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海(二)(1 / 2)

十八年前,一个骑着马的金发男人从塞外来到中原。

他座下的骑具破旧,但马却是一匹好马。黑马皮毛油亮,健步如飞,正是壮年。这男人也是风流潇洒的年纪,长发像是正午流金的河一样耀眼。

很少有年轻人会跋山涉水,只身一人漂泊远处,但一开始人只惊叹于异乡人的美丽,对他过往不太感兴趣。而等他名声大噪之时,他随身的火毒双鞭已是沾染了百人的血。那时候江湖人开始想要了解他的过去,可他没有过去,可没有任何人见过,听过他。

通常人杀人的目的,为权为财,至少也为一段情,亲情Ai情。可唯独他所杀之人之间并无关联,今日他在江南杀戮,明日他在南蛮喝酒,好似杀人只为取乐。

最后流传在江湖说书口普遍的说法,也只是猜测他是弑了亲无处可去,才远来中原。因为再没有一个这样的过往,能把孤身远走和无目的的杀戮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令狐翡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魔头。

正如一代又一代江湖往事里循环往复出现的极恶之人,又一柄永生不Si的毒刃,再次割破江湖逐渐愈合的前尘伤口。

这把毒刃硌得整个江湖都难受。为权为财的人杀人总有规律,而他杀人并无规律,喜好也无从知晓。既无深交,也无故友。

但后来,这随心所yu的毒刃却不知为何突然落地生根,画地为牢。他突然立了地势奇异的百骨一窟,天下恶徒响应而来,很快便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魔窟。

那时江湖大T风平浪静,天下门派各自为营,一派表面和平,所谓侠义气都已倦怠得和Si水一般。令狐翡又狡猾,惹是非偏偏有分寸,绝不触犯各门各派的利益。而这里地势奇峻,至今无人能攻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门派愿意站出来去除他这一大恶。虽有散人侠士看不入眼,但毕竟势单力薄。

江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自推脱,百骨窟就四处抢掠金钱和nV人。

后来人们只知,有nV人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令狐唯我。这个从小双手便沾满鲜血的人,最后成了青出于蓝的大恶人。

鸣沙也是大恶人的孩子,可他却不是令狐唯我。

这一副压抑的骨r0U里,活着两道魂。

这是个决不可透露的秘密,一旦暴露便极其危险,这天下知道的人不过五个指头能数出来。

两道魂一开始只是一个任X有脾气,一个沉默寡言,直到每日加上学会杀人这一件事,这才出现极大的差别。

任X有脾气,招娘喜欢的那个,啼哭叫喊,怎么也不肯对人下手。而沉默寡言那个,即使一开始下不去手,但只要用娘的X命稍作恐吓,便与他爹一般能不带表情地夺人X命。

那是崔月见过最恐怖的一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鲜红的血飞溅在八岁孩子稚nEnG的脸上,端送馒头的老太婆就倒在他的脚下。孩子本就肚子饿了,便走到老太婆身边,捡起那掉落的馒头,就这么大快朵颐嚼了起来。

令狐唯我却很满意,最后像赏赐其他手下一样,问他想要什么。

唯我回答:“我想见娘。”

娘被关在千重关最隐秘的地方,他们每个月只有十五那日能见娘,谁能见到靠的都是天意。这一连半年,都是“鸣沙”见的娘。

那一天,他破例在不是十五的那一日见了娘,娘却在见他的时扇了他好大一个耳光,然后趴在桌子上痛哭。

唯我在那洞窟里呆站了足足一个时辰,娘一眼也没看他。他出了门,见到令狐翡,沉默片刻,第一次感到迷茫:“娘为何哭?难道娘觉得我做的不好。”

令狐翡对他道:“你确实还做得不够。”

唯我仰头看他。他眼珠子无光泽,Y沉绝望,他希望令狐翡点醒他的迷津。

令狐翡道:“用刀一击毙命,这说明你怕她。你怕她没Si,你要杀第二次,也怕看她痛苦挣扎的样子,你觉得那是她对你的折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道:“要是哪天,你能从他们的Si里获得享受,杀人变得从容,这才是够了。”

唯我却木然道:“那娘在你面前,便不会哭,对吗?”

那时令狐翡盯着他,半晌才道:“到时候,就算她哭,你也不怕了。你连Si都不怕。”

从此唯我便不再怕Si,既不怕自己Si,也不怕他人Si,一个个脚印都恰如其分地踩在令狐翡走过的路上。

可鸣沙则与之截然相反。无论令狐翡用什么威胁他,他都无一例外抖着手扔了刀。

每一次扔刀,令狐翡便cH0U得他满身是血,把鸣沙cH0U到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时令狐翡厌恨地盯着他抖如筛糠的小小身子,问:“你不怕你娘为你而Si?”

他知道nV人更喜欢“鸣沙”,没想到令狐唯我会为了她杀人,鸣沙却如此软弱。

鸣沙哭道:“娘不会Si!”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令狐翡浑身一颤,立刻知道了是nV人暗里授意。他更怒更恨,又恶狠狠压下了,对一旁的崔月道:“把他和老太婆关起来,不给喂饭,直到他愿意动刀。”

鸣沙还是没有动刀,老太婆却在第二天自己Si了。

就像一只和狼关在一起的兔一样,她是被自己吓Si的。那个老太婆本来年事就高,想过自己无数次老Si,早已泰然处之,却不会想到会被当做训狼的活猎。

后来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可鸣沙对杀人却更惧怕,甚至连平日练武也大受挫折。

鸣沙不杀人,所以这副骨r0U,从那一年有了唯一的名字:令狐唯我。

而“鸣沙”必须消失,因为那只是“令狐唯我”的病。

鸣沙“病”了。

他每天拿着那刻了一半的石头看着,对着那空荡荡一张脸,好是苦恼。

这病好一阵坏一阵,悬五这个名字,也是记起一阵忘掉一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忘记的时候,他如从前一样练武、玩耍。可料不住在哪个瞬间又会突然想起,b如推开自己厚重房门的时候,或拿起鞭子要练武的时候。

一旦想起他便牵肠挂肚地想,但想着不知那人是不是已经Si了,又有些可惜。

悬五还没Si,因为鸣沙终于他见了一次。

那是在望山顶上飞雁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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