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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你知道……所以……”三井喉头紧涩。
“嗯,不完全是那样,我们没有血缘,但你是阿寿,那个发誓永远会保护我的人,而不是地窖里被情鱼沖昏头,会狠狠伤害我的陌生男人!”藤真几乎是喊出来的。
深津医生曾告诉过藤真,直面伤口,直面最不愿追忆的事,是治愈创伤最管用的方法。
三井双手抱头颓然瘫坐,想大声告诉眼前人,他知道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失去爱的资格,但能不能相信一次,他的爱是干净的。
那不止是藤真的噩梦,也是他三井寿的噩梦,噩梦里他见识了人性最卑劣的一面,那是真正的自己吗,与从前的阿寿彻底撕裂了吗。
“如果没有这一切,如果我们相伴长大,结局会不会改变?”三井艰难地提出了心底盘桓已久的问题,他预感这是最后的时机。
然后看见藤真笑了,笑容明亮且澄澈。
“阿寿头脑灵活,胆子又大,品味也好,有什麽理由不喜欢呢,应该很多人喜欢才对。”
“我不需要很多人喜欢……非牧绅一不可吗,也许你是受道德束缚,但别忘了,我才是先到的人!”
藤真依然微笑着作答:“这不是排队,讲求先来后到!没有牧,心就缺了一块,怎麽也拼不好。当年你走了,我会难过,还能往前走,同样失而複得,这就是差别。”
“这就是差别吗……”三井回到家喝完须藤家“山川草木”最后一口酒,醉眼朦胧中拨打了另一个号码,那个人很快出现了。
“洋平,我是谁,我特麽到底是谁?”
“你是三井家小少爷,是我要保护的人。”
Nepenthe忘忧之剂
每逢下雨天,Sora就会蔫头耷脑默默趴在落地窗边往外望,与它同样讨厌雨天的主人分享一点寂寞况味。
牧几乎放弃了抽烟的念头,最后一根受了潮,躺在盒子边角嘲笑他戒不了,于是干脆扔到一边不管,站起身去捡拾散落在地的画笔。
他记起从前陪藤真逛过很多次画展,始终扮演着附庸风雅的篮球教练角色,其实牧少年时代是学过绘画的,画风非常细腻,这点藤真并不知道,大概也想象不出。
牧擅长画人体,抽屉底层偷偷藏着好多张关于藤真的画作,时间跨度比较大,从20岁到36岁,神态有欢欣、哀怨、嗔怒,身姿有侧躺、仰卧、斜坐,不一而足,这些藤真从未见过。
牧甚至将婚礼照提前用画笔构思好了,海滩,椰树,古堡,沖浪者天堂,露天婚礼氛围很美,落日余晖定格住两人剪影,预示将成为最特别的永生记念。
可惜那枚Liens vidence戒指孤零零躺在画纸右边,在刚分手那段日子里,时不时刺痛牧的视神经,舍不得扔,唯有找个像样理由:让它提醒往事随风无可追,再好不过,免得犯旧情複炽的错误。
那次受纱织话语影响去FK大楼,纯粹想问清楚当年弦断背后苦衷,谁料一见面沖动之余,不仅口不择言,还将昔日爱人压在墙边。
在扯松对方衬衫扣子的时候,才注意到黑色绳结系着婚戒亮闪闪的,衬在白皙脖颈前,不偏不倚洩露了前任割舍不下的隐秘心事。
牧觉得理智不够用了,本能与愤怒混淆得那样强烈,他叼住那枚落单的戒指,没有顾及藤真忍痛皱眉,反複凭借失魂落魄的躯壳去叩问,去确认。
为什麽做得到狠心绝情,又为什麽治不好念念不忘,如果上天允许,能不能互换位置感同身受,他的痛,想让藤真尝一点。
后来几次忘乎所以都在计划之中,牧深刻汲取往日“教训”,不再将癡迷过度的部分带入其中,他本就擅长心理博弈,球场也好情场也罢,技术不存在任何痛点。
他要,他取,不执着索求结果,心髒揪痛减轻不少,宽松成为新的护身符,谁也不会为此负累,尤其对于羁绊过深的前任。
凡事OK,直到牧倏然发现再也画不好藤真样貌时,才怅然若失。
“哥,哥!想什麽呢,叫你也不应!”仙道夸张地在他面前张开五指挥手,应该是刚才恍神间开门放进来的,Sora仰头疑惑地“呜”了一声,主人最近确实怪怪的,老走神,倒是不怎麽见独自悲伤了。
仙道双手后撑坐在沙发上,端详了表哥一会,冷不丁冒出句:“要不我带你去相亲吧?”
牧:“……”心想,这小子脑抽了吗。
“是很老套啦,既然指望你重振旗鼓,不借助外力怎麽行,越野认识一位出版社的编辑,人很帅,性格不错,家境好……”
“打住,你先管好自己,不需要操心我。”牧将调色盘放进水槽沖洗,很快各种颜色绊在一起不分彼此了,果然混色尽头是浑黑,正如此刻莫辨的心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