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暮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滴在沈羡的后颈处,他看着沈老爷和沈夫人的尸体,眼神中除了悲痛还有茫然。
为什么呢......这才短短几个月,他是不是不该带走沈羡......
沈羡哭的脱力,长期的疲惫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悲痛之下竟直接软了身子,昏了过去。
“沈羡——!”
第18章 你不累吗
深夜。
季暮疲惫地回到沈府,给沈羡做了些吃的,端着盘子来到了灵堂。
这些日子,沈羡没吃多少东西,做得最多的,便是在灵堂守着沈老爷和沈夫人,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季暮将盘子放到沈羡面前,又将身上的外衫解下来披在沈羡身上,低声说:“夜里凉,多穿些。”
沈羡目光空洞,嘴唇干裂,显然今日又没吃什么东西,季暮把他拉到一旁坐下,说:“知道你不想吃东西,就做了汤,多少喝些吧。”
沈羡却摇摇头,说:“不想喝。”
“可是你父母知道你这样不吃不喝,会担心的。”季暮叹了口气,盛好汤想喂他,沈羡却忽然落了一滴泪。
沈羡悄无声息地落着泪,喃喃道:“担心吗?那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季暮只觉心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刺痛过后是悲伤,沈羡的问题,他没办法解答,只好说:“西域那批货是沈老爷多年的心血,好不容易要谈下来,却在运输过程中被陈氏动了手脚,导致那批丝落海,损失惨重,根本不是现在的沈府能赔得起的,手底下人纷纷投奔陈氏,那么多的生意无人打理,更何况还有声誉问题......”
沈长青和夫人扛不住压力,选择了自尽。
情有可原,但他们走的时候,想过沈羡吗?
把沈府的烂摊子全交给沈羡,自己一走了之,说实话,季暮刚得知这件事时,是恨过他们的,可冷静下来后,又发现,自己有什么资格呢?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助沈羡打理沈氏,能救一些是一些,那些亏空补一点是一点,这段日子他也一直在外奔波,尽力去了解沈氏的内部情况,然后调用所有能调动的银两发往西域,打算先把眼前最大的缺口补上,可终究是杯水车薪。
季暮还自学了如何看账本,用手头的钱去低价收购大批茶叶和丝绸,再挑时机转手卖掉,赚到手的钱一分没留,全拿去补亏空了。
沈羡这些天已经接受了现实,就算是哭也是趁季暮不在,自己在灵堂安安静静地哭,过会儿自己擦擦眼泪便好,但他这次没忍住,季暮温柔地帮他擦掉了泪,低声说:“还有我呢,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沈羡缓缓抱住了季暮,把头埋在季暮颈间,深吸了口气,哑声道:“季暮,我只有你了......别离开我,好不好?”
“嗯。”季暮拍着他的背,低声承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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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羡只消沉了一段时日,便打起精神来和季暮一起打理沈氏的生意。
他原本还没这个想法,只觉得他父母都填不上的漏洞,他们俩怎么可能打理好,但每夜见到季暮满身疲惫地回来,都会忍不住心疼,到这个时候,他又不禁心想,或许呢?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把沈氏救回来呢?
更何况,季暮这么努力都是为了他,要是自己再消沉下去,岂不是太对不起季暮了。
于是,每日早起晚归的变成了两个人,偌大的沈府如今只剩下婉姨,婉姨和沈夫人是多年好友,从小看着沈羡长大,她实在不忍心离开,沈氏生意她这副老骨头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每天给他们做些热乎的饭菜,把沈府打理的干干净净,让这两个孩子没有后顾之忧。
沈羡很聪明,刚开始他对那些账目还很陌生,但一点就透上手很快,短短半月便接管了季暮的一部分活儿,俨然是一个小管家。
不过即便如此,沈氏欠下的亏空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补齐的,更何况对西域来说,这次的事故损失重大,他们急需沈氏这笔钱来继续接下来的生意。
季暮如今每天在外奔波,到处找来钱快的法子,有时好不容易赚了几千两银子,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就要送到沈氏分布在各地的铺子上维持运转,最后赚来的钱再还给西域。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飘荡在海中的旅人,船不断进水,漏洞多到数不清,只好拆了东墙补西墙,手忙脚乱也没起什么成效。
可就算再难,季暮也得坚持,沈羡已经没了父母,他不能再让沈羡没了家。
临近午夜,沈羡还在案前整理账目,看得他头昏眼花,就在他支着脑袋发愁时,季暮回来了。
季暮把饭菜放到桌上,又给沈羡披上一件外衫,关上窗,最后坐到沈羡身旁,说:“刚在院子里遇到婉姨,正好把饭带过来,还热乎呢,快吃吧。”
沈羡没动筷,而是站起身,走到季暮身后,手搭上了季暮的太阳穴。
季暮刚抬起手,沈羡就道:“别动,你先吃。”
季暮一进门,沈羡便看到季暮眼中的血丝,还有遮不住的疲惫,这段日子沈氏的生意开始渐渐被盘活,有了不少起色,可也是最累的时候。
季暮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有好多次,两人睡下后,沈羡半夜做噩梦醒来,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被褥也已经凉透,隔壁屋子灯亮着,站在窗外,依稀能看到季暮坐在案前的身影。
按了没一会儿,季暮就把人拉到怀里,轻声说:“我不累,倒是你,看了一天账目,中午估计也没怎么吃吧,快吃些东西,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还把那块最大的红烧肉夹到沈羡碗里,他们现在手头没有多少钱,每天省吃俭用,今天这顿肉还是婉姨用自己的钱买的,一共也没几块。
看着碗里那块肉,汤汁浸到米饭里,沈羡忽然鼻子一酸,赶忙说:“别管我了,你也吃,多吃点。”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收拾碗筷的时候,沈羡余光瞥到了季暮的腰间,忽然一顿,下意识问:“季暮,你的玉佩呢?”
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季暮就随身佩戴那枚玉佩,说是他母亲临走前留给他的,季暮宝贝得很,可如今,季暮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腰间,落寞地笑了一下,却装作不经意地说:“我把它当掉了,反正也是一个死物,还不如换成银子来的实用。”
“你——”沈羡听他说玉佩被当了,急了,“你怎么能把它当了呢!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你去哪个铺子当的,我现在就去找——”
季暮没想到沈羡反应会这么大,赶忙把人拉回来,哄道:“没关系的,一枚玉佩而已,再说了,等沈氏生意好转,我们再把它买回来不就好了。”
说得容易,先不说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