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惊叹,真神了。
这比他自己第一日吃完酸枣粥,那夜睡得安稳还要震惊。
许静心的表情没有变,她声音平稳地说:其实真不是神,不过是加大了点量,刚吃才会有这种效果,到晚间可能又会散一点。所以明日让阿栀先把脉,看看是否有量需要增减,吃个几日这病根差不多就能消得差不多。
不过她也把丑话替晏桑枝说了,但这病不是说治好就不会发了,要是之后一直刺激老太太,到时候压住的病只会发作的更厉害。再想压住,加大量是不可行的。所以好了之后,让老太太来我这里待上一个时辰,潜心修佛对她有好处。
不等谢三答应,谢老太太自己就应下,她说话很慢,别人是越活到老越看得开,我是越老越想不明白。修佛悟道挺好,许师父我明日就过来。
成,到时候我教老太太您打坐,其实人所思所想很多都是妄念,得放下。
她们两个又聊一块去了,谢三欣喜之余又对这半盘还剩下的炙羊心发愁,这盘羊心可怎么办,我们没人能吃,剩下真的怪可惜的。
谢三叔你把这卖与我吧。
晏桑枝想起曹婶来,这个方子有效她是知道的,没用就是因为藏红花很贵,她根本买不起。也就是谢三这个土财主手里有钱,不然她师父说这个方子时,她也会提醒换个药膳的。
不要钱,拿着吧。小娘子这般尽心尽力帮我医我娘,不过是点炙羊心而已。
谢三人很大气,他娘早先过得很苦,吃穿都是捡几个孩子剩下来的吃,现下他自己闯出头来,就很舍得给他娘花钱,哪怕几百贯撒出去眉头也没皱,更何况是半盘的炙羊心。
他把剩下的羊心给晏桑枝,犹豫后又道:不知小娘子是否还记得之前说的,我娘医好后,你说有法子能保她活到古稀的?
谢行安闻声望过来,蹙起眉头,他表祖母的脉象他是摸过的,这脉至多能有一两年好活的。
再保她二十年的性命,便是用上好的人参只怕最多十年。
他想开口帮忙说,那边晏桑枝就在他错愕的神情中点头,很有信心地说:我还记着呢,这件事我可不敢忘。三日后再来找我取。
不过谢三叔,你也莫要把这往外说,我这是对症的,老太太的病恰好对我手里的方子,能让她补益元气。旁的人我可不敢说这种大话,世上哪里的神药能让人再多活那么些年。要是他吃了刚好犯冲,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她最后这两句把谢三之前那点小心思打得七零八落,连连保证,我不说,我不说。
等他往外走出去找她娘后,灶房里只剩下谢行安和她两个,他手撑在灶台边上,低低问她,你这法子是试过的?
当然,不过不是我,是我娘,她给人试过。
晏桑枝有些药膳偏方来自她娘的教导,以及记录下来的手札,所以她能笃定,不然拿没有用的东西来糊弄人,那跟害命也差不多。
谢行安不说话了,却在想,这人与其他女子很不一样,完全叫人摸不透。
日头渐高,可以做拜师宴了,曹婶几人从外头拿着食材过来帮忙,烧火的烧火,洗菜的洗菜。
晏桑枝把那小半盘炙羊心递给曹婶,在她不解的神色中解释道:婶子你的病不是还未好,这对症,你快些吃吧。
曹婶在晏家做活这么多日,早就很相信晏桑枝,她说吃,半点不带犹豫地往嘴里塞。不过要是叫她知道今日自己吃掉小半贯后,只怕会把吃进去的都扣出来。
婶子,吃了怎么样?
挺好的。
曹婶只觉得压在心里的那股郁闷,像包着东西的油纸袋似的,破开一个口子,郁气渐渐漏出去。
干起活来也更有劲了,拜师宴她一人置办了大半的菜蔬,蟹黄豆腐、芹菜炒腊肉、红豆饭等等。
吃得那一桌子的人空着肚子进,鼓着肚子出,对这宴席很满意。
吃了饭后又絮叨一会儿,谢三几人便先走了,谢行安跟她说:明天见。
好。
之后阿春也带着麦芽几人先出去等晏桑枝。许静心留她下来,把用布包着的书放到她手上,语重心长地道:阿栀,这本书你不止要来回看一遍,你还得誊写,全部给记下来。
你每次过来我都会考你,你既入了我门下,又想在药膳这条路上走得更长远,只有更刻苦,别无他法。
师父,我明白的。今日看了您开的方子,我只觉自己在这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因为你在行医上有灵性,师父才会对你这般苛刻,许静心拍拍她的肩头,知晓自己为何会这般喜欢她,一见如故这词真不是白说的。
她改为揽住晏桑枝的肩头,声色温柔,阿栀,你要觉得难了,那就来找我。我们也可以停几日再学。
师父,我会好好学的。
好,回家去吧,过两日再来,这几日好好看,也不用太赶。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晏桑枝点头,她现下最喜欢的一个词就是来日方长。
再三告别师父后,她才步履缓缓地出门,到家后时日还早,正好麦冬也没有去学堂,她就把剩下的时辰用来教三人把脉。
来,之前学了怎么把脉,我们现下来看看脉有几种
饶是学得最快的麦冬学完后也有点遭不住,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也记不清楚。
麦芽和阿春更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学医真的太难了。
晏桑枝却还有闲心翻看那本药膳书,一字不落地看下去,嘴上漫不经心地安慰他们,多学几年,就会觉得把脉不难了,有更难的等着你们。
麦芽倒地不起,她只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下不来了。
隔日,晏桑枝还刚吃完饭没多久时,谢行安就上门了。
两个人也算挺熟的,她就带着他往药房里走,顺嘴问,早食吃过了吗?
吃了,这就是你开在家里的医馆?
谢行安打量着药房的东西,有点好奇,这屋子小是小了点,不过该有的东西是一应俱全。
早先我爹在这里看病留下的,又请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来吧,把手放到枕凳上来,我好给你把个脉。
晏桑枝坐到长桌后面,把枕凳往前面推,搓搓自己僵硬的手。
谢行安照做,把自己的手腕搭在上头,露出劲瘦的手腕,调整呼气,目光落到晏桑枝身上。
她将指节搭在他手腕上时,谢行安还有闲心道:看来针灸还是不够到位。
什么?
说你体虚,手冰成这样。
确实有点,一到冬日就这样,
晏桑枝回道,见他还要说话,立马拿话堵住他的嘴,别说话,正把脉呢,你看看,底下脉象都乱了,呼气。
见他真乖乖闭嘴了,也老实呼气。她才拿指节去摸脉,底下的皮肉触感温热,脉象很有力,五十动以后脉象也没有再节律不齐。
收回手后在医案边写边道:谢郎君你这身子可比我好多了,脉象是平脉,不快不慢,有神。不过你这入眠确实有问题,还多梦吧?
听到多梦,谢行安瞧她,很想说什么,却也没说只是点头。
谁知道他在之前一个月时,根本不会做梦,更别提多梦了。
看来这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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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鱼肚头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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