的护卫又一次吹响号角。

在骑兵发起更猛烈的进攻时,伊稚斜看向身侧的万骑长,问道:“须卜部可有消息传回?”

“大王放心,须卜勇熟悉云中地形,之前放出黑鹰,此刻应已绕过边地进入云中。”

“好!”

从最开始,伊稚斜就做出两手准备。

他亲自集合大军,逼迫汉军主力集结到云中城下;须卜勇则绕路潜入云中,直攻沙陵、阳寿诸县。

能击杀魏尚主力固然好,如果战斗陷入僵持,那就从背后动手,在云中郡内烧杀劫掠。只要此计能成,拿不下魏尚的头,也能打破云中不破的神话!

“命羌部冲左翼,命丁零部调骆驼骑和战车冲右翼。汉军的骑兵交给本部,一个不留!”

“遵令!”

伊稚斜下令时,魏悦和长史挡住从侧面攻击的敌军,在外围s,he空箭壶,骤然发起冲锋,试图将匈奴的骑兵截断。

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战况最激烈时,之前降汉的三支别部突然杀出,同汉军汇聚到一处,和匈奴骑兵展开厮杀。

人吼马嘶交织在一处,兵器的断裂声接连不断。

浓稠的血汇成溪流,在大地上交错而过。战场尽成血r_ou_磨坊,惨烈犹如人间地狱。

与此同时,须卜勇率领的骑兵杀死一处要塞的守军,从五原郡和云中郡的交界处长驱直入,一路烧杀劫掠,很快抵达沙陵县内。

胡骑席卷而至,最先遭遇刀锋的就是赵嘉的畜场。

发现前方的围栏和木屋,须卜勇面露狞笑,下令所部直接发起冲锋。不料想,骑兵冲到半途,一阵奇怪的大叫声突然响起,战马踏进地洞,前腿折断,嘶鸣着向前栽倒。

这且不算完,匈奴人很快发现,除了蔓延数里的地洞,前方还有成排的沟槽,里面更立有尖锐的木刺。有骑兵侥幸跃过地洞,却一头扎进沟槽,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当场咽气。

旱獭的大叫声传进畜场。

青壮和妇人早已各就各位。

赵嘉和熊伯一起登上木梯,看到杀气腾腾的匈奴人,将掌心沁出的汗擦在腿上,在木板后拉开牛角弓,瞄准最前方一个头戴骨盔的胡骑。

破风声起,箭矢如流星飞出,正中胡骑面门。

须卜勇看到被s,he中落马的儿子,双眼登时变得血红,挥舞着手中的骨朵,愤怒大叫:“冲上去,屠尽,一个不留!”

第六十五章

须卜勇发出豪言,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巴掌。

绵延数里的地洞, 加上洞后成排的壕沟, 构成阻拦骑兵的天堑。面对这样的陷阱, 再优秀的战马、再ji,ng悍的骑兵,一样都得跪。

须卜勇因丧子发狂, 他麾下的千长和百长却没糊涂。眼见情况不对,匆忙拦住须卜勇,提议绕过陷阱, 从旁侧冲进畜场。

对骑兵来说, 几里的距离压根不算事。只要避开地洞和壕沟, 一片木造的围栏和房屋轻易可下。即使攻不下也可以放火。只要进入沙陵县,还用担心无处可劫掠?

“大当户, 左谷蠡王有令, 不可莽撞!”眼见须卜勇不听劝, 千长不得不祭出伊稚斜。

听到伊稚斜的名字, 须卜勇发热的脑袋才略微降温,强压下怒火, 派骑兵驰向地洞两侧, 搜寻可容战马通过的道路。

畜场内, 通过架在屋顶的瞭望台, 青壮很快发现匈奴人的意图。

“郎君, 匈奴人要绕道!”

“投石器!”一箭s,he中目标,赵嘉的手心不再冒汗,狂跳的心也开始恢复频率, “放出去的骑兵交给熊伯!”

“诺!”

青壮应声,抄起临时制作的旗子,用力挥舞数下。

熊伯最先动手,青壮和健妇同时开弓,控弦声重叠在一起,下一刻箭雨飞落,覆盖最先驰出的十多名胡骑。

不等匈奴人暴怒,又是一阵破风声,畜场中的投石器开始发威,足有人脑袋大的石块凌空飞来,呼啸着越过旱獭挖掘的地洞,砸进匈奴骑兵之中。

压根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畜场里会有投石器,胡骑全都没有防备,躲闪不及,仅是第一波石雨,就有数名骑兵被砸中落马。其中一个更是被当头砸个正着,连人带马被压在石块之下,近乎成了一滩r_ou_泥。

“这里怎么会有投石器?!”须卜勇大吃一惊。

赵嘉根本不给匈奴人反应的机会,下令青壮健妇轮番开弓,投石器不停。目测胡骑至少有三千多人,凭畜场里的人手,近战取胜的机会近乎为零,只能利用陷阱和远程武器迎战,拼尽全力,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郎君,匈奴人后退了!”

瞭望台上的青壮喊道。

赵嘉迅速登上木梯,看到匈奴人的举动,不觉得欣喜,反而生出更多担忧。

“停下弓箭,继续放投石器!把匠人制的发s,he器放到西边,匈奴八成要从那边过来!”赵嘉大声道。

匈奴人粗心大意,不了解畜场的实力,刚一照面就吃了大亏。

须卜勇冷静下来,知晓不能蛮干,当即下令后撤,退出投石器和弓箭的覆盖范围,其后调转方向,沿旱獭挖掘的地洞向西运动。

那里有一片榆树林,即使绕不过地洞,也能伐木压在洞顶,强行越过这片陷阱。

匈奴人的企图昭然若揭,不需要赵嘉多吩咐,青壮和健妇迅速行动起来,连头发花白的匠人都系紧短褐,将麻绳捆到肩上,帮忙拖拽投石器和发s,he筒。

畜场中有瞭望台,能观察匈奴骑兵的一举一动。匈奴人放出游骑,同样能望见青壮和妇人在拖奇怪的木制器具。即使骑兵发现不了,放出黑鹰在天空盘旋,照样能断定畜场中的人手都集中在哪里。

确定距离不算太远,胡骑发出狞笑,当即开弓仰s,he。箭矢划过半空,带着尖锐的破风声落进畜场之中。当场有三人中箭倒地,哪怕不是致命伤,也无法继续参与战斗。

“快把人送进木屋!”赵嘉大声叫着。

黑鹰盘旋在哪里,胡骑的箭雨就飞到哪里。

众人试图将黑鹰s,he落,奈何黑鹰多达三只,飞得极高,行动又是异常灵活,除了熊伯和虎伯,其他人很难s,he中目标。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的鸣叫声传来,金褐色的身影冲出云层,扑进盘旋的鹰群之中。

“阿金!是阿金!”赵破奴反手抹去脸上的尘土和汗水,指着天空大叫。

“别叫,快来帮忙!”赵信用力拍了赵破奴的脑袋一下。

趁黑鹰被金雕缠住,众人抓准时机,陆续将两架投石器和十多具发s,he筒搬运到畜场西侧。以防万一,赵嘉又分出部分人手,将余下的发s,he筒运往畜场东侧。

发s,he筒以掏空的树干制成,都有青壮的上臂粗。底部有匠人设置的机关,踩下踏板,装入其中的毒烟筒和投枪会立即被发s,he出去,飞出的距离能达到人力投掷的两三倍。

发s,he筒一字排开,青壮借助围栏立起大片木板。赵嘉早令人在此摆放三辆大车,目的就是防备匈奴人绕路袭击畜场。

天空中,金雕被一只黑鹰锁住爪子,挣脱不开,遭到另外两只黑鹰的夹攻,情况险象环生。

赵嘉登到瞭望台上,无视身侧飞过的骨箭,将弓弦拉满,瞄准锁住金雕的黑鹰。卫青蛾同时张弓,更是先赵嘉一步放出箭矢。

两支利箭呼啸而至,一支穿透黑鹰的翅膀,另一支穿透了它的脖子。

金雕发出鸣叫,甩掉死去的黑鹰,转而向另两只黑鹰进攻。之前被锁住双爪,只能被动挨打让它很是恼火,调过头来,凶狠程度更上一个台阶。

“阿姊,我s,he左边那只!”赵嘉在上方高喊。

“好……小心!”卫青蛾抬起头,看到两支袭来的骨箭,立刻大声提醒。

赵嘉本能后仰,避开迎面飞来的箭矢,直起身后,看向骨箭飞来的方向,发现是一名头戴骨盔的匈奴百长,当即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箭掉头,朝对方s,he了过去。

匈奴百长中箭落马,卫青蛾s,he中一只黑鹰,剩下的一只被金雕抓断翅膀,拼命扇动单翼,仍是控制不住的从天空坠落,很快摔到地上失去声息。

金雕发出胜利的鸣叫,半点不在意秃了一片羽毛的背部,向匈奴人猛扑过去。中途轻松避开飞来的箭矢,拉升高度之后,甚至还用翅膀扇飞一枚,就像是在蔑视匈奴人武器装备简陋,区区一枚骨箭也想s,he中大爷!

哪怕箭矢飞行距离有限,强弩之末,后继乏力,这样的表现也实在是脱离“正常”范畴。

想到乍开翅膀和猛禽互殴的芦花ji,赵嘉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汉朝的物种就是如此彪悍,没处说理。

失去黑鹰指引,又遇到栅栏和木板遮挡,匈奴骑兵的箭开始失去准头。此消彼长,借助掩护,青壮和妇人轮换开弓,哪怕使用的都是木箭,不如边军的强弓铁箭杀伤力强,照样能给胡骑造成不小的死伤。

s,he不中人那就s,he马!

战马吃痛发狂,照样能让这群强盗好看!

赵嘉一次又一次开弓,回手摸到空荡荡的箭壶,才发现自己已经s,he空两壶箭,手腕酸痛,掌心和手指发麻,拇指被勒出血痕,几乎失去知觉。

“郎君,匈奴人要过来了!”

青壮发出大吼,赵嘉用力揉了揉手腕,又抓起一壶箭,飞快跑向畜场西侧。

“郎君,东边也有匈奴人!”阿蛮大声叫着。

赵嘉停住脚步,见少年身后跟着卫青和几个三头身,当即皱眉道,“不是让你们留在木屋?”

“郎君,我们能帮忙!”卫青和三头身拽着拖车,身上背着弋弓。

心知情况紧急,赵嘉来不及多说,将畜场西侧的防卫交给熊伯和虎伯,自己带上余下的青壮妇人,前往畜场东侧。

“帮忙运弓箭,不许上前!”赵嘉大声道。

卫青和三头身们大声应诺,拽着拖车在畜场里飞奔,抱起大捆的弓箭,抓起十多个毒烟筒,用绳子绑好,以最快的速度追在赵嘉身后。

一栋木屋内,卫绢在水中打shi木帕,擦拭青壮的伤口,涂抹上伤药,其后用布条包好。就在她将血水送出屋外时,忽见卫岭的长子背着包袱,行动鬼鬼祟祟,似是想潜出畜场。

少女没出声,当场将血水泼到青年身上,神情异常冰冷。

青年抹去脸上的血水,看向卫绢,眼神变得凶狠。正要抽刀上前,一支箭矢突然扎到脚边,青年的动作随之一滞。

卫川和卫岭先后赶至,两人身上都背着箭壶,腰间佩有短刀,卫川的胳膊上还绑着一条粗布,布面早被血痕洇shi。

“阿翁……”卫岭的长子脸色发白。

“休要叫我阿翁!”卫岭怒声道,“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阿翁,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跑?不和匈奴人拼命,转身就跑?!”卫岭狠狠啐了一口,“就算是无赖子和刑徒也做不出这样丢脸的事!”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可再是贪婪无耻、胆小惜命,遇上匈奴也不会转身逃跑!

“拿起刀,去和匈奴人拼命,要不然我一箭s,he死你!”卫岭下了狠心,手中的弓随之张开。

卫川嘿嘿冷笑,见卫绢俏生生立在门边,扬声道:“阿绢,等着阿翁多砍几个匈奴脑袋,到城里给你换绢布!”

自从遭逢大变,卫川的性情就变得扭曲,见到血色,整个人都会变得疯狂。

“我等着阿翁给我绢布。”少女笑得开心,扫一眼卫岭的长子,表情轻蔑,口中却道,“叔父,阿兄被匈奴人吓破胆子,强拉过去也未必能张弓,反而更加丢脸,不如留下同我一道照顾伤者。”

“他再跑怎么办?”卫岭硬声道。

“无需担忧。”少女浅笑上前,拔出发上的木钗,猛地扎进青年的大腿。在后者发出哀嚎时,素手用力扭动,将伤口撕扯得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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