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儿,”张连生问,“你可还记得当年为师问你心中大道,你的回答是什么?”
徐眠不假思索道:“记得,弟子当时回答天道恒常,顺其自然。”
张连生笑道:“这就是了,吾乃天命所归,天道既然不阻止我,那就说明我即是大道。眠儿,你莫要逆势而为。”
徐眠反唇相讥:“那师尊可还记得我派论道的前提是,生而为人,当以善为本?”
说罢他出剑攻上,化春风剑光凛冽,剑法招式连绵不绝。霎那间漫天剑影重叠,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那剑到底是快是慢。
但这在张连生看来都是花架子,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是再精妙的法术招式,都敌不过简简单单的一拳一脚。
张连生仗着充足的灵力作为后盾,根本不将徐眠放在眼里。他泰然自若的站着,只推出灵力雄厚的一掌,神色惋惜道:“眠儿,何苦执迷不悟。”
“于大道而言,弟子不过一渺小蝼蚁。但有幸弟子在这大道之内,所以万般缘法,弟子都有参与的权利。”徐眠道,“师尊,我并非执迷不悟。”
张连生冷哼,用力跺一跺脚,几道灵力凝为实质,全部朝着徐眠冲去。徐眠运剑拨开,那几道灵力瞬间被卸走拨往别处去,砸到山壁上连着炸毁几座山头。
大地震颤,积雪簌簌抖落,逐渐朝山下俯冲而来。两人飞身后退躲开,张连生不断向徐眠出手,徐眠旋身躲开,转身向更高处飞掠。
以目前修为来说,徐眠是不及张连生的。但徐眠胜在剑招变化多端出其不意,身形简直不符常理的轻盈灵活。张连生纵然有灵气可以挥霍,但无论如何都打不到徐眠的身上去,终归是无济于事。
“你师兄这是打算耗死他?”李询看着下方的战况问,“你师兄撑得住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鸿山派心法讲究生生不息,”秋倚空专注的盯着徐眠的身影说,“何况此地水气旺盛,师兄又是木灵根修士,可以汲取气候优势……他从来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动手,他既然选择这样做,便是有绝对的胜算,我相信他。”
雪崩消逝后,徐眠运起身法,以归鸿山派为中心一路画圈逃窜。张连生被他激起了火气,追着他不断发动灵力暴击。徐眠时不时抬头望天,紧接着瞥一眼身后,故意等张连生追上来,滑不溜手的浅过几招,再开启下一阶段的角逐战。
这种类似于猫捉耗子的挑衅,不断消磨着张连生的脾性,简直让他抓狂。他本是性急之人,又颇好虚名脸面,大事将成连连受阻不说,这么多人看着,半天过去他却连一个小辈都拿不下,这叫他情何以堪?
“师尊老了,”徐眠毒舌道,“不切实际的妄念也该放下了。”
“闭嘴!”张连生大怒道,恨不能撕烂徐眠那张可恶的嘴。
徐眠莞尔一笑,看准张连生下一道攻击起跳,借着脚下爆发的气流飞到上空。他没再去找张连生的不痛快,双手握剑朝归鸿山派主峰接连扫出七八剑,全部斩在山神像座下。
张连生被气急眼了,此刻后知后觉惊道:“你在布阵?”
“是啊,”徐眠回身,“师尊,现在收手吧,你没有胜算。”
张连生怒极反笑:“我集虚陵众多门派弟子灵根,调天地人三者灵气为我所用,如何没有胜算?”
“哦,你是说他们么。”徐眠立指点在额前,朝下方法阵倾入灵力。幽幽光华流转,无数魂蝶从其中飞出,在半空中幻化成一个个透明的虚影,正是最先被张连生制成傀儡的归鸿山派弟子的魂魄。
“师尊可还认得他们?”徐眠冷冷问道,“你残害生灵草菅人命,午夜梦回可曾害怕故人今日来向你讨债?”
被满天魂影俯视的压力实在太大,饶是张连生见过不少大场面,还是被眼前这一幕吓退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故弄玄虚!”张连生震袖喝道,“我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些魂识残念,打散了便是。”
说罢便要动手将这些魂识除去。
徐眠立剑指天,眉心缓缓亮起一枚金色印记。他俯视着下方的张连生,仿佛再注视着一个失败者。
“师尊,你可知我派为何名为归鸿?”徐眠道,剑上快速结起寒霜。
张连生预感到危险,终于不复之前莽撞。
他面沉如水,暗暗调动起所能调动的所有灵力,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状况。藏在暗处的聚灵阵疯狂运转,众多灵根一齐发光发热,将天地脉中的灵力全都汲取向虚陵归鸿山这一处地界来。
空气越发粘稠,隐隐不稳的波动着,像积满了透明的液体,叫人呼吸都觉得不畅。
徐眠却不受影响,依旧中气十足。他解释道:“归鸿取倦鸟回宿之意,引申为万物故乡。此地乃山神之墓,归鸿山派弟子皆为守墓之人,万千生灵自此处归寂,也自此处生发,世世代代,循环不息。”
随着阵法运转,归鸿山地界内气息发生微妙的变化。乌云压顶,天色转暗,张连生十指傀儡丝现形,面上露出些许痛苦之色,操纵着远远超出他控制范围的灵力朝徐眠急冲而去。
山顶上,几人看见这场面纷纷色变。秋倚空又咬住了手腕,压抑着自己不去出声让徐眠分神。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的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鲜艳的红梅。
徐眠长发衣衫迎着寒风中疯狂舞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没分给下面半个眼神。他稳住身形,凝神向天大喊道:
“归鸿山派第二百八十三代掌门人徐眠,今日以血肉神魂为祭,请山神降世,助我等诛去邪魔,还复本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数弟子一同发出震喝,庞大的愿力破开云雾冲向天空,徐眠眉心掌门印金光灼灼,身后魂影争相推掌,将最后一丝魂力给予徐眠,随后怦然消散于风中。
阵法启动,不远处大阵中心山神像处,蓦然爆发出恐怖的威压。张连生骇然抬头,只见青金之色的山神法相从其中脱出,站起身稳步走下神坛,站到徐眠身后。
徐眠周身青光爆发,集众多同门之力,修为刹那连破三阶,迈入合体境界。他调转剑尖,双手用力握住朝张连生直刺而下。背后巨大的山神法相一同动作,高举手中花枝狠狠向前抡出。
“师尊,我叫你,回头——”
混浊的杂灵之气和纯粹的山神之力两厢对撞,以徐张二人为中心爆发出强大的气浪。四散的灵力冲的归鸿山脉地动山摇,巨大的轰鸣声在虚陵城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刻无论是修真门派,还是凡人魅族,纷纷停下了手中活计,遥遥望向声音传来方向。
归鸿山中,灵力余波震荡不绝,冰雪土气弥漫,房屋建筑毁之一空。某座山体的废墟中,秋倚空顶着残存的结界碎片爬出来,烨王背后一片鲜血,护着怀中的李询毫发无伤。
几个幸存者被惨烈的战况波及,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秋倚空挥开眼前腾腾的土气,抬眼时恰巧望见山神法相向着天空的方向散去。
待沙尘沉淀,众人终于知晓了最后结果。战场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圆坑,坑底张连生奄奄一息的躺着,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徐眠还好好的站着,持着剑柄正恭恭敬敬的朝着山神法相离去的方向行礼。
“师兄——”
秋倚空绕开凌乱的山石,忘了用灵力辅助,以最传统的方式,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一路跑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眠闻声回头,眼神一凝忽然举剑兜头朝他斩下。
秋倚空心中大惊,差点向后栽倒,被身后紧跟而来的李询扶住。秋倚空并未对徐眠设防,那剑尖几乎是贴着秋倚空鼻尖划过去。
秋倚空眼中晃过一瞬雪光,锋利的剑意传入他的身体,霍然斩断了那道令他们二人命脉相连的生死契。
体内某个印记怦然碎裂,和某些东西的联系正在悄然散去。秋倚空愣愣地望着徐眠,不可抑制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就好像,他变成一个人了一样。
“师兄?”
徐眠收剑回鞘,抬指虚虚的在秋倚空心口画了道青色的印记。秋倚空低头,觉察到那印记悄无声息的融入他体内,护住了他的心脉。
他的一身毒功被悄无声息的化去,连带着常年病痛留下的隐疾也被一并医好了。
徐眠落手笑笑,望着秋倚空眉目柔和了许多,终于变回秋倚空熟悉的样子。他似乎有诸多感慨想要诉之于口,但几番思索,最先道出的一句却是:
“秋儿,你长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十几岁的徐眠相貌甚是俊朗,身形也不似张连生伪装的那个羸弱无力。秋倚空扑过去想抱他,却被徐眠微微侧身闪开了。
秋倚空茫然不解,徐眠道:“我还有些事情想交代,你等我说完。”
秋倚空立马原地站好,捏着袖子小鸡啄米式点头道:“师兄,你说。”
徐眠看向秋倚空身后,正商讨着怎么处理张连生的那几人,温声问道:“秋儿,那些是你的朋友么?”
“我是我是,我俩关系可好了。”李询抢先招呼道。
秋倚空心中略微有些异样,却还是认真回答道:“只有他是。”
徐眠点点头,转向李询行一大礼道:“见过道友。我是秋儿的师兄,这些年秋儿承蒙你照顾。”
李询被吓了一跳,连忙还他同等大礼。
徐眠却躬身不起,语义歉然道:“在下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回报,便许给道友一个承诺——道友以后若是有任何困难之处,皆可来我归鸿山派求助。凡是我派力所能及之事,我派弟子一定会帮忙。”
谁都知道这报酬意义重大,毕竟归鸿山派避世隐居,从不和谁搭过交情。李询被他整的不好意思,连忙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们其实是这两三年才认识的,而且是烬棠照顾我的多,我一直是麻烦他的……”
“不妨事,还要拜托你以后继续照应他。”徐眠悉心交代道,“他怕冷,冬天要盖两床棉被,生病的时候总糊涂,得有人常在身边守着。具体都要用些什么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是要仔细些的。”
“啊?”李询十分茫然,“这些事不该我办吧,你不能照顾他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眠叹息道:“我自知此求逾越,但事到如今,也实属无奈之举。”
秋倚空突然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徐眠看看秋倚空,又仰头去看白茫茫的天色,半晌后沉静的答道:“……秋儿,我要走了。”
“去哪里?”
“去山神的坐下侍奉,也许会做个寻常书童吧。”徐眠道,将死亡说的很委婉。
“……为什么?”
“秋儿,很多年前我便死了,”徐眠垂眸道,“你现在所见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秋倚空没说话。
徐眠慢慢说明前因后果:“几年前门派生变,秋氏被屠,爹下落不明,其他同门都被制成了傀儡。我将你送走之后便去了山神像前,意外在那里找到了爹留下来的掌门印。
“里面收留着所有被制成傀儡弟子的魂魄,爹留下的信息让我确认,这一切皆是师尊所为。事态紧急,我分出一半魂魄连同元婴一起封入化春风中,又以掌门印为媒介将我的尸身制作成驱策灵,只等着有一天他被人献祭在山神像前唤醒我。”
徐眠道,偏头过来望着秋倚空道,“剩下的我便不知道了。我以为,要不了多久我便会从剑中醒过来终结这一切,但现在看来,竟像延误多年了。”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那天你送我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秋倚空哽着声音道,“你从那天起,就已经把这一切都打算好了,是吗?”
徐眠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你的族人半死半伤,是我师尊亲自下的命令,我的同门亲自动的手。你的死劫应在我身上,你要我如何同你说……你会恨我的吧。”
“另一个你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师兄不是我的仇人。”秋倚空道,“曾经我确实怨过你,你想瞒着我,可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我……”
秋倚空在徐眠面前是小孩子,心中委屈忍不住想哭。他低着头,模糊的视线里泪珠一颗一颗的往下落。一开始他还能压抑自己不发出声音,但后来便完全做不到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但师兄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师兄受苦的时候我……师兄,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着,小心翼翼的去拉徐眠的手:“师兄,别不要我好吗?别再让我一个人了……”
他的手穿过一片虚影,什么也没有摸到。徐眠叹了口气,走上前虚虚的拢住他,指尖清风拂走他的泪花。
“秋儿,缘起缘灭,聚散有时,”徐眠沉沉道,“人终有一别,切莫悲伤。”
他笑笑,退开一步反手挽了一个剑花道:“下雪了,秋儿,我舞剑给你看吧。”
瑞瑞白雪落得迅急,起初是些微小的米粒扫在脸上,紧接着转为簌簌的鹅羽随着微风飞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自幼时与秋儿相伴,日渐生情互许终生。然天有不测风云,以致故人失散于世流。余感秋儿伤痛,顾作此歌,以慰生者情思。”
徐眠在雪里起势,浑身的剑气逐渐与满天风雪融为一体。暗沉模糊的天幕中,徐眠剑上映出的雪光是这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自古相逢怨离别,聚时寥寥散时长。欲寄相思于明月,明月不见唯风雪。忆君抱书繁花下,恍恍犹新昨日事。满地狼藉非昨日,余愿哀景复夙昔——”
五年以后,徐眠再次舞出了当年在仙盟大会上轰动一时的春起剑法。
无尽生气自剑尖点点释出,引动蕴藏在这片大地中的草木之意。充沛的木灵之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作绳股状缠绕在一处,宛若游龙般随着徐眠长剑所指方向翱翔。
所过之处草木疯长,推动山石复位,楼宇重建。巨龙在天际游动几周,随后冲着归鸿山脉俯冲之下,重新潜入地底。还站着的几人只觉得神志一清,身体上的新伤暗痛也开始缓慢痊愈。
山神像上亮起微弱光芒,万千魂蝶振翅飞出,纷纷嚷嚷的落入山下已经被修复完整的躯壳里。魂魄归位,众人揉着肩膀抻着腰缓慢起来,仿佛刚刚睡醒,这五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噩梦。
护山大阵亮起,重新将归鸿山派与外界隔绝开来,隐匿于群山之中。磅礴的生气以归鸿山派为原点。轰然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此时正值隆冬,春天却提前降临到这里,如百十年前灵力初入人间苏生万法,复醒了本该欣欣向荣的万物。
“快看,是小师兄!”
不少人最先看到了山上的徐眠,年纪小的归鸿山派弟子露出单纯的笑容,一边招手一边吵嚷,马上就要往山上跑过来。上了年纪的长老却觉察到了什么,拉住要跑出去的弟子们,脸上露出些许哀情。
“……赠君一剑春风意,望君还似旧中人。山高水长终不见,祝君常乐永生安。我自乘风归万里,随春同往梦中乡。从此相别如相见,卿卿何故泪满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山腰上,徐眠一剑挥向山顶,霎那间千树梨花湛然盛开。阳光倾落一角,新雪顺着这阵旷古春风纷涌而来,在半路化作绵绵花雨,默默为群山白了头。
徐眠衣袂舞动,自半空中翩然而下,体内最后一丝灵力导出,手中化春风变幻为一枝春梨,轻轻递到秋倚空的面前。
秋倚空不肯伸手,于是徐眠抖抖花枝笑道:“快接着呀?”
新鲜的露水自枝头震落,滴入地面零散的花瓣中间,融入漆黑松软的泥土里。秋倚空摇摇头,看着徐眠哀声道:“师兄……”
徐眠性情一如从前,五年时光什么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他还是那个意气张扬随性洒脱的少年郎。或者说,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他本该会长成这样子的。
可是秋倚空觉得痛,徐眠笑得越开心越无所谓,秋倚空就越觉得痛。一切都回到了原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徐眠一个要走了。
徐眠的身影逐渐变淡,他举着梨枝微微叹息,柔声哄着秋倚空道:“你现在不接着,一会儿掉地上得自己捡的时候,可别不高兴的哭鼻子啊。”
秋倚空两步上前,隔着梨枝一把握住了徐眠的手,激动的问道:“师兄,你为什么可以把生死说的这么轻松,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
徐眠笑笑:“秋儿,我是归鸿山派的弟子,是你的师兄,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愿意令我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如今归鸿山派复原,你无事,我的两个心愿皆以达成,所以我不难过。”
“……你是走的人,你当然不难过。”秋倚空喃喃轻语道,“你的选择又是留我一个人受苦,师兄,你真残忍。”
“秋儿,你现在有亲人照顾,有朋友陪伴,并不是孤独一人。从此以后在归鸿山派安居,不会再受苦了。”徐眠道,望着他的目光带着点责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淡到可以透过他看清楚后面的事物,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了。他松开握着梨枝的那只手,悄然化作一片光点消逝。
金色的掌门印从光点中缓缓飞出,循着山神血脉落入山下徐醒的眉心,繁复的金纹淡淡的闪烁一下,便隐没了下去。
众弟子观之一片哗然,纷纷恸哭出声,不知道好端端的小师兄怎么忽然就没了。
“师兄——”
秋倚空无助的朝光点飘散的方向追出几步,紧接着被一块凸起的山石绊倒在地上。他不顾形象继续往前爬,堂堂大衍衡渡司正使,以嗜杀成性着称的魅族高手,此刻竟惶然的像个刚刚出世的稚子。
他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虚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那点光消逝于眼前。秋倚空承受不住,终于凄厉的大喊:“师兄,你别走——”
春风温柔的吹过他鬓边的发丝,在他耳边默默送来徐眠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给他以轻微的回应,缠绵的宛如情人床笫间的脉脉私语:
“……秋儿,我在风里……只要你念着我,我就不曾消逝。”
秋倚空跌在地上,先是痴痴的哭,很快又仰起头来狂放的笑。李询冲过来扶住他的肩膀,秋倚空转头看他一眼,口中慢慢溢出大股的鲜血。
眼前青光一片,秋倚空晕死在李询的怀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弟子将准备好的窗花红字在门窗上贴好了,檐下相互嬉闹着跑远了。
秋倚空裹着厚厚的披风,拿着漂亮的窗花在碎玉阁的窗下发呆,紧接着被徐眠从背后抱着腰高高的举起来。秋倚空茫然的低下头,看见年少时的徐眠冲着他笑,催促他道:“我抱着你你就够得着了,快贴呀。”
于是秋倚空将手中的窗花贴到窗纸上,仔仔细细的推开展平,发现这上面刻的是传统的喜鹊梨花图。
秋倚空还没分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就听徐眠放下他说:“哥哥说今日后堂设宴,天厨长老要给弟子们发糖果点心,晚上还有烟花表演,我们早点过去抢位置吧?”
秋倚空怔怔问道:“今天是过年么?”
徐眠一指推推他的额头,打趣他道:“完了,秋儿前两天生病烧糊涂了,连心心念念的年节也不记得了。”
秋倚空缓了一会儿,忽然扑身抱住徐眠的腰,将自己整个埋进徐眠怀里。徐眠张开双臂任他抱着,仰头小心翼翼保证不碰到他,笑道:“怎么了这是,刚还好好的……”
秋倚空好好的靠了徐眠一会儿,终于缓过劲来时又拉住徐眠的衣襟,将人拽下来就要献吻。
徐眠被拽了个措手不及,连忙偏头躲过拉开秋倚空,慌张的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发现,方担心的拉住秋倚空的手,摸他的额头道:“秋儿,你真烧傻啦?这等孟浪之举若非心意相通的道侣之间外,可千万不能和别人做,尤其是女孩子,可是要挨打的。”
“师兄不喜欢我么?”秋倚空问。
徐眠的脸“唰”的爆红,手忙脚乱的掩饰道:“我,我……这还未曾问过心意,就算是…可直接……这也,也,也是不行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秋倚空抬头看看那窗纸,想起这会儿他刚要十五,仙盟大会还没开,他和徐眠的那层窗户纸也还没捅破。
秋倚空又抱住他,心有余悸的喃喃道:“没什么,师兄,你又来我的梦里了。”
徐眠摸摸他的头发,脸颊贴住他的发顶问:“秋儿做噩梦了么?”
“嗯,我梦见师兄扔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
“那肯定不是我,我不会那样做的。”
“师兄,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会,我恨不能天天把你放在身边带着,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啊?”徐眠双手捧着他的脸,手指轻轻的在他脸颊上摩挲,躬身和他平视柔声安慰道,“秋儿梦见我不要你了?”
秋倚空摸着他的手腕,委屈的点了点头。
“梦都是相反的,别怕。”徐眠拍拍他。
“……是啊,梦都是相反的。”秋倚空落寞道,不知道短暂的美梦这次又能持续多久。
“醒了就别再想了,”徐眠拉了他的手说,“走,师兄带你占座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鸿山派门派庞大,弟子一半来自归鸿山土生土长的村庄,另一半来自归鸿山里得道化形的魅族。
一般来讲,众弟子有去处的,过年会回家陪父母宗亲;父母过世天生地长的,就留在门派里面过。拜了师尊的跟着师尊一起过,结了道侣的和道侣家人一起过,收了徒弟的和徒弟一起过。
没拜师没结道侣也没收徒弟的,通通跟着掌门过。徐掌门如今年事已高,坐下弟子和儿子都成了气候,干脆将事都派给徐醒,自己当了个甩手掌柜,成天混在小弟子堆里面乐呵。
也许是人上了年纪都会喜欢热闹,徐寿显也不例外,对这些小孩总是难免偏宠些,见了面多唠叨几句,再挨个塞一把灵石当压岁钱。秋倚空幼年离开宗族,徐寿显怜爱他,每年灵石还会多给他一把。
实时外面正下着大雪,后堂里面火灵阵催的暖烘烘的,一点也不会觉得冷。徐眠给他准备了汤婆子,又让他坐在怀里念暖心经为他取暖,根本不会冻着他。
坐在旁边的长老打趣他和徐眠,问他们什么时候结道侣契。徐眠颇为认真的捏捏怀里秋倚空的小脸,回答道:“他还太小了,再长大一点嘛。”
“这个岁数不小了,你嫂子和你大哥结契的时候,差不多也就你这么大年纪,要不你外甥怎么没比你小几岁呢。”
徐眠是老来子,和徐醒差了不小岁数。长老说的年龄这层徐眠还当真没想过,闻言有些咋舌道:“那大哥可真是个禽兽,嫂子比他小那么多呢。”
大堂中间那对伉俪情人正在抚琴弄剑,徐醒听见徐眠骂他,立刻假装威吓道:“小弟你皮痒了是不是,快来比试几招,让大哥考考你的功课。”
年前徐眠已入了元婴境,闻言自是不怂,取了剑便飞身入场,和徐醒战在一处。本来就是玩笑话,又是过年玩乐赏悦性质的表演,自然不会动什么真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拿的都是弟子训练用的木剑,也没动用灵力修为,仅凭剑法招式表演了一段剑舞。最后不必分胜负,徐醒赏了个爆栗给徐眠,被徐眠愤怒追责说万一不长个了就来找他算账。
一切都在曾经清晰的发生着,秋倚空安静的坐在席位上,盯着场中万众瞩目的徐眠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挪开眼睛。
如果可以,秋倚空想这场梦永远进行下去。
晚间宴席散了,大家各回各的住处。外面雪下的深,徐眠背着秋倚空趟着大腿高的积雪往碎玉阁里走,边走边小心的将他往上掂一掂,小心的不让他碰到雪。
“再过几年,秋儿身体好一些,再下地玩雪时也许就不会生病了。”徐眠说,眼前哈出一口莹莹白气,挂在额发睫毛上结成白色的雾霜。
秋倚空下巴深深埋进臂弯里,在徐眠耳边嘟囔道:“师兄,你慢点走好不好?”
徐眠回头,“不冷么?”
“想和你多呆一会儿,不想睡觉。”秋倚空闷闷回答。
一睡觉,也许梦就醒了。
“还在想做噩梦的事情?”徐眠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徐眠背着他在外面多转了两圈,回到住处后特意先让秋倚空睡下,自己坐在床头边的地上守着他。
“别怕,师兄就在这。”徐眠说,干燥温暖的掌心温柔的拂过他的额头发鬓,最后落在他的眼睛上。
秋倚空缓缓眨眼,从床上转身换了个对着徐眠躺着的姿势,和他私话道:“师兄,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秋儿。”
“那,师兄,你做我的道侣好吗?”秋倚空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眼角悄悄湿润了些,借着徐眠的手偷偷地挡着,“我想玩雪的时候师兄也能陪我。”
徐眠微弱的笑笑,手掌沉沉的盖着他的眼睛,掌心被眼泪浸润的一片湿意也没有挪走。
“秋儿,”他温柔道,“你以后要找一个很爱很爱你,对你很好很好的人做你的道侣,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秋儿耐心些,一定会找到的。”
“可是我已经找到了,”秋倚空道,“师兄,你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秋儿,你的人生还有很长,还有很多可以选择的机会,这个人不一定是要师兄。”徐眠耐心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只要师兄,”秋倚空犟道,“我从化形就开始跟着你,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未来是要在一起的。师兄,你想让我轻易放下从前,便不该让我一开始就遇到最好的人。”
“秋儿……”
“我会来陪你的,师兄。”秋倚空沉沉的道,“五年已经够久了,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师兄,有时候活着并不是一种解脱,哪怕你替我做了决定,我也不会听你的。”
徐眠沉默,缓缓抽走了为秋倚空遮眼的手。
二十多岁的徐眠坐在床下,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幽幽烛光下,秋倚空截住徐眠的手,紧紧的和那只手十指相扣。他露出一个苍白但释然的笑容,轻轻的请求道:
“师兄,我今天想亲你,但是没有亲到,你能不能补给我?”
徐眠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