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真会被人看出猫腻,出大乱子。
有些人的背后全是冷汗,几位老大夫也被她说得神情严肃,但不能只听她的片面之词,翻看了医案后。
许大夫请人去她刚才说过病症的那间屋子再把一次脉,这次人回来的时辰稍晚,面色犹豫,吞吞吐吐地道:那大夫说是四逆,亡阳者死。
此时屋子里跟一潭死水一般,众人面上神情都很难看。而晏桑枝却沉沉叹气,她来时就已经知晓是何结局,人各有命。
哪怕见惯了生死,她也很难过,因为她知晓,要是不尽早安排,死的不是一个人,死的是更多无辜的百姓。
这夜安置所的人就没停过,屋子外头从小吏直接换成官兵,且五里开外不得有人,里面的人也无法再出去。
江淮的药行也很忙碌,底下医馆很多大夫调出去,前往松镇,是死是活都立了生死状,江淮官府会出不菲的费用。
能做出这一决策,也是因为昨夜说过四逆的那个汉子,今早就没了。
骇然之余,更加要花时间去救人。
知晓此次伤寒不同,传人之外还可能会死,犹疑的人更多。
谢行安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他没有丝毫的胆怯,我去。
我也去。
晏桑枝紧随其后表态。
你去干什么,谢行安压低声音,你的身子也很虚,是上去送命不成。
谁送命去,我救人。
谢行安被她这般语气给说得沉默难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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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天门冬膏 ◇
◎死症◎
最终晏桑枝和谢行安都进了后院, 一同的还有二十来个大夫。在厅堂时还不能听见声响,可只要迈进后院,低低的哭叫, 痛苦的哀嚎随之而来。
那些紧闭的门后面,都是想活下去的人。
晏桑枝带面纱的手抖了一下, 很快就恢复正常, 她缓口气,继续给自己带面罩, 尽量给自己包的严实点。
其他人也是如此,谢行安露在外头的眼睛凌厉,话语高声,
从这条道到那边,总有二十间屋子, 每间屋子共八人。大夫两人去一间, 诊病要两人全都诊脉,各自写在医案上才成。我虽信各位大夫有操守,但要是当日被发现糊弄人的话, 并不上心,那
他的眼风扫过那些各有心思的大夫,大家被他一看,收敛起脸上不该有的神情。
又听他道:若是真耽误了病, 药行总得空出几个位置来, 让别人坐才不算空荡,李大夫,你说是吧?
是是是, 李大夫额上出了不少汗, 他背后也全是冷汗, 知道这次他们李家医馆要是跟前头四逆般诊错脉,只怕江淮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谢行安又笑了声,让人更加提起心来,不过大家毕竟都是为百姓的,所以若此次有任何的差错,官府和药行会一并承担。妻儿老小不用担忧挂怀,各位大夫最要紧的是在七日内,叫病情稳下来。
其他的大夫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毕竟谁也不想跟他后面的谢家医馆对着干。,谢行安看他们识相,把人安排过去,陈大夫和王大夫一道去二号屋,柳大夫和张大夫去五号屋
等人全分好后,他们才发现,分得还挺有水平,全是平日关系就很微妙的对家医馆,相好的全都打散。
为的争这一头,那些大夫也不可能会糊弄,要是被对家的看出来,可不就是送上门打脸。但也有些看得太不顺眼,一挨着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却听谢行安说完,不管如何,八个人,一个时辰内我要在院子里见到各位的人,耽误时辰的话,今后多两次守夜。
那几波人立马满脸堆笑,一副哥俩好的神情,拿上东西飞似的跑出去。
晏桑枝默默在一旁听了全程,等只剩下两人时,她吐出几个字,高,实在是高。
从选定人到现下不足半个时辰,能将那么些人安排地妥当也着实是种手段。
谢行安边走边说:相互制衡总比相互糊弄要好。
在即将推开门时,他又低头问了一句,未来最少有七日我们都得在里面,能不能站着出这个院子还不知晓。你真的要进去吗?若是反悔,我现下可以送你出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优柔寡断过,同样的话他问了三遍。
虽不知道晏桑枝前世是如何没命的,可他真心不想叫她又折在瘟疫里。
那太苦了。
别再问了,晏桑枝叹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若我今日是上战场,难道要我做一个逃回来的将士吗?进去吧,死生随命。
她不愿再多说什么,已经能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哭声。
谢行安闭上嘴,他沉重地用钥匙将那扇门打开,推开门后,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恶臭,青石砖地下有人匍匐着,有的孩童惊恐,有的人失声痛哭,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只会说一句话,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头发枯结,两颊干瘦,双眼无神,有的神情却又癫狂,骇人至极。
晏桑枝有瞬间的晃神,捏紧手里的布头,来到江淮有段日子了,大家都是白净或整洁的模样。再看到这般的,恍如隔世。
她头有点晕,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回过神来,在流民的黑瞳仁注视下,把窗户给打开,她调整自己几近沙哑的声音,才开口说道:几位嫂子不用担忧,我们跟之前一般诊脉就成,看看身子还有什么问题,治好后就能出去了。不用担心没地方住,官府会给找地方安顿,做点活计也足够养活自己的。只要把病给治好了。
她这时候说话很温柔,轻声细语地生怕惊扰了她们。其实更深的原因,她怕这些人失去理智发疯,流民的性子她太过于了解,要是不说好,治病时背后用棍子打你都有可能。
有个女子抬起头,她厉声地道:治好?如何治好,真当我们不知道,隔壁已经有人死了吗?你们说,是不是想叫我们都死在这里啊!你们都是来害命的,大家不要信她们,他们会害死我们的,会害死我们的!
她说到后头,一会儿大叫一会儿哭,用手撕扯自己的头发,最后趴在地上哀嚎,我的儿啊,我的儿子啊。
有知晓内情的妇人情绪还冷静些,拿眼觑着那女子,小声道:她疯了,大夫我是信你们来救人的,她是个疯子,儿子死了,丈夫在地动时又没了,才变成这般。
说完想起自己也家破人亡,一时忍不住,也哭丧似地拍打地面,我的命怎么这般苦啊!
晏桑枝和谢行安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为难。
更能知道,伤寒无疑,这样的面相一眼都能瞧出来,有些再晚些只怕保不住命。
那些让人欲哭的哀叫她只能努力当没听见,让旁的人先过来把脉,孩子先来,女童大概五岁的模样,可嘴唇青紫发乌,两只眼皮直落落地垂下,拿布裹住摸她脉都能感受到手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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