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也顾不上他叫自己傻子,见曲泠露出笑,嘴角也翘了翘。
第13章
初六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他脚步顿住,面上朱红胎记笼着眼睛,刹那间浮现几分阴霾。初六攥紧手中盛满热水的木桶,小声地叫了声,主子。
曲泠回过神,应了声。
初六说:主子将衣服换了吧,要着凉了。
曲泠偏头对云州说:你也别在这杵着了,去换身衣服。
云州看了曲泠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他走后,初六又拎了两桶热水灌入洗澡的木桶中,曲泠衣服已经脱了,赤条条地将自己浸入水中。他靠着木桶内壁,舒服地叹了声,眼睛也眯了起来,眉眼笼罩在白雾里,越发像只懒洋洋的狐狸。
初六伸手捋开曲泠的长发,不轻不重地按着曲泠赤裸白皙的肩膀,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外风雨簌簌,不时几记惊雷炸响。
曲泠泡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初六一眼就看到了他腰上的淤红,手指轻轻碰了碰,低声说:主子,怎么磕伤了?
曲泠皮肉雪白,极易留下痕,更不要说他被云州那么一撞。
曲泠浑不在意地说:云州那个傻子撞的。
初六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道:一会儿我给主子揉一揉。
曲泠拿着干帕子擦拭身上的水珠,接过初六递给他的亵衣,穿上了,才道:不打紧,慢慢就散了。
初六看着曲泠的脸,沉默须臾,嗯了声,道:主子,我去端姜汤。
曲泠摆了摆手,又道:给云州送一碗过去。
初六说:是。
曲泠拨了拨自己半湿的长发,想起木雕铺子掌柜同他说要一樽大肚的弥勒佛雕像,抬脚就朝云州屋子里走去。
风卷着雨斜斜的打湿了长廊,院中歪脖子桂花树被吹得左右摇摆。
曲泠加快了几步,门开着,他一眼就看见云州站在窗边,开着窗,看着外头肆虐的风雨。傻子一只手攥着窗棂,神色迷惘,整个人都被雨淋透了也浑然未觉。
曲泠一把拉住云州,啪的直接将窗户关上了,说:稀罕啊,这年头见过祈雨的,没见过探着脑袋引雷的。
云州愣了愣,看着曲泠,如梦初醒一般,啊?
曲泠气笑了,傻子。
云州:哦。
曲泠惊咦了一声,雨一淋当真变傻了,竟连反驳都不会了。
云州抿了抿嘴,湿淋淋地望着曲泠。
曲泠说:赶紧将衣服换了,真病了我可没钱给你再找大夫。
云州讷讷地应了声,抓了抓自己滴水的头发,才慢腾腾地去寻干净衣裳。云州衣服不多,俱都是曲泠收留了他之后买的。
盛夏里衣裳薄,他解了上衣,才想起什么,回过身,就看见曲泠靠坐在桌子边,慢悠悠地看着他。
二人目光对上,曲泠说:脱啊。
云州不动。
曲泠笑了起来,道:又不是小姑娘,你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哪儿我没见过,害什么臊。
云州干巴巴地说:我不害臊。
曲泠拖长了声音哦了句,道:脱啊。
云州低头盯着地上洇开的水迹,脱了衣服,露出青年结实精壮的躯体,他是习武之人,身上几道旧疤错落着,如同矫健的野豹,蓄势待发。
曲泠有些心痒,手也痒,道:云州,你过来。
云州攥着自己的裤腰带,实在不知该不该脱,闻言愣了下,看着曲泠,半晌才抬腿朝他走了过去。
一挨近,几根细白的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胸膛,寻路似的,认着了,毫不客气地捏了捏。
第14章
云州呆住了,曲泠摸了几个来回才反应过来,后退了几步,瞪着曲泠,你你怎么能
曲泠摸了个空,意犹未尽,看着云州贞洁烈妇似的羞愤模样,登时就乐了,吊儿郎当道:我能,我怎么不能?
他命令道:过来。
云州闭紧嘴,脚下不动。
曲泠说:就许你摸我手,不许我摸你?
云州看了眼曲泠的手指,曲泠义正言辞道:而且我这是给你检查检查,看看你伤好全了没有,要是没好,他瞧着云州笑,毫无半点哄骗傻子的负担,道,哥哥再给你请大夫。
云州面露迟疑,曲泠叹了口气,说:你不信我。
云州下意识道:我没有。
曲泠说:我救了你,又养着你,还让你学着挣钱养活自己,你竟不信我。
他声音低了下去,垂着眼睛,很有几分失落。下一瞬,他的手就被云州抓住了,贴上自己的胸口,云州认真道:曲泠,我信你的。
曲泠抬起脸,真的?
云州点头,嗯。
旋即,他就看着曲泠笑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失望。
曲泠伸手揪了揪傻子脸颊,道:真乖。
傻子乖才招人喜欢。
云州看着曲泠,耳朵慢慢红了。
曲泠颇为惊奇地看着云州脸红,乐不可支,他笑得不行,天哪,傻子脸红,傻子竟然会害羞?
偏云州高大,面容冷峻的一张脸,露出难为情的模样,看着纯情得要命。
曲泠有一瞬间的犹豫,他不在意逗弄风流浪荡的浪子,左不过是你来我往,看谁技高一筹。可撩拨纯情的人却不一样,这样的人,最容易当真。
动情不可怕,可怕的是深情。
春日宴里的当家头牌曲泠罕见的生出几分罪恶感,可念头不过须臾就被他丢开了。云州这样的人,若非他遭难,只怕和已经赎身离开春日宴的曲泠不会有半分纠葛。
及时行乐。
曲泠突然开口道:云州,你是不是喜欢我?
云州愣了愣,眼神闪躲,曲泠挨近了,轻声说:不喜欢?
云州心脏跳得剧烈,曲泠将洗了澡,长发半干半湿,衣襟不过随手一拢,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他无意识地咽了咽,身躯僵着,曲泠轻笑了一声,说:我挺喜欢你的。
云州呆呆的啊了声,曲泠说:傻子。
他摩挲着青年的胸膛,当中一道疤,是贯胸而过的剑伤,曲泠一摸,就泛起了几分酥酥麻麻的痒意,云州屏住呼吸,下颌紧绷,垂下眼睛盯着曲泠的耳朵。
这人耳廓也生得好看,耳垂薄而小巧,竟还穿了耳洞。
云州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听着曲泠低哼出声,两只夹着搓揉了一下,软而凉,不禁碰,一揉就红了。
曲泠哼笑道:傻子,真会找。
曲泠耳朵敏感,舔耳朵都能让他射出来。
他靠着身后的木桌,闻着云州身上清冽的水汽,目光滑过青年紧绷着的腰腹,赤裸裸地露出几分原始而野蛮的吸引力。
曲泠舔了舔嘴唇,眉梢眼角都春风带水似的,多情而旖旎。窗外的风雨敲击着窗,一声又一声,曲泠感受着男人起伏的胸膛和越发急促的呼吸声,视线上移,猝不及防地撞入云州深沉的眼睛里。
傻子不会掩藏,被撩拨得动了欲,目光直勾勾的,又藏了几分无措和茫然。
曲泠心里多了分怜惜和心软,说:云州,想亲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