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航轻哼一声,夹杂不屑,他们算什么?以后别和那个姓闻的来往,午休我可以带你去BC食堂。
绕到最后也不过是在贬低旁人,暗暗抬高自己。简迟心底叹气,表面敷衍附和:好,我知道了,很晚了,快点睡觉吧,我先去客厅了。
说完也不等邵航的反应,简迟过去打开柜子,刚够到最上面的被褥,一股强势的气息从身后靠近,相同的沐浴露清香笼罩住身体,来不及回头,简迟就被腰间的力道一把拽到了床上,天旋地转,摇晃的天花板被邵航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代替,压在简迟身上,沉缓吐息,霸道不容抗拒:一起睡。
床垫很软,简迟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撞得头疼,缓了一会,用最后一丝耐心说: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邵航撑起胳膊,盯着简迟闪避的双眼,蹙着眉心透露出烦躁和不解,他反射性地想要说什么过分的话,唇动了动,压低嗓音:我为你忍了整整一天,这样难道还不够?你可以同意闻川随意出入你家,还可以穿季怀斯送的衣服去舞会,凭什么只拒绝我的要求?
这番话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从前那些戏弄和嘲讽都不是邵航的所作所为。他只认得自己的付出,但在简迟看来,这种强盗式的付出根本算不上付出,而是施舍。
居于高位的人连喜欢都要计算到分毫,更何况简迟根本不认为邵航幼稚的占有欲是喜欢,像是小孩子对得不到的玩具产生新鲜,好奇,本能的掠夺,尽管掩去锋芒后的邵航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怕,甚至有几分顺从,但简迟不会那么快忘记当时从头泼下的一盆凉水浇透了全身,邵航坐在窗户后,看向他时那个事不关己的戏谑眼神。
在白希羽的故事里,邵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简迟心有余悸,并且完全不想成为这个疯子的受害者。
邵航,我没有让你过来,你要是不想委屈可以马上离开,简迟说,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反驳我,不喜欢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如果你还记得之前说的话,就从我身上下去。
你把话再说一遍?
简迟尽可能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没人让你过来,也没人拦你走。
这一刻,简迟丝毫不怀疑邵航会出手打下来,他眼底翻涌着暗沉的阴云,盯了很久,呼吸在对视中变得绵长,紧涩,只能听见耳边一下一下鼓动的心跳。在简迟抵抗不住视线之前,邵航没有任何预兆地起身扯过他手里的被子,走出了房间,没留下只言片语。
很稀奇,没有像之前那样不由分说地捏他下巴。
简迟慢慢直起身,脑子和身下的床单一样散乱,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邵航拿走了那床被子。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旁,贴上去听了一会,没有夺门而出的声音,他开始思考邵航睡在沙发上的可能性,这似乎是之前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目前看来,却是最可能出现的结果。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简迟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放松,如果邵航反驳他,像从前那样阴晴不定地讽刺他,或许还说得过去,但邵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他无法控制的改变,朝着好的方向,却让他的心越来越没有了底。
那些话原本就是为了劝退邵航而说的,如果邵航真的照做了,他该怎么办?
而最重要的一点,邵航为什么愿意这样做?
简迟不敢深想下去,触碰到那个他不希望得到的答案。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知道,可是哎,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上面那些人我惹不起,我去你们局里那么多次,连案都立不了。他还有一年毕业,要是我现在把钱拿出来,那群人会消停吗?
简迟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按了下手机,时间还不到八点,走出卧室,隔着对面卫生间的门听到简成超悉悉索索的通话声,尚未清醒的大脑命令他停下了动作。
我相信我儿子,他绝对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你们也都调查过了,那群人就是给别人卖命,故意要我不安生他好不容易回家过年,我不想这件事影响他,实在不行就认了。我也知道,背后那人的背景不简单哎,反正只要人没事,其他都不重要。
简迟重新回到了卧室,关上门等待了良久,直到对面的通话声结束,他才走了出来,刚好撞上惊讶的简成超,把手机放兜里,跟没事人一样冲他笑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小邵还在睡吗?
他嫌热,去沙发上睡了。
简成超不解地摸了摸脑袋,嘀咕:大冬天的嫌热?还真是年轻人,心火旺啊。
简迟没有解释,目送简成超走向厨房,和每天早上一样捣鼓起早餐,然后出门。客厅狭窄的沙发上躺着蹙着眉心的邵航,被子裹得紧紧的缩在里面。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睡过这么委屈的地方,一双长腿不得不曲起来,无处安放。
手机通讯录里,只拨通过一次的号码依然躺在列表,简迟也说不清在犹豫中想了些什么,点开后编辑出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别再找我家里麻烦,我们当面谈谈。
发完后,简迟看向对面睡梦中的邵航,闭上了那双凌厉的眼睛,五官线条都柔和不少,平添股本该不存在他身上的温驯,显得没有那么讨厌。
对准这张脸,简迟拍下一张照片。
:邵航在我这里,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答应我上面的要求。
简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本以为平静的心在确认短信发出去后剧烈跳动了起来。尽管邵航做过无数让他厌烦的事情,但他现在利用邵航的做法,仍然从心底冒出一丝负罪感。
如果事情可以顺利结束,他愿意推迟赶走邵航的计划,实在不行,再答应他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前提是可以顺利结束。
第63章 发病
白书昀没有回复消息,电话在半小时后直接拨了进来。
阿航怎么会在你那里?
充满火药味地说完第一句,白书昀紧接着仓促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简迟心中想笑,他能对邵航做什么?平静的语气与那头的白书昀形成鲜明对比:你之前说得对,我就是故意吊着邵航,我就喜欢看他对我穷追不舍的样子,不要再说什么一时的新鲜感,你不是连新鲜感都得不到吗?本来我有点腻了,想要干脆拒绝他,是你一定要和我作对,现在我又不想这么快放开他了。白书昀,你做的那些都是事实,如果我告诉邵航,你说他会不会调查?然后对真实的你感到失望?
每一句话都挑最狠的戳白书昀的肺管子,简迟越说越流畅,头一次体会到了做恶毒男配的快乐,尤其是他可以想象的到,那头的白书昀会是怎样一副愤懑又打不到他的气急败坏的模样。
简迟!
白书昀咬牙吐出他的名字,像是要恶狠狠撕碎他一样,简迟缓慢接上一句:我的要求也不过分,我们见一面,把事情说开,开学以后还要天天碰面,不要闹得太难看,你说是吗?
你已经告诉邵航了?白书昀像是气得不会说话了一样,半晌才问道。
还没有,简迟不知道他这个智商是怎么当得上反派,想出这些阴谋,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好,我答应你。
白书昀没有任何犹豫,冷声挤出一个地址,然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