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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驾驭不住那种吧……”
“哎,你不信我总得信专业的吧,那你下去问问嘛!”
不知道这个店员是不是和楼下理发店有什么连锁业务,总之,在她的推荐下我连拉链不好拉的问题都忘了问,付过钱就晕乎乎进了楼下的理发店。并在托尼老师的肯定下,莫名其妙坐在了镜子前。
第14章
店员能成为服装店的店员,果然是有道理的。
托尼老师能成为拿剪刀的托尼老师,也是有道理的。
我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感受着理发师拿着那种大刷子在我的脖子上扫来扫去,有种魂魄归位、突然醒了神的感觉。
……靠,这是我啊?
只花了四十块,很简单的那种头发,只比寸头长一点儿,在额头和两边鬓角修出轮廓。之前被头发乱蓬蓬地挡着,我也没细照过镜子,这会儿才惊觉我健身的成效十分均匀,连脸部肌肉都紧实了,整张脸小了一圈。
脸瘦下来后,五官就显眼起来,我原来还是有继承父母的特质的。骨相随我爸,宽额头,高鼻梁,清晰的下颚曲线。眼唇随我妈,单眼皮,长眼睛,嘴唇薄薄的,不做表情就显得很冷淡。
除了皮肤不够白和痘痘太多,居然好像,还,挺好看?
“挺好看的,帅哥。”理发师熟练地帮我把碎发扫干净了:“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冒痘有点厉害啊。这种时候就得把头发剪短点,不然人看上去就显脏,也不利于康复嘛。”
他把遮布撤下去,还不忘推销:“要不要办张卡,等痘痘消了再来做造型。XX你知道不,挺火的一韩国男明星,你跟他有点像,可以参考下他的那个发型。”
这商场人才辈出,个个说话都好听,我定了定神才拒绝了办卡的要求。不管人家的夸奖是不是含了吹捧的成分,至少我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莫大变化,连脚步都松快起来。
同时我明白了,原来我最大的敌人不是顽固长在脸上的青春痘。如果我不健身,不长高,即使没了痘痘我还是那副样子。
是我先有了这一系列变化,别人看见我才会觉得:这是一个有点小帅的男的长了痘痘,而不是一个好像天生就该长痘的丑男。
心潮起伏,我掏出手机给健身教练发消息,要续课。
教练虽然懵逼,但送到眼前的学员没有不收的道理,两个人最后都很满意。
我计算着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家,打算找个寒假工干干,留点钱在身边。别说其他,光买衣服就是一笔费用了。
回来蒋枫和吴胜水都不见人影,不过行李箱贴墙角立着,应该是收拾好了。我也把行李收拾了一下,想了想,又去超市买了两盒切好的水果。
第二天上车,我坐在后座,把其中一盒水果递给副驾驶位上的蒋枫。
天气冷,水果放了一夜还很新鲜,也没有那么凉了。蒋枫在吃上并不太挑,平时都能跟我们吃食堂,自然收了我递去的水果。
他们昨晚上应该是和朋友吃了放假前的“散伙饭”,早晨才回来,之后就倒头大睡。下午两点叫了外送,吃了才上车,看着还有点不清醒。
吴胜水先开车,他搓了把脸,灿金色的头发在头顶紧绷绷地扎了个揪,看起来都勒头皮。张口吃了蒋枫叉到嘴边的一块火龙果,眯了眯眼睛,把车开了出去。
他开的是蒋枫的越野,车身大,座位也就大。蒋枫一八二的身量能轻松窝在副驾上,米棕色的长风衣妥帖地裹在身上,显出结实修长的好身材。手中捧着水果盒,脑袋斜倚着车窗,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叉子插水果,成为只倦怠慵懒的鹿。
知道蒋枫吃甜,我让阿姨切的都是高糖分的水果,火龙果、荔枝、蜜瓜之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喜欢看蒋枫吃东西的毛病,觉得有意思,还会让我放松,就像有些人爱看吃播一样。
先前我每次周末从健身房回来,都会想方设法给他带点吃的,要那种不能显出是刻意带、能当零食吃的小东西。
大部分时候我带的是水果和沙拉,偶尔带块半熟芝士或一瓶奶。孙彦豪和林寒都是纯纯的肉食动物,以为我拿回来的是健身餐,素得他们不忍直视。不过蒋枫蛮喜欢,如果他在寝室都会吃光,我就坐在旁边看他,他也不赶我走。甚至都没问过我干嘛看他,他大概太习惯于别人的注视了。
蒋枫吃东西很有趣,刨除现在这样不清醒的情况,他吃东西很认真。眼睛会盯着食物,动作不慢但很漂亮,握餐具时指骨凸起,整只手的线条都清晰显露。戒指如果碰到,他就调整一下,接着往嘴里送食物的频率稍微加快,好像是为了弥补刚刚调戒指错过的两口。
尝到尤其喜欢的眼睛会微微眯起,吃完会蹭一蹭唇珠,还会和我说谢谢。
“谢谢啊,中轩。”
吃完小半水果,蒋枫从困意中挣脱出来了,后知后觉问我:“……你剪头发了啊?”
我点头,问:“还成吗?”
蒋枫侧着身体,认真地看着我,然后评价:“早该这样。”
吴胜水闻言从车后镜里扫了我两眼,也说:“看着舒服多了,你以前那头发留的,还以为你家是卖窗帘的。”
我没听懂:“啊?”
吴胜水说:“专挡着不让人看啊!”
蒋枫被逗笑了,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损不损啊!”
我也气笑了:“你觉得丑不会和我说?”
吴胜水扬唇:“哎,那会儿看你自尊心好像蛮强的,我说了你也不一定听,可能还觉得我讽刺你呢。”
这种情况倒真有可能,我问:“现在怎么说了?”
“你自己都剪了啊!”吴胜水说:“而且最近看你是不一样了,好像就在开始往健身房跑之后……是吧小枫?”
蒋枫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更开朗了,本来人就是在不断改变的。”
我听出他是怕吴胜水说话直,把我以前说得太不好,让我不高兴。不由笑了笑,问。
“是好的变化吧?”
“当然。”
我为了看蒋枫吃水果,没靠窗坐,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此刻伸手分别拍了下他们的肩膀,说:“我家不是卖窗帘的啊,卖烧烤的。就是云霞路那边的大排档,有空来尝尝。”
蒋枫意外地看向我,这是我头一回说家里的事,吴胜水问。
“免费啊?”
“还送啤酒呢!”
“行啊,这趟回了就去。”吴胜水说:“不过不占你便宜,小枫请客。”
蒋枫笑了:“占我便宜就行啊?”
我说:“那我以前跟你出去占了不少便宜了,这次还是让你占回来吧。”
以前跟蒋枫出去玩的事情,明明才隔了不是很久,但由于从来没融入进去,得到的也都是较为痛苦的感受。现在以平静的口吻,宽和的心态回想起来,竟也像隔了层雾似的模糊了。
因为蒋枫不睡觉,吴胜水放起了歌,不是摇滚,是首香港老歌。我不知道歌名,但觉得蛮好听。
蒋枫盖上了水果盒盖子,我坐回窗边。路边的店铺飞快从车窗中掠过,接着变成了树,车上了国道,把车窗拉下一点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这不是我第一次坐蒋枫的车,以前出去玩也坐过,那时候心里沉甸甸像坠着石头,因为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紧张到想要干呕。人永远不会习惯不被尊重。
现在却松弛了,歌声、风声,蒋枫和吴胜水零碎的说话声,这一切混合在一块儿,让我像一张泡在温水里的纸张般舒展。
中途有个休息站,我们下去上了厕所,蒋枫和吴胜水换了个位置,继续开车。
晚上七点钟蒋枫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家农家乐,这里应该是个搞旅游的小村镇,有很多农家酒楼和某某景区的招牌。环境不大好,要价却高。我们随便点了些东西,草草吃了休整一会儿就重新上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