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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晟闻言朝鱼灵越道:“小鱼,你去准备准备。”
鱼灵越:“是,师父。”
等到众人离去,门被轻轻阖上。
齐晟缓缓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望向自己缠满纱布的手。
他试着攥了攥拳,不一会儿,纱布洇出了血迹。
怀中似乎有什么动了动,冥七慢慢爬了出来,用钳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似乎想让他松开手。
齐晟一怔,缓缓松开手。
齐晟活动了一下手指,没有去管崩裂的伤口,他将冥七搁置在枕头侧方,用指尖点了点它的脑袋,便朝屋中的暗道走去。
各大宗门内大多都有这样一个暗道,剑宗自然也不例外。
暗道里有数道通口,齐晟选择了离花云间最近的那条。
暗道的尽头,刺目的白光照进阴暗的入口,齐晟心里一抽,僵在原地。
他没有去细想自己为何这样,也不愿去想。
于是齐晟攥紧了拳头,血迹缓缓滴落在地上。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疼痛上。
这才觉得自己可以呼吸。
未曾注意到四周的景物变换,分明身体在动,眼睛在看,却像是失去了五感。
直到看见花云间里的槐木时,齐晟才停下脚步。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渡过那条河,也不记得自己途中经历了什么。
只是在此刻,他回过神来,觉得记忆里有一片空白。
齐晟顿了顿,继续朝前走。
越是靠近小院,眼前就越是模糊。
四周有一道自己仔细去看就会消失的影子,所以他不敢侧目。
一直到院门前,他的脚步无意识变得急切,齐晟伸手推开门。
一道青色的身影就静静坐在屋中,见他来了,便淡淡抬眼。
齐晟终于笑了,可一眨眼,眼前从模糊变得清晰。
两个屋子的房门紧闭,角落生出了蛛网,他种下的花草变了模样,将他清理出来的小道遮挡,也将他们的痕迹埋葬。
似乎有什么从脸颊上流下,齐晟抬手一抹,手中潮湿。
他一愣,竟不知何时泪湿了眼眶。
齐晟朝屋中走去,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一切都如他们离开时那般。
他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门。
里面放着一个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偶,身侧是主人为其亲手做的小床,被褥......齐晟蹲下身,想将它们取出来,伸出手才想起自己手上的血迹会将他们弄脏,于是扯下衣摆草草包裹一下,将它们放在一个箱子中。
人偶的发丝轻轻拂过齐晟的手指,就像是马车上,对方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一样。
他那时总觉得,日子还长。
长到可以等到彼此敞开心扉,长到能等到江湖安稳。
但离别总是突如其来。
这一路,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脸色。
所有人都不曾多言。
可齐晟觉得,所有人都在用沉默告诉他真相。
“我总是慢一步才相信你。”
齐晟隔着衣服布料,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人偶的发丝。
“但这次......”
——你只先走了一步,就让我再也赶不上了。
他怎会不知那雷劫之下的光景。
又怎会不知众人欲言又止的含义。
可他......赤陵剑抵在脖子中央,齐晟跪在地上,闭上眼睛。
前人总说,人生如梦。
当这场梦里没有你的痕迹时,我想去下一场梦里寻你。
剑宗有烟淼小鱼,江湖之中有元掌门坐镇,轻越雁归会照顾父亲。
所以我可以安心去陪你。
剑尖抵住咽喉,赤陵剑如有所感,发出抗拒的嗡鸣,但齐晟没有理会,抬手用力一刺。
想象中的剧痛并未来袭,他睁开眼,看见自己手腕处冒出一缕细红的傀丝,死死缠住剑身朝后拉去。
“当啷——”
赤陵剑落在地上,齐晟怔怔的望着那一缕傀丝缩回手腕的经脉之中。
轻浅的咒文一闪而过,他脑中再度想起那道咒音。
“愿无煞之地,还君安稳。”
那声音无比清晰,像是存在于自己的识海,又像是紧紧凑在耳边的呢喃。
齐晟猛地起身,他疯了一般冲进屋中,不死心地查看每一个角落。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冲出院子跑了出去。
齐晟跑遍了整个花云间,眼睛不停地寻找那一抹身影。
湖畔,后山,伙房......好像哪里都是他的痕迹,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最后失魂落魄地回到屋子里。
他一步步朝自己丢下的赤陵剑走去,脱力一般跪倒在地。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脸朝向的地方逐渐洇出一小块湿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