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泠在一旁默默无言,心想,陆家当初莫不是抱错了孩子?
陆霆红着眼睛,噢。
陆酩皱了皱眉,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陆霆,陆霆闭上嘴,熟练地退后了一步。
陆酩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左臂伤口隐隐作痛,他环顾了一圈,道:陆骁,你们在这守着。
陆骁应道:是,庄主。
陆酩看向曲泠,曲泠登时反应过来陆酩身上的伤还未处理,他今日穿的是黑色衣裳,看不出伤口深浅,可曲泠却是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的刀划破了陆酩的手臂。他眉毛皱了起来,抬腿朝陆酩走走近了两步,陆霆在一旁道:哥,我也去。
说完,他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陆酩懒得搭理他,三人又踏入了酒家。酒舍剩了战战兢兢的掌柜和小二,陆酩挑了张四方桌,刚一坐下,曲泠已经凑了过来,伸手小心地挽起了陆酩的衣袖。
血水浸透了黑色衣裳,曲泠满手都是黏腻,他脸色微白,看着横亘在手臂上的刀伤,刀口划破了皮肉,瞧着很是狰狞。
陆酩道:刀上无毒,不碍事。
曲泠却锁着眉,瞥他一眼,非得削了你的手才叫有事?
陆酩笑笑,没有说话。
陆霆打小见了不知多少皮肉伤,他哥的,陆骁的,陆家庄弟子的,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心,他忍不住看了眼曲泠,说:哥,这位是?
陆酩刚想开口,就听曲泠道:好说,你哥的命就是我救的。
我是你们陆大庄主的亲亲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今世债主。
第64章
救命恩人,再生父母,今世债主。
这么一连串头衔砸得陆霆肃然起敬,他诚恳真挚地看着曲泠,说: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曲泠说:曲泠,他看了眼陆霆,道,有劳,去给我拿壶烈酒。
陆霆噢了声,说:哪儿拿?
曲泠按了按眉心,招呼酒舍里的小二去拿酒,一边用帕子擦拭陆酩手臂上的血迹,问他,疼不疼?
陆酩浅浅地勾了勾嘴角,道:不疼。
陆霆看看自家大哥,又看看那个叫曲泠的男人,隐约觉得大哥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陆霆看着曲泠,慷慨激昂地说:曲兄,你是我哥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们整个陆家庄的救命恩人!今后,曲兄就是我陆家庄的座上宾!
曲泠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两声,见小二拿来了一坛酒,他闻了闻,对陆酩道:你忍忍。
陆酩道:无妨。
曲泠倒了烈酒清洗他的伤口,烈酒灼人,陆酩手指攥成了拳,臂膀肌肉紧绷,却抿着嘴唇,没有吭一声。
陆霆嘶的抽了口气,仿佛受伤的是他,抬手捂住了眼睛,说:疼疼疼曲兄你轻点!
曲泠瞥他一眼,道:鬼叫什么?
陆霆从指缝里瞄一眼大哥的手臂,苦着脸说:一看就疼。
曲泠道:疼的是陆酩。
陆霆理直气壮道:我看着也疼。
陆酩见二人有来有往的斗嘴,淡淡地看了眼陆霆,说:陆霆,出去。
陆霆巴巴地看着陆酩,说:哥,我陪着你。
陆酩道:你吵得我头疼。
陆霆闭紧嘴,含糊不清地说:哥我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反应过来,说:哥,为什么是我出去,不是曲兄出去,明明曲兄在和我说话。
陆酩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声音提高了几分,道:陆骁。
陆骁自门外走了进来,道:庄主。
陆酩说:把二少爷带出去。
陆骁当即明白陆酩嫌陆霆烦人了,不多言,只道:是,庄主。
说着,就要上来逮人,陆霆眼疾手快,腾地蹿到曲泠身边,道:哥,我不出去,咱们都多久没见了,我可担心死你了,整宿整宿都睡不着,结果一见面你就不待见我,有这么为人兄长的吗?
枉我天天都念着你,哥啊!你可是我亲哥!
陆骁别过脸,看着陆酩,说:庄主?
陆酩道:你惦记我?
陆霆:嗯嗯!
陆酩端详着他那张脸,说:气色红润,脸颊肉都长了,你担心我?
带出去。陆酩说。
陆骁得了令,在陆霆要跑之际,轻身上前一把勒住陆霆的脖子,提拎着他,道:二少爷,别闹了。
陆霆挣扎了一下,有点儿蔫,我这不是相信你不会有事嘛,你可是我哥,天底下谁能让你有事
他一被带走,酒舍里一下子就清净了,曲泠神情有些微妙,他看着陆酩,实在忍不住,问道:陆霆真是你,亲兄弟?
陆酩莞尔,一母同胞。
曲泠一言难尽,辛苦了。
陆酩笑出了声。
第65章
陆霆是晚来子,家里宠了些,所以陆酩斟酌着,说,性子难免天真。
曲泠正在替他包扎伤口,闻言皮笑肉不笑,说,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岂止是天真,简直是有些憨傻了。曲泠想,陆酩和陆霆是兄弟,二人性情却截然不同,曲泠心思玲珑,细细一想,对陆霆这份天真就不待见了。
在他看来,陆酩这个大哥临危之下继任庄主,偌大的陆家庄压在陆酩身上,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方磋磨出今日的沉稳。
偏偏陆霆心安理得地躲在陆酩的羽翼之下,连他几经生死都懵懂不知,甚至说出谁能让陆酩有事这样的话,就有些没心没肝了。
要不是他救了陆酩,陆酩早就沉尸梨花渡了。
这么一想,陆酩简直比寒秋里的小白菜还可怜。
曲泠心中不快,陆酩若有所觉,看着曲泠,道:你若是不喜欢陆霆,不理会他就是。
曲泠不咸不淡道:我喜欢他干什么?他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你们乐意将他宠成这个样子,苦累都是你们陆家人自己受,关我甚事。
他话说得阴阳怪气,陆酩愣了愣,竟从中咂摸出一点真心和疼惜疼惜,这两个字陌生得很,又没来由,陆酩没想到曲泠会想得那么远,他心中酸酸软软的,忍不住捉住曲泠的手握入掌中,粗糙指腹眷恋地摩挲着他的手背,低声道:曲泠。
陆酩年幼时也曾有过一段顽劣的岁月,直到他父亲对他耳提面命,告诉他,他是陆家庄的长子,是少庄主,将来就是陆家庄的顶梁柱。
他和陆霆不一样,陆霆可以哭闹耍赖,他不可以。久而久之,陆酩剔除了顽劣,任性,变成了今日所有人期望的陆家庄庄主。
即便是他母亲,对他和陆霆也是不一样的。
曲泠瞥他一眼,说:说话就说话,再摸,收钱了。
陆酩轻轻笑了笑,道:你收, 只要你带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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