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迟想要甩开,被邵航牢牢桎梏住了右手。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砸掉那架模型吗?如果你想让相同的对话再发生一次,可以松手扔掉它。
邵航早已看透简迟的想法,有恃无恐地将更难的选项留给了他。事实上,简迟的思绪已经缠绕成一团乱麻,最简单的思考都变得艰难无比。
他明白赠予胸针所代表的含义,从前的种种直至如今,邵航的意思并不难猜,只有那唯一一个偏偏是他最不希望得到的答案。
无法抗拒地摆在了眼前。
剧情早已朝着分崩离析的方向发展,彻底推翻了心底最后一层建设。简迟张了张嘴,声音却没能发出来,良久才问道:你疯了吗?
他终于对邵航说出这句在脑海中盘旋不知多久的话,无比的认真。谁料邵航笑了起来,笑声低沉悦耳,犹如钢琴的低音键,耳廓泛起一阵麻意。
怎么,跟我还委屈你了?
简迟压下回以脏话的冲动,转身挣脱开邵航的怀抱,抱歉,让你失望了,你要砸就砸,反正这不是我的东西。
邵航说:二选一,收下,或者我现在吻下来。
你
简迟的声音和脑海里的那根弦一同断开,他永远低估了邵航,永远想不到他可以无赖到什么程度,前半辈子没有碰上的倒霉可能都积攒着迎接现在。
收拢掌心,直到感受胸针边缘刺入肉里的疼,简迟也没有松手。
出去后我会把它扔掉。
你想扔哪到里都可以,邵航弯起唇角,笑意中不见丝毫怒意或是阴郁,每一枚胸针里都装有定位芯片,我会告诉学校弄丢了胸针,你觉得他们愿不愿意帮我找到,顺带抓到罪魁祸首?
掌中蔓延出一阵无法抵抗的沉重,枷锁般紧紧地,牢牢地缠绕在简迟身上。
直到下楼走出很长一段路,简迟才猛然发觉仍然握着那枚发烫的胸针。校园路边设有许多公共垃圾桶,他走向最近的一个,迟迟没有动作。如果邵航真的那样做,这种行为便成为了另一种引火烧身的方式。
赌,还是不赌。
简迟?
简迟心一紧,抬头对上不远处的白书昀,收起胸针的动作慢了几拍。白书昀的脚步微微一顿,不知看清了还是没有看清,挂着温柔无害的微笑朝他走近,你怎么会从BC的宿舍里出来?
看似询问的语调含着并不明显的锋利,裹挟在友善的笑容里直直刺向简迟。简迟已经提起不精力应付他,敷衍地说:你可能看错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白书昀笑容不变,嗓音软和,字句清晰:你是在说我的眼睛瞎了吗?
简迟滞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白书昀大概是不想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地方继续伪装了,迎上他的视线,平和询问: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就不能叫住你了吗?白书昀抱着胳膊,漂亮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与阴冷,你以为阿航会看上你这副穷酸样吗?他只在乎新鲜感,就算遇到路边的阿猫阿狗也会过去逗上一阵,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腻了你。你还是赶紧找好下家,别死缠烂打闹得太难看,像你这样不自量力的特招生太多了,但愿你不会成为其中一员,毕竟一开始我对你还是有一些好感,听明白了就赶紧识趣一点。
仿佛得到他的好感就是某种至高无上的施舍一样。
简迟看着白书昀因为拔高音量而微微扭曲的精致五官,心想男配何苦为难男配,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白书昀空白了几秒,似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反应过来时简迟已经绕过他走出一段距离。向来众星捧月的白小少爷也许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回过头气得不顾形象地骂道:你这个贫民,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这一瞬间,简迟非常能理解白书昀为什么会对邵航爱得偏执。
或许是同类之间的某种相吸吧。
第44章 脆弱
简迟,跨年舞会快要到了。
小组作业还没完成,张扬就趴在桌子上犯起懒,分享满肚子说不完的八卦消息,你打算参加吗?舞会当天可热闹了,你一定会喜欢。
简迟没有停下键盘上敲打的手指,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跨年舞会?
圣斯顿每年都有和麦凯瑞女校联合的跨年舞会,这可是认识新朋友的好时候。
张扬挤眉弄眼地笑,显然这个新朋友意味的不仅仅是朋友两个字,一个月以前就有人在HS上发帖议论了,估计都想能碰上个对眼的联姻对象,这群家伙在和尚庙里呆得太久,各个都在憋大招。
这么早就要选择联姻对象了吗?
也不早了,我爸之前还问过我这个问题,不过我们家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大户人家,他对我的选择没有要求,张扬凑过来幽幽叹了一声,可是呆在这里能有什么选择?天天对着一帮子男人,我都忘记和女孩子说话是什么感觉了。
简迟笑了一下,离跨年没剩多少天,你很快就能重温和女生说话的感觉了。
但愿如此,前面两年的舞会上我也认识过几个女孩,但聊着聊着都没有后续了。简迟,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感情史,张扬笑得意味深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简迟的胳膊,你有喜欢过什么女生吗?
打字的手缓缓停下,简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起过芸城的生活,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喜欢两个字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含义,更不会联想到某个特定的人,不过高一的时候,他曾对班上一个女生有过朦胧的好感,扎着长长的马尾,清秀文静,跟谁说话都温温柔柔,细声细语,就连对独来独往的简迟也不例外。不过后来简迟发现,他对那个女生并没有所谓的冲动与爱慕,这种感情不过是对美好事物与人的向往,直到现在,他也很难分清好感与喜欢的边界。
这对简迟来说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也没有什么难以启齿,只是张扬问了起来,他自然而然地想了起来,摇了摇头,没有。我把文档和你共享一下,写完了。
真的没有?你不会哎?你都写好了?张扬讪讪地摸了摸脑袋,怎么感觉我又什么事都没做?要是闻川来了就好了,我什么都看不懂,帮不上你忙。
闻川请了一天的假,简迟早上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询问需不需要把笔记发给他,现在也没有收到回复。这显然有些不符合常态,简迟纠结午休时要不要打一个电话过去,要是闻川一个人在宿舍里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很难被人发现。
没有等到这通电话拨过去,闻川的消息便在下课后回了过来:谢谢你的笔记。
简迟停下来问道:你的身体没事吗?
W: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