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白音年来说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内容,回了几句后停在办公室门口,像是终于想起身后的简迟,朝他看去,韩正,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没有说,但韩正已经应了一声是,对简迟换上了礼貌的微笑,简先生,跟我来。
简迟没有选择地跟了过去,路途中,想起来什么,你是韩助理吗?简迟对这个声音有印象。
是的,当时是我接了您的电话。韩正从善如流地回答。
当时白书昀出事,白音年给了他一张印有电话号码的名片,简迟拨过去,和这位韩助理鸡同鸭讲了好几分钟,最后由于对方嘴巴太严,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虽然这个开端不太美好,但有过交集总比一个陌生人要强。简迟问:我们要去哪里?
韩正给了他和刚才一样的礼貌微笑。
嘴巴还是和上次一样严。
目的地其实离白音年的办公室不远,宽敞的会客间里摆着几盆装饰用的兰花,空无一人。韩正留下一句请您稍等片刻后离开了,完全不给简迟套话的机会。
捧着微微发烫的纸杯,简迟打量起房间,低头喝了口热水,身后突然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不等回头,清冷的嗓音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
我的时间不多,坐过来。
简迟差点把含在嘴里的热水喷出去,一脸空白地看着面前走进来的沈抒庭,一袭风衣挡去了里面的西装制服,显然是刚从学校里出来,手提电脑包放在了会客间的长桌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抒庭抬起双眼,平淡无波得仿佛出现在这里只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去学校,不代表你可以落下课程,我和学校申请,每天两个小时的时间帮你补习。
说完也不等简迟的反应,坐下后戴上那副无框眼镜,再抬眸时,多了几分淡淡的书卷气,朝还在发愣的简迟发话:过来。
沈抒庭很不对劲简迟脑海里浮出这样一句话。
怀着满心疑问和忐忑,简迟坐了过去,看着沈抒庭拿出电脑,书一切都很正常,看上去真的准备为他讲课一样。然而就是这种正常让简迟心里毛毛的,沈会长,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沈抒庭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是讨厌你。
尽管早就有了准备,简迟的心还是感觉像被针扎了那么一下。
沈抒庭说出后半句:这和我现在做的事情不冲突。
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简迟忍不住问道,那天你和白音年到底聊了什么?
他不想自作多情,但是显而易见,谈话的内容与他有关。
沈抒庭的目光放在电脑屏幕,然而上面除了开机密码的输入框再无其他。沈抒庭眉心微蹙,蔓延出一阵仿佛他自己也答不出的沉寂,修长的手指在输入数字后按下确定,键盘清脆一声,伴随话音流入简迟耳里。
我的确讨厌你,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简迟,我在寻找答案。
镜片下,那双宝石般透彻的眼睛翻涌着简迟从来没有见过的深色,像打破一直以来的疏冷,从高处一步步缓缓走到面前,随着睫毛的每一下轻颤,叫他心惊胆战。
发现你不见以后,我本来以为可以站在一旁观赏他们兵荒马乱的样子,但事实上,我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沈抒庭垂下眼帘,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我笑过你那么多回,现在,轮到你报复回来的时候了。
第102章 勾引
沈抒庭并不是说说而已,自那以后,每日送白音年去公司的车上都多了一个简迟。
公司里的人渐渐习惯了白音年身后的尾巴,早晨问好的同时不忘后面的他。简迟有次误入茶水间,被一群闲暇的员工扣留了十分钟,有的问他是不是白音年的亲戚,有的问他年纪多大,在哪里上学,还有的问白音年私底下是不是也这样严厉,端着总裁的架子。简迟感觉被一阵刺鼻的香水味包围,闷得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好在最后韩正从旁出来打断,聚在简迟身边的人才一哄而散。
下次不用回答,如果躲不开,你就说是白总家里的小辈。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韩正的话也多了一些。
简迟不确定地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韩正说:白总准许。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枚免死金牌。
坐在桌后翻阅文件的白音年抬起头,目光触及进来的简迟时少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凌厉,说出了叫他过来的目的:今晚我有事情,结束后会有人送你回去。
这段时间,简迟见证了白音年自律且密集到令人发指的日程安排,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有事两个字,第一反应竟然是白音年终于要有夜生活了。
实在不能怪简迟这样想,尽管白音年看上去不好接近,用员工的话来说就是端着架子,但这并不妨碍白音年给人一种阅尽千帆,简单来讲就是有不少红颜知己的风流感。
似乎是读出简迟的心思,白音年靠在老板椅上,神色微深,是跟合作方的饭局,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简迟当然不会承认他刚才想的那些,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白音年提起唇角,似笑非笑,翻开手上的文件,没再盯着简迟施展压迫,他已经到了,过去吧。
其实简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麻烦,也尝试问过白音年那天的谈话,得到的只有不痛不痒的回答,避开了重点。沈抒庭讲题时的侧脸线条流畅优美,半垂眼睫,嗓音低缓念出书上的重点,简迟的思绪却越飘越远,伴随一个忐忑的答案愈发清晰难道这就是他们交易的内容吗?
允许沈抒庭借用这件会客室,然后过来见他?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进去了吗?
像是一把钩子,勾回了简迟的神,沈抒庭眉心微蹙,让简迟有一种课上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心虚,轻咳一声,听进去了。
重复一遍我刚才的话。
简迟看向沈抒庭圈出来的数学题,是他昨天回去做错了的那一道,依稀记得沈抒庭开头说的两句公式,剩下的被含在了迟疑里。沈抒庭似乎想要说他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最后却没有出口,我再说一遍,如果你不听,我不会重复第三遍。
听上去还是熟悉的疏冷且不耐的口吻,但细细观察,这层表象上的不耐更像是一面用于遮蔽的薄纸,模糊透出纸后的真实,吸引简迟想要探寻,又隐隐有种不应该踏足的犹豫。等到沈抒庭讲完题目,简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