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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预备下的浪漫喜剧遽然演变为难以收场的悲痛惨剧,仙道深深体会到了什麽叫“万念俱灰”,被教授以这样羞耻的姿态抱回床上已经毁掉了大部分气氛,接下来还要面对是否要连夜去医院检查骨裂的问题。
流川只好拨通了藤真的电话,校医乍一听“闪到腰”瞬间思维发散,口不择言了一句“这麽猛”,无视老友格格不入的调笑,流川简要叙述了伤患目前的状况,最后校医建议半夜别折腾了好好休息,明早去医院做个检查。
仙道仰躺着沮丧眨眼,事已至此,该丢的脸也丢光了,自暴自弃算了,此刻他并没有注意到教授的“反常”,辗转反侧几个钟头未能入睡,明天还有重要的演讲发言,焦躁得不像平日镇静自若的“冰川”。
沉沉的睡梦暂且让仙道从现实解脱出来,梦里在广岛酒店他攻略了心仪已久的教授,甚至从未见过流川眼神那样温柔和煦,他们彼此轻抚相拥许下相爱的诺言,摔倒的痛楚化为不及梦境万分之一的甜蜜缱绻。
如果那一刻仙道能够及时醒来,他必将惊讶于流川正借着窗外琉璃般的几线亮光,静静凝视着他的睡颜许久。
一直知道年轻助理暗自恋慕得很辛苦,换作另一个人为他这样做,也许达不到感人肺腑的程度,甚至菅原之流的垂涎只会令人作呕。
刚才沖进浴室急救的剎那,流川终于意识到以往从当事人角色抽离出来,冷眼旁观这段关系的做法不大厚道,他不忍再次目击对方失望落寞的神情,那颗敢于来交换的赤子之心鲜活透亮,任何一种躲避与迟疑势必给它蒙尘。
他要的纯粹,眼前这个人能给。
流川很想去抚慰年轻沉睡者的不安,攥紧被角的手暗示梦境的激烈动蕩,于是半睁着眼贴近仙道光洁的额头,印下蕴含情愫的一吻。
这一夜,波澜起伏,却终能安眠。
Verklempt被情绪淹没
牧彻底被怒意沖昏了头脑,当他意识到昨日的行为变得完全不像自己时,为时已晚,藤真冷冷摔门而去,留下一句“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吗,牧感受到舌尖浓浓的苦涩,那不是清晨速溶黑咖啡残留的味觉,他将无处发洩的愤懑转移到篮球部集训上。
一帮队员无力应对教练突然加码的训练量而纷纷趴下,他们哪里知道,高中起便有“体力怪”外号的牧绅一,根本不把这点体能考验放在眼里,顶多算个热身。
时钟回拨至24小时前……
藤真与牧商量,一同去见姐姐纱织,正式见家人这个步骤迟早是要履行的,可牧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恋人家族会凭那样势利的认知看轻自己,甚至于他的性别都不足以成为被歧视的充分理由第一位,门第差异生生划出了两家的鸿沟。
他们是在一家私人会所约见的,显然会所背后经营者就是纱织本人,她衣着矜贵散发着上层名媛世故精明的气质,只有那张与弟弟有七八分相似的脸,稍稍令牧有些熟稔感,一旦开口说话他很快意识到,完全是两路人。
“你们的事家里早知道了,也不赞同,之所以没来干涉是不认为能长久,健司,在大学当个名不见经传的校医纯粹是逃避天生责任的行为,父亲为此不知动过多少次肝火,恐怕以他老人家向来强硬的手段……”
她居高临下瞥了保持沉默的牧一眼,仿佛对方都不足以引起她重视,“健司,姐姐的话你听不进去也就罢了,伤了父亲的心是你承担不起的损失,你向来聪慧,自己好好掂量吧!”
“姐,你一口气讲了这麽多,我可消化不了!你的心意我领了,父亲那边既已对我失望了,我也乐得自在,省得给大哥添堵!”藤真四两拨千斤将纱织话锋击散,脸上浮起的笑意像是回敬。
牧忍不住暗想,原来恋人也有“阴阳怪气”的一面,从小学会戴面具大概是生存本能罢,不过挺妙的,反正藤真面对自己时毫不作僞,这便是区别对待。
藤真缓缓从丝绒坐椅里直起身板,继续往下说:“这麽说好了,今天来,算是礼貌性知会一声,并不需要征得全家人同意,我和牧的婚事不劳各位操心,如果觉得我有损藤真家族的形象,干脆不联系就好。”
牧感激恋人挺身而出无所屈服,可他的心依旧沉到了海底,是因为他不够优秀出衆,才导致藤真拿出偏激手段对付阻挠的吧,被强烈的自尊心反複折磨着,胸腔处处被猝然而生的卑微烫出了燎泡。
倘若今后注定没有足够经济实力,来维持藤真原来优渥的生活品质与社会地位,势必成为“共苦”的肇始,天长日久,爱人会恨他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