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一贯好性没说什么,不过胡樰玩笑着以迟到为由令蔚然多抄一卷书。
蔚然并未在意让他抄也抄了,只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楚泽问他怎么了,他也避而不答,胡樰和张厝对视一眼,彼此也不知蔚然发生了何事。
待到未时,蔚然见时辰已至便借口有事率先离开了。
阮宵带着阿瞳到处闲晃,街头杂耍看得尽兴给了俩铜板,看人斗蛐蛐顺手买注又赢了二十文,方才拣了几本地摊话本准备回客栈看,现下又走进了顺心堂。
阿瞳忍不住提醒道:“公子,您快把这里所有的点心都尝遍了。”
阮宵正欲将半块饼放进嘴里,冷不防听见阿瞳这么说,他认真道:“不尝怎知味道如何?你也尝尝。”
阿瞳:“……”,他没有真尝,顺心堂掌柜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打量的目光,他若再吃,掌柜怕是不依了。
“这个不错。”阮宵尝完道,“待会多买些回去,想必先生也会喜欢的。”
待阮宵觉得心满意足,准备拣几样让小二包装起来,他瞧见掌柜正同一名年轻男子说着话,这本不是什么值得留心的事,只是那人在顺心堂来来往往的一众客中的确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风姿出众,卓尔不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宵打量了良久,直到那人似乎察觉阮宵的目光回望过来,阮宵自觉失态,连忙挪开目光佯装若无其事,他让小二拣了两盒桂花糖饼,过了会儿忍不住又看了看,只见掌柜捧了几盒点心出来给那人,后者付了账正要离开,不料一人迎面从外头进来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挺巧啊。”进来那人剑眉一挑对年轻男子道,言语轻佻,见后者欲越过自己离开随即挪了挪身子,“躲我呢。”
阮宵听见年轻男子问道:“古公子有何事?”
“今早问你的话,考虑得如何?”
“我已说过,蔚家自会有人去,不会辜负古公子一片心意。”
“凡此届科考中进士者我都请了,你若不来岂不叫旁人心生疑虑,说你瞧不上古家?”
“不敢。”年轻男子显然不欲与那人过多纠缠,“古公子放心,蔚家断不会让古公子失了脸面,在下还有事请恕先行告辞。”
不想那人偏不让人离开:“我问的是你,不是蔚家,你口口声声扯着蔚家不放,何必呢?”
“……”
“如何?给句话。”
“……”
阮宵静观良久算是勉强听清了怎么一回事,周遭人等或看热闹或漠然离去,连带掌柜无一人敢上前掺和,那人大有对方不开口便不走之意,反观年轻男子也不松口,双方一度相持不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宵想了想遂走过去道:“二位兄台,有什么事大可私下慢慢讲,二位在这僵持堵着店门,眼瞧都无人敢进来了,这扰人做生意似乎也不大合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不料古阊跟没看见阮宵似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冷冷的目光意满道:“那就这么定了,怀予兄。”,说罢毫无顾忌地转身离去。
阮宵松了口气,他望向年轻男子,许是还未缓和过来,后者的语气仍有些冰冷:“多谢。”
“不妨,不妨。”阮宵也不便过问两人有何过节,只好和缓客气道。
“告辞。”
阮宵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下,只见对方已经走远了。
顺心堂里恢复至古阊来前的一派平和,客人照旧,仿佛方才只是一场不存在的闹剧。
阮宵继续挑拣着点心,阿瞳这时道:“公子,先生不是叮嘱过不可过头吗?您方才怎么就上前去了?”
“我不过好言相劝两句,况且我也没得罪他们,哪里算过头?”阮宵对阿瞳的话不以为然。
小二插嘴道:“客官,您可真厉害,连古阊都敢惹。”
“古阊?”阮宵后知后觉什么,“你说方才拦着人的那个人是古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您不知道?”小二惊讶道,“那可是古家的大公子,大名鼎鼎的古阊古裕梁,谁不知道古阊最是喜怒无常,古家又家大势大,放眼这京城里有几个不怕他的,我瞧您挺面生,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得亏您不是,要不然怕是要惹麻烦上身了。”
阮宵转而道:“那方才被他拦住的那人是?”
小二含糊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古阊想找谁麻烦就能找谁麻烦,被他找过麻烦的人也不少了。”
掌柜斥道:“做你的事去,少在这儿背后议论。”
小二被呵斥后也不再和阮宵谈论,遂问阮宵还要什么点心不要。
结账时,阮宵让阿瞳掏银子,一边打探道:“掌柜的,看您方才和那人说过话,您知道他是谁吗?”
掌柜本来不想多言,不过看在阮宵出言劝解也帮了自己的份上,他还是道:“你打听的那个人,他是蔚家二老爷的义子,蔚然,字怀予,乃今年科考陛下钦点的探花。”
蔚然回到蔚家时,脸色已然好些,他并不想让义父看出什么端倪,但古阊自弘学馆追到顺心堂,大庭广众拦下他,以古阊的名声,此事怕要不了一日便都传开了。
蔚然并不想去古阊的婚宴,他与古阊并无过多交情也不喜古阊性情,再者有蔚琰、蔚瑄两人去足矣,然古阊非要他去,也不知道有何目的。
思及此,蔚然有些烦闷,倒是那萍水一面便发言解围之人,原以为是个无礼的,没想到竟是一副热心肠,自己还未好好谢过他,当时众目睽睽之下,蔚然也不便与他过多交谈,以免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被古阊纠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山海阁。
掌柜送离贵客,他刚转身便听见身后有人唤他:“许先生。”
许易川闻声回头,他认出阮宵,目光随即向一旁的人望去,他俯身作揖道:“不知二位今日前来,失敬。”
阮宵上前两步回礼:“多年不见许先生,身体可还康健?”
“多谢阮公子关怀,一切无恙。”许易川谢道,他又望向阮琼致意。
“说来惭愧本应早些来看望许先生,正好今日得空便来了。”阮宵道。
另一处。
蔚然从车帘隙看向外面,东院里比起时时出言相向的蔚瑄,以及偶尔也会和他探讨课业的蔚瑧,他和身为蔚家长子的蔚琰关系似乎更为疏远,且不说以往蔚琰在国子监并不与他们同在书院,即便后来蔚然也考进国子监,但生员何其之多故而一面难见,加之两人平日府里遇上也只是客气招呼。
蔚琰话不多,对蔚然也以兄弟之礼相待,但也仅此而已,三年前中进士出身,任太学助教至今。
他们今日一同外出原是蔚绾之意,正好蔚然今日不必去弘学馆,蔚琰太学的事也不多,便说让他们到外头逛逛随意转转,虽未提及昨日之事,但蔚然总觉得和古阊所为脱不了干系,可古阊成婚怎么说也算是件大事,蔚绾断不会将送礼此等关乎颜面的要事交由他们作主,顶多也只是让他们出来逛逛。
蔚琰原本也不知爷爷的用意何在,是出门前蔚瑄同他说的,只是蔚琰对这些小事素无兴致,就是知道也不会如何,不过是爷爷的意思照办便是。
蔚琰忽然道:“爷爷有意吩咐我等去人多之地,山海阁素以“尽天下至宝”闻名,客不在少,不妨先到那里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于四年前,蔚然便悄悄打听过山海阁这个地方,和蔚琰所言不差,只是他不知阮琼与此地有何关系,有时蔚然也会经过其门前,但从来没进去过。
蔚然淡淡道:“一切听从大哥安排。”
山海阁。
阮琼将一只匣子递给许易川,后者接过后,还未打开便闻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他问:“家主,此物莫非乃雪铃丝?”
阮琼颔首:“你打开看看,是否有何不妥?”
许易川会意,他拨开锁扣揭开匣盖,捻起其中一根仔细观察许久,半晌道:“家主,不知可否容我一尝?”
“无妨。”
许易川得了应准便折下一截,抿了抿随即吐掉,回道:“家主所料不差,这雪铃丝与往常的确实有所区别,质次、易碎且气重味苦,恐若入药其效将适得其反,家主需千万谨慎使用。”
阮琼问道:“可知其中缘故?”
许易川想了想道:“南橘北枳,或许此匣中之物并非生长于凃奴。”
蔚然和蔚琰一同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山海阁的匾额。
“走吧。”蔚琰说着便率先往山海阁里头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跟着进去,人的确不少,不一会儿他便和蔚琰分散了,一位阁中负责接待之人忽然过来问他是否有看中之物,蔚然本想直接打发对方,但转而虑到过于敷衍万一落人口舌也不妥,倒不如做全套些。
蔚然问道:“有无可作新婚贺礼之类的?”
“有。”那接待之人道,“不知您中意哪种物件摆设?”
蔚然道:“暂未决定,不如你有何合适的说我听听。”
阮宵第一次见过秦语何,两人聊了聊关于山海阁的事,末了又讲起秦语何的家乡沣州,他问道:“我记得沣州离京都挺远,秦姑娘怎的想到来京都谋生?”
秦语何也不是头一回听见别人如此问她,她莞尔简明道:“实不相瞒,是为了我的姐姐。”
阮宵闻她言语之中似乎有些无奈之意,故不再多问,遂道:“三掌柜料理阁中事务井井有条,许先生慧眼识珠,找了个好帮手。”
秦语何笑叹道:“阮公子过奖了,阁中许多事我还不熟悉,一切全仰赖阁中众人协助。”
阮宵道:“对了,此番到山海阁还有另一件要事,古家大公子古阊即将大婚,先生叮嘱要送件贺礼聊表心意。”
秦语何回道:“这个自然,库房里有盏金童戏莲灯倒是颇合适,阮公子也可同伙计到库房再挑。”
阮宵还未来得及道谢,门外便来人禀道:“三掌柜,有位贵客说想一观那盏金童戏莲灯。”
“这可真是巧了。”阮宵笑道,“既如此,不如将那人请来一同鉴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语何点头,随后对门外道:“好,你让两个伙计小心抬上来,留神些别磕碰了,再将那位贵客一同请上来。”
“是。”
蔚然不过随口一句,不想那接待之人却极为上心,还说帮他问问那盏灯是否已被旁人预定。
过了会儿,那人回来道:“公子,我们三掌柜请您到楼上雅间。”
蔚然心中默叹随即起身,他往人群里张望却始终找不见蔚琰的身影,只好独自跟着小厮上楼。
阮宵属实未曾想到贵客竟是昨日在顺心堂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蔚然倒是一时没认出来阮宵,听见对方道:“原来是你。”,他只觉声音有些熟悉,再观相貌也似乎在何处见过。
“你不记得了?”阮宵见蔚然神情无甚反应遂提醒道,“昨日,顺心堂。”
经此一提,蔚然方才恍然忆起阮宵,他歉意道:“不想是阁下,失礼了。”,他还向秦语何致意。
秦语何适时道:“我还有其他事便不打扰二位了,若还有什么想看的,只管吩咐外面的人。”,说着,她起身离开了雅间,又叮嘱小厮送完茶候在门外即可,不必进去打扰。
待门合上后,蔚然先道:“昨日匆忙之间,还未正式谢过阁下解围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举手之劳罢了,公子何须客气。”阮宵道,“我姓阮名宵,字今紫,瀛洲人。”
蔚然冷不丁听见对方名字,在对方说姓“阮”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瞬怔住,故而多看了阮霄两眼。
“蔚然,字怀予。”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久仰大名。”
“不敢当。”蔚然笑。
阮宵问道:“说来,蔚公子欲买下这金童戏莲灯?”
“听说山海阁尽天下至宝,不过想借此开开眼界罢了。”蔚然道,“莫非阮公子便是这里的三掌柜?”
阮宵道:“非也,方才那位姑娘才是,我不过仰仗与她有几分交情才得见这灯,碰巧蔚公子也想看便撞到一块了,真是有缘。”
话虽如此,蔚然却有些怀疑,为何雅间里别无第三人,自己身为外客,那三掌柜定不会信任他,可见阮宵与三掌柜的关系恐怕并非仅仅“几分交情”而已,而是能让她放心这十分金贵的灯与他们相处。
巧的是,这人还姓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想罢,便听阮宵问他:“蔚公子在想什么?”
“我观此灯如此精致,必然不凡。”蔚然打量那灯,“且它的意头叫金童戏莲,莫非阮公子是有友人即将大婚?
“……”若无昨日之事,阮宵或许还能畅快道出缘由,只是他想着若眼下说出来蔚然会不会有所介怀?
不料蔚然干脆道:“阮公子似有所顾虑,难道是送给古阊的?”
此话一出,阮宵立刻意识到蔚然在递台子给他下,他见蔚然并无不快之意方宽心道:“蔚公子善察人意,我也便不隐瞒了。”
蔚然笑道:“阮公子多虑了,情理中事理所应当,不过既识古阊,阮公子昨日还仗义出言,这份诚意实在难得,若是没有阮公子,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阮宵再一次感到难以启齿,他摸了摸后颈,良久才道,“其实……蔚公子有所不知,其实我与古阊素不相识,只因族中长辈与古家有交情,我不过侥幸跟来见见世面。”
蔚然对此心里并非全然不晓,不过不是因为阮宵而是古阊——若是古阊认识阮宵,恐怕早连他一起挤兑了,蔚然淡然道:“原来如此,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了。”,蔚然倒还有些庆幸阮宵只是偶然来此。
“不妨事。”阮宵此刻好奇也上了心头问道,“若是蔚公子不介意还请恕我冒昧一嘴,昨日他为何那般对你……无礼?”
蔚然听到一半即竖起手指,尚未来得及制止,见阮宵话已出口只好作罢,转而道:“此说来话长,总之不要再问了,阮公子乃清白之人,何苦牵涉其中呢?”
阮宵只觉心沉了几分更添了些许愧疚,忙道:“蔚公子过于言重了。”
蔚然随即道:“今日并非独自前来,不便久留,阮公子方才说还有族中长辈与你一同进京,虽素未谋面,不妨代我问候一声吧,先行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宵跟着起身想送送,不料蔚然开门的同时外头也有人正敲门,蔚然被吓了一跳不由得退了半步,待他抬眼看清门外何人时,眼瞳顿时放大了,霎时愣在原地。
蔚然千万个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阮琼,如同平地里一声惊雷叫人猝不及防,在那双仿佛永远不会起波澜的眼睛的注视下,他稍显局促,张了张口哑然。
阮琼的目光转到阮宵身上,又望回蔚然。
短暂错愕过后,蔚然镇定下来道:“今日多有不便,改日再向先生赔罪,告辞。”,说罢,他低头抬步跨过门槛就此远去。
阮琼望着蔚然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进屋。
目睹全程的阮宵无疑是最惊讶的那个,他事先并不知蔚然还认识阮琼,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蔚然离去后,阮宵眼见阮琼走进雅间,他回过神合上门转身到阮琼跟前,犹犹豫豫问:“先生……您认识他?”
阮琼看了他一眼。
阮霄敏锐察觉到他们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蔚然超乎寻常的反应。
小厮敲门进来换掉茶盏又静静退了出去。
阮琼令阮宵坐下,又问:“你们在此做什么?”
阮宵谢过,答道:“先生有所不知,我本来同三掌柜正商谈古家婚宴贺礼的事,不料蔚公子恰巧也看上了这盏灯,我想就顺势请他一同鉴赏。”
阮琼听后未再追问其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还有一事我未曾向先生明说。”阮宵提道,“其实昨日我便已经见过蔚公子了,我和阿瞳去顺心堂时,蔚公子也在,不想古阊也来了,说什么非要蔚公子参加婚宴不然便是瞧不上古家,两人僵持不下,我看不过便上前说了两句,先生放心,我并未说什么得罪人的话。”
阮琼听了阮宵这一串话下来只道:“无妨。”
阮宵松了口气,虽然当时他在阿瞳面前表现得不以为然,但是回到客栈后思来想去觉得似乎有所不妥,可一会儿又觉得的确是件小事,因此一直没同阮琼说起,不过万一日后蔚然向阮琼提起,那自己岂不是有意隐瞒在先?
“先生,此灯名叫金童戏莲,我觉着意头挺好,不如就拿它作贺礼,先生意下如何?”阮宵转而问道。
阮琼看了眼那灯随即点头,阮宵心中其实十分好奇阮琼和蔚然的关系,但面对阮琼又没胆子问出口,他心想还是有机会再向蔚然打探打探。
蔚琰发现蔚然一直出神,从离开山海阁便时时心不在焉,也不知在山海阁看见了什么,好像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
“你一直魂不守舍,可是在山海阁出了什么状况?”蔚琰问道。
蔚然摇头:“多谢大哥关心,只是偶然遇见一位昔日的故人,有些感慨罢了。”
蔚琰和蔚瑄虽是同胞兄弟,但性格却是差异极大,起码蔚琰不会将自己说的话传出去也不会刨根问底,这也是蔚然虽与蔚琰接触不多但却可多说几句的原因。
蔚琰果然没有追问,因为他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接而是着道:“我们再往其他地方看看,差不多便回府了。”
蔚然应道:“大哥安排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日后。
明日便是古阊大喜日子,蔚然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原本他可以躲个清净,被古阊一搅和不得不出面,虽然太爷和义父没有和他明说,但让他和蔚琰一同出门已是暗示,蔚然不会不明白。
由于心里烦闷,出宫后,蔚然去了趟思云观。
思云观。
蔚然提前备好了夏日的衣物和小菜,他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师父,时而走神。
“你从坐下来气息便时缓时重,莫非有什么要紧的心事?”南阳子虽眼看不见,但只凭一双耳朵便能知晓许多看不见之事。
蔚然本意只想到师父这里静静心,便道:“没有。”
南阳子问道:“蔚家的人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蔚家没有让我受委屈。”蔚然道。
南阳子略有不满:“你义父倒也罢了,有什么事还不能向你师父说吗?憋在心里也不怕把自己憋坏了。”
“师父教训的是。”蔚然顺手抓过几颗花生剥壳,“师父,您知道阮先生进京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阳子道:“知道,几日前他还来过。”
蔚然愣住:“真的?”
蔚然捡起掉落地上的花生顺手放在桌沿,一边看向南阳子:“师父,阮先生他真的来过?”
“你这花生从地上捡起来放在那儿,待会儿没准就吃进嘴里了。”南阳子提醒道。
蔚然赶忙将那两颗花生拈过放到空食盒中。
南阳子这会儿才道:“前几年间不是你拜托他来净水观看我的,如今他来思云观何足为奇?”
师父的前半句不假,可是他从未向阮先生提起师父在思云观,蔚然将心中疑惑转而向南阳子表明。
“京郊十里就这一间道观,还需要打听?”南阳子问道,“你这么问,莫非他寻过你了?”
蔚然轻声道:“只是前几日在山海阁偶遇,未能问候便匆匆告辞,心里总觉过意不去。”
打从那日在山海阁擦肩而过,蔚然心里便一直记挂着,不知何时再遇一面,只是这种事乃缘分注定可遇不可求,再者且不说他不知道阮琼在何处落脚,就是知道也不便前往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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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子突然道:“屋里柜子中层放着几个盒子,你去取来。”
蔚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起身照师父的话去做,他从木柜里捧出几个被红绸裹住的盒子——它们在师父一应用品当中显得格格不入,他抱着盒子出来搁放到桌上。
南阳子示意道:“这是阮琼留给你的,原本想等你走时再让你带回去的。”
蔚然面露惊讶之色,无形之中仿佛有第二声惊雷落下:“师父,这是阮先生给我的?”
“不错,他说偌大京都不知何日相见,但你定会到思云观来,故而让我代为转交于你。”
蔚然不禁暗自后悔为何没有早些来,他扯开红绸的结,看见盒子顶上是一封信,他拿下信打开了第一个盒子,漆金红纸下是块松烟墨,第二个并列而放的盒子也是块墨,红纸上漆着金色字样“文氏书坊”。
他端起盒子在光下看了看,向来文氏书坊之物绝非俗品,其价更不在低,以这两块墨的品质用作收藏也并无不可,阮琼竟然破费将它们一同购下赠于他,此实在太过贵重了。
蔚然随后拨开第三个盒子的锁扣,这只盒子外观区别于前两者,里面装的是一支袖中箭。
“师父,阮先生所赠乃两块墨宝和一支袖箭,还有一封信。”蔚然道。
南阳子疑惑:“袖箭?”,随后他朝蔚然伸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随即将袖箭放到南阳子手中,后者接过后用指腹仔细摩挲箭身,半晌后道:“果真是他的手艺,此袖箭极为轻盈,至多齐发双箭,可命中五十步内的敌人。”
蔚然问道:“师父,您说的他是何方高人?”
“阮琼。”
蔚然讶然,在他心目中阮琼无非是名医术高明的大夫,不想还能造出如此精巧的袖箭。
南阳子将袖箭还给蔚然:“他送你的,你就收好吧。”
蔚然收好袖箭,转而问道:“师父,阮先生是何时来找您的?”
“五月廿五。”
蔚然细算之下想起那不正是自己和蔚琰去山海阁那日?
怀揣着些许紧张,他接着展开那封信细细读来——
“……前上一书,谅已入鉴,闻高中探花,至信聊贺……如逢难处毋忧……酷暑无常,望自珍重……”
“师父,您知道阮先生现在何处吗?”蔚然攥着那封书信,阅信前他原本也不似那么迫切,可是当他读完书信后,想要见到阮琼的心突然变得十分强烈,只是苦于不知上何处寻人,眼下跟只无头苍蝇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阳子问道:“发生了何事?”
蔚然听他这么问后高涨的情绪突然又平复下来,说来也是,师父如何知道这些?纵然问师父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回去再想办法。
听蔚然不出声,南阳子并不打算作罢而是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蔚然只好道:“先生信中良言令我感慨非常,不禁十分后悔那日山海阁匆匆离去以致错失良机,不知何日得以再见。”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徒儿只想作一封回信以略表心中谢意与歉意,否则始终于心不安。”
南阳子沉默良久,久至蔚然以为师父确实不知道时,南阳子忽然道了个客栈名,并道:“只作封回信即可,其余的多有打搅我看也不必了。”
蔚然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师父告诉他的客栈名是何意,他顿感喜出望外:“多谢师父,徒儿一定谨记师父教诲。”
南阳子问道:“上回让你练的那套剑法练得如何了?”
蔚然答:“师父放心,我时时都有练习,不敢有所懈怠。”
南阳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冷声道:“记得便好,别收了礼就忘乎所以连正事都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低头:“是。”
蔚然回府后随即写了封回信,他郑重其事地写了数遍,反复斟酌用语,可待写完后又有件棘手之事,他要如何确保此信能准确无误送至阮琼手中。
蔚然并不放心随意吩咐个小厮去,他往外望了望天色,起身出门,当他走到门口时,吴旦忽然叫住了他:“晚膳已经预备好了,公子要去哪里?”
蔚然转身,很快想到措辞尽管有些牵强:“我忽然想起有件事还未办妥,一会儿就回来。”
吴旦没有阻拦细问,而是道:“天色渐晚,公子路上小心。”
蔚然到了师父告诉他的客栈——清云客栈,这个时辰他们应该都在客栈里,蔚然想了想走进客栈,正和客人说笑的老板娘见着蔚然眼睛一亮:“看样子是有贵客来了。”
蔚然环顾一圈一楼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他道:“老板娘,冒昧打扰,我想找一个人,不知方便不方便向您打听一下?”
老板娘饶有兴致问:“谁呀?”
蔚然道:“一头白发,相貌出众,年岁看起来而立左右,身长大概八九尺的男人,他身边还有一位年轻一些的男子,他们是否在您这儿落脚?”
“蔚公子都说的这般详细了,我怎么会不认得?”老板娘笑道,“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找他们有何事?”
蔚然拿出信递给她:“既如此,可否拜托您帮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板娘愣了愣,随后答应道:“小事一桩,待会儿我便帮你把这信送到他手里,不过你既然都来了何不亲自交给他?我让人上去说一声。”
“不劳烦了。”蔚然忙道,“您帮我转交给他就好。”
老板娘也不勉强:“好吧,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妥妥的。”
蔚然摸了摸腰间,将身上的碎银都给了对方。
“何必如此客气?”老板娘道,“我呀也就是看在是你的份上,若是旁人来问,我可不会说,能帮咱们探花郎的忙顺便一睹风采也是一件幸事。”
蔚然这下才明白老板娘方才为何如同自来熟般,明明自己以前也没和她打过交道。
他莞尔道:“多谢。”
老板娘揣着信上楼,轻敲了敲阮琼所住的房门,几乎与此同时,房门便被打开了,她还未表明来意,里头的住客随即向她伸手,如此迅速的举动令老板娘感觉他仿佛早就知道自己要来送信。
老板娘把信递给他,那人又给了她一块银锭:“有劳。”,说完,他便将门轻轻合上了。
老板娘愣了愣,随即将银锭揣进怀里转身哼着曲儿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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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义父。”
蔚仲见蔚然来,便抬手示意:“坐吧。”
“多谢义父。”蔚然依言坐下,“不知义父唤我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蔚仲道:“怀予,明日古阊娶亲,太爷之意是让你和蔚琰、蔚瑄同去赴宴,如此对你而言是有利处的,虽说古阊素来任性妄为,不过想来大婚之日他也会有所收敛。”
蔚然明白蔚仲言下之意,其实这不仅对自己,对蔚家也是有利的,毕竟人言可畏,他点头道:“义父思虑周到,我只需到场露面即可,其余的必不会惹是生非。”
此话合乎心意,蔚仲看着眼前的蔚然,忽然察觉他与刚进蔚家时变化了许多,不管是容貌性情,抑或是能力……尽管当初蔚绾并不十分赞同他接蔚然回来,不过如今看来,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
“古阊依仗家世胡作非为惯了。”蔚仲道,“他若想找你麻烦也难以预料,日后你碰见他也要谨慎些。”
蔚然略有无助道:“义父,古阊如此,我自然是避之不及。”
蔚仲道:“幸好他如今在京兆衙门当差,不在一处见面少了,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蔚然不知怎么被“见面”二字触动了心肠,他突然想起阮琼,不知那封信老板娘是否送到对方手中,若是送到阮琼是否阅过,阅过之后阮琼又会作何想,自己何时才有机会再见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仲见蔚然迟迟不语:“有何疑虑?怀予。”
蔚然回神轻轻摇头:“义父说的是,时辰不早了,义父早些歇息。
翌日申时。
蔚然坐在马车里,蔚琰坐正中,蔚瑄则在他对面,至于蔚瑧,太爷以他年纪还小为由便将留他在府里了。
“大哥,也不知爷爷怎么想的,宁可将蔚瑧留下也要让他来。”蔚瑄忽然道,随后目光转向蔚然,“还是说你本就自己想来又怕爷爷不许,干脆与古阊演了一出戏。”
蔚瑄的说法未免叫蔚然忍俊不禁:“二哥说笑了,古阊娶亲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稀罕的大事,我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蔚瑄冷冷道:“虽不是大事,可说到底你不还是为了自己吗?免得别人议论你在蔚家原来不受重视,何况古阊一直对你……”
蔚然抿唇。
蔚琰适时道:“咏凡,你与蔚然也是手足,何苦咄咄相逼,再者此番之事不仅是他一人之事,难道你还不明白爷爷之意?”
蔚瑄望向蔚琰,似乎有些惊讶自己的亲兄长会帮一个义子说话,随后也不再出声。
他们三人到时,宾客暂不算多,古家给他们安排的席座还是在距正堂较近的地方,趁闲暇时,蔚然悄声离座,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小花园。
他本想寻个清静地待到婚宴开始再回去,不料刚清净没多久,不知哪里来的一只狗突然蹿到他跟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吓了一跳,低头看见那只狗围着他使劲嗅,毛色乌黑发亮可见其主人养得极好,虽然他并不怕狗,但这狗体型不小,足有三岁孩童那么高,骤然凑到身边还是有些心惊的。
蔚然想着宾客总不至于携狗赴宴,那只能是古家自己人养的,只是他环顾周围并未瞧见疑似犬主的人。
他低头看着那狗嗅完了他又跑到一旁转悠去了。
“先生,我冤枉,是小黑豆趁我不备自己偷跑出去了。”
很快,远处传来人声,蔚然抬眼望去,只见两人朝这边快步走来,走前边的那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后边跟着一名少年同蔚瑧差不多大。
那少年率先见到自己的狗,指着喜道:“先生,它在那儿。”,只不过他随即也看见边上的蔚然,顿时收敛了声势。
小黑豆见了主人立马摇着尾巴朝他跑去。
被唤作“先生”的那人呵责道:“今日是重要日子,府上宾客多,你赶紧将狗牵回去看好,不要再让它跑出来吓着客人。”
“是,先生。”那少年向蔚然赔了礼,又看了看自己先生,随后带着自己的狗转身离去。
蔚然打量那少年的模样神似古阊,估摸对方应是古阊的兄弟,他转而打量另一人,松形鹤骨,颇具文人雅士之气。
那人歉意道:“阿阗礼数不周,我代他向阁下赔罪,还望阁下海涵。”
蔚然道:“无妨,我姓蔚,单名然,字怀予,不知先生贵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愣了下回道:“敝姓燕,名泠,字濯言。”
燕泠此名,蔚然倒是听说过,曾经科考连中三元名震天下,如今也颇得陛下器重。
燕泠继续道:“方才那位是古二老爷的少子古阗,古二夫人乃燕某表亲,故令燕某时常教导,今日他疏忽看管犬只,燕某着实有责,还望蔚公子不要见怪。”
蔚然笑道:“我早就听闻燕先生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燕泠拱手道:“蔚公子谬赞,燕泠愧不敢当。”
虽说明明仅是几句客套话,两人以前也从未见过,蔚然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许是燕泠虽颇具名气却依旧谦逊有礼,不曾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可接近,又或许是燕泠的目光并不陌生。
燕泠抬眼,他打量蔚然,片刻后道:“燕某还有他事,先行告辞。”
蔚然回礼:“燕先生慢走。”
突然,远处树枝后传来动静。
“谁在那里?”蔚然望向树后警觉道。
掩藏树枝之后的人眼见自己暴露也不再躲藏迤然现身,那人手执折扇,面上有些笑意,俨然一副看客观好戏的姿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看清隐匿之人,松了口气又有些疑虑遂问道:“符大人一直躲在树后窥听又故意引我发觉,却是何故?”
符谌上前解释道:“蔚公子这话可就错怪我了,我本是路过,只是见你与那位燕先生聊得投机,不敢打扰。”
蔚然对符谌的话很大程度上都持着怀疑,从前在国子监时,他与符谌至多也只是泛泛之交,并非没有机会深交,只是蔚然觉得符谌常笑不达眼言辞犀利,更兼心思深捉摸不透,故选择敬而远之。
符谌与楚泽乃是表兄弟,符谌时而往弘学馆来,因此如今两人见面的机会便多了起来,而符谌似乎对从前蔚然有意疏远自己之事并不在意,反而常与蔚然谈天论地,有意拉近关系。
蔚然望了望四周:“此处并非宾客集聚之地,符大人果真只是恰巧路过?”
符谌被拆穿也不见丝毫慌乱,他果断换了种说辞:“蔚公子头一回来古家,我担心蔚公子记不得回去的路,故专门在此等候。”
蔚然想了想顺着道:“符大人既有此心,我便在此先谢过符大人了。”
符谌收扇一抬:“请。”
路上,符谌摇扇道:“今日宾客甚多令我眼花缭乱,天气又是这般炎热,还是怀予兄身边最清净。”
蔚然浅笑道:“斯诚兄说笑了。”
符谌又道:“有一句话我斗胆一问,你和燕泠一早便相识吗?”
蔚然反问道:“符大人何出此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是第一次见过。”符谌很快道,“真奇怪,我方才见你们交谈投契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
蔚然道:“符大人多虑了。”
符谌点点头不置可否,转而道:“听说当年在书院时,蔚公子就曾因替人出头得罪了古阊,结果如今古阊为了让蔚公子来这一遭费尽心思,倒令我有些看不明白了。”
“何止符大人看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况且古大公子的脾性你我不是不清楚。”蔚然淡淡道。
符谌收起折扇,正色道:“说的也是。不过怀予兄没有想过这是为何吗?”
蔚然摇头:“我思虑愚笨,不知符大人有何高见?”
符谌道:“蔚公子当年不畏权势替人出头,这份赤子之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也难怪古阊时常惦记着,再者怀予兄的气质相貌皆出类拔萃,很难说不会吸引旁人注目。”
蔚然低头一笑:“符大人莫要再取笑我了。”
只见符谌笑而不语。
他们走了一段路,符谌都没出声,直到他望向远处,说道:“那不是陈清吗?他身边那人……像是陈治。”
这会儿符谌像是瞧见了什么新鲜事,饶有兴致用折扇示意蔚然也望去,不过看归看,二人并未停下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符谌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可惜呀。”
蔚然问:“可惜什么?”
符谌停顿,随后轻声道:“可惜状元郎不是女娇娥。”
“符大人真是语出惊人。”蔚然淡淡评道。
符谌笑道:“蔚公子过誉,不过蔚公子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蔚然还未开口,只听符谌又道:“蔚公子慧眼如炬,想必也有所察觉。”
这回换作蔚然笑而不语。
半晌,符谌问道:“对了,还有一事在下冒昧一问,不知蔚蔚公子目下可有中意的人?”
这话问得突然,蔚然心里冷不丁顿了下,说道:“符大人是何意?”
符谌道:“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蔚琰去年成了亲,听闻蔚瑄的亲事已经定下,相信很快蔚家也会为蔚公子择一门好亲事,到时我也可以喝蔚公子的喜酒了。”
“……”这话叫蔚然一时哑然,哪怕是一句道谢的客套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符谌也没料到蔚然会是如此反应,剩下的话也只好收了回去。
他转而道:“听说此次婚宴请了许多贵宾,连靖安侯谢家也收到了喜柬,蔚公子和谢家二公子从前同在一间书院念书,关系要好,只是谢家自祖上便迁出京都,只有世子常年居住京中,今日你们也能一叙旧日同窗之谊。”
蔚然突然打量起符谌,后者又望了望自己身上问道:“蔚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蔚然收敛目光:“符大人能言善道,我十分好奇,符大人究竟是如何对这么多事都了如指掌的?”
符谌看了眼蔚然的衣襟:“我还知道,当年蔚公子还是白衣时为人所害险些丧命,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不管蔚二老爷如何想,蔚公子进蔚家不也正是为此吗?”
眼瞧他们此时回到宾客众多之处,符谌说完向蔚然微微躬身拱手,转身离开了。
蔚然平日极少饮酒,此刻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酒杯,他忍不住喝了点,一旁的蔚琰提醒他少喝些。
符谌的话令他有些后怕,这也是蔚然素来不大与符谌来往的原因,对方对自己所有事全都了如指掌,知道倒也罢却还拿到他面前说出来,如此心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整场婚宴下来,蔚然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远远看着新人拜堂成亲,想起符谌说将来蔚家也会为他定一门亲事,换言之,将来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俗如此,可当符谌半玩笑跟他说时,蔚然是一句话也接不上,他甚至有些慌乱,因为符谌说的是真话,可他压根不想娶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酒过三巡,周围一片大红场景,宾客吵吵嚷嚷令人头晕目眩,蔚然坐不住便悄悄起身往外去,此刻天已黑下来,他不熟悉古家,只堪堪往人少寂静的地方走。
不过他并未走太远,毕竟自己是客人,到了一处还能见着人的凉亭便停了下来,途中有古家的管事过来问他是否还好,蔚然说无事将对方打发走了。
他坐了会儿觉得有些冷,但依旧是头昏脑涨,连身后何时多了个人都未曾发觉。
“若不胜酒力,以后不妨少饮些。”
蔚然被突如其来的声吓了跳,他站起来望向身后之人,身着荼白深衣,对方乍一看面容似曾相识却又不十分相像,总不及记忆里的那人好看,他看了看对方乌黑的头发,心头涌起说不出的古怪。
蔚然问:“阁下是?”
“昨日送至书信已敬阅。”那人道,“近来好吗?”
“你……”蔚然强撑着打量对方,“阮琼?”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阮琼其名,他也未曾注意,只是脱口而出,他此刻的心思皆在于阮琼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以此面貌现身。
蔚然不禁问道:“先生怎会在此?”
“古家娶亲阮家亦受邀其中。”阮琼上前,眼见蔚然脸色不好问,“还是不舒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盯着阮琼许久,待阮琼走到他面前时,蔚然才坐下摇头道:“吹了会儿风好些了。”
阮琼忽然伸手捏住了蔚然的手腕。
“方才席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蔚然睁开眼蔫蔫道,“不然也不会出来了。”
片刻后,阮琼道:“你的酒似有不妥。”
“什么?”
“其中或有安神散类之药。”
蔚然一听勉强打起了点精神,问道:“先生怀疑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阮琼只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反正婚宴已过了大半,蔚然想即便此刻离开也不算失礼,况且他以突感不适为辞,古家也不会拦他。
蔚然站起身,不料起猛了霎时没站稳整个人歪了歪,幸而阮琼搀了他一下,蔚然站稳后道:“多谢先生,说来先生今夜为何要易容?我差点都没认出先生来。”
“人多眼杂故而易容。”阮琼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又絮絮道:“我以为以先生平素的脾性,您应该不会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其实我也不喜欢。”
阮琼扶着人,一时并未开口,他往夜幕里望了望。
见阮琼不搭理他,蔚然还是想说些什么:“先生难得进京也不让我知道,若非那日山海楼偶遇,我与先生岂非便要就此错过了。”
阮琼道:“不会。”
蔚然低头笑道:“先生说不会那便不会吧。”
“对了,先生相赠的墨我……”
“叮——”
话还未说完,他的话就被眼前袭来一支崩裂的箭矢打断。
骤然的惊吓让蔚然失声,反应过来后他看着地上断裂的箭,人也清醒了大半,随后他望向阮琼,只见阮琼正收手,是阮琼帮他挡的箭吗?
“先生……”
刹那之间数支箭随即袭来,阮琼将蔚然带到身后,手中的暗器同时飞出斩落掉三支箭,不料却被最后一发射来的箭擦过手臂,血顿时浸红了衣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很快惊动了古家的护卫,大约刺客见事情败露只好收手而去,护卫陆陆续续分头前去捉拿刺客。
蔚然方才被阮琼带了一下,奈何事情发生太快太突然,他甚至都来不及思索,只是见阮琼受伤他一下子慌了:“灵舟!”
蔚然心急忙乱去检查阮琼的伤势,只见他左手臂上有道不浅的血痕且血色颇深,像是中毒所致,莫非箭矢有毒?
他问道:“要紧吗?”
阮琼平静道:“不要紧。”
蔚然眼见阮琼的伤处流出黑血,他不放心道:“可是这箭有毒。”,蔚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伤势,此刻手足无措,整个人发颤得厉害。
阮琼握住蔚然的手腕,温声安抚道:“别慌。”
“好。”蔚然望着他的眼睛,强稳住心绪,尽力令自己镇定下来。
有人借由古家婚宴闹事行凶,此事必然会传开来,这会儿已有不少听到动静的宾客、下人驻足观望,也不知他们瞧见了多少。
须臾,古家大管事赶来,护卫跟随在他身后将有人潜入行刺一事告知,大管事先观察了四周,并无打斗痕迹,至多地上有几支毁坏的箭矢,随后他颇为冷静对蔚然和阮琼道:“今日本是黄道吉日,岂料会发生此等凶恶之事,让二位受惊了,不知二位可有受伤?”
“我无碍。”蔚然道,“这位先生手臂不慎受了伤,不知能否请大夫来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管事注意到阮琼的伤势,他随即吩咐小厮从角门出去请大夫,之后又吩咐护卫带他们离开凉亭到就近的一间空屋暂歇。
蔚然合上门,整个人冷静了不少,只是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依旧是心有余悸。
他再去看了看阮琼的伤,担忧道:“果真没事吗?先生不要骗我。”
阮琼摇头:“没事。”
蔚然愧疚道:“都怪我连累了先生。若不是为了救我,先生也不会受伤。”
“你不必自责。”阮琼道,“此番之事或另有蹊跷。”
蔚然叹了口气,他走至窗边,眉头始终紧锁,今夜之事始料不及,但也并非无迹可寻,还得从那壶或许被人动了手脚的酒,抑或是打从古阊威逼他赴宴这个消息传出去开始,便已有人蠢蠢欲动了。
外头,
护卫回禀并未抓到凶手或是可疑之人,大管事想了想并未将此事先禀告大老爷,而是先禀了二老爷古提,燕泠正陪着说话,恰好也知晓了此事。
古提正想着要如何妥善处理此事,燕泠此时道:“姐夫,此事想是有人想借蔚然在古家出事以此挑拨离间,极有可能是古家敌对之人所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燕泠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对方目的过于浅显让人一猜便知,尽管如此,只要此事一出,他们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古提向燕泠问道:“蔚然是何人?”
燕泠答道:“蔚然,字怀予,沅州沅城人,自小与养母相依为命,四年前养母不幸丧生,又认远房亲戚蔚家的二老爷为义父,今年科考陛下钦点其为探花,如今颇得陛下器重,还令他在二殿下身边侍奉伴读。”
古提又问:“你方才说有人想借此挑拨离间是何意?与此人又有何干系?”
燕泠遂将古阊与蔚然的过节同古提讲述了一遍,又道:“姐夫细想,蔚然在古家遇袭对谁最有利?如今太子未立,蔚然又是陛下亲口指到二殿下身边侍奉的,倘若他在古家有三长两短,难免叫人以为是古家是为了替三殿下争太子之位而除掉这个臂膀,何况蔚然还是古阊亲自请来的,到那时,古家不仅在陛下面前有口难辩,对三殿下也不利。”
古提随即反问道:“如此,他们岂非是在自断臂膀?”
燕泠笑道:“姐夫,我敢肯定那箭只是普通的箭并无淬毒。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刺客真的不慎射杀蔚然,试想二殿下身边人才济济,舍此一小人物又有何妨?最要紧的是可以以此栽赃嫁祸给古家。”
古提听完后道:“可见裕梁做事确实不够周全,这才让人抓住把柄有机可乘。”
“裕梁他还年轻,为人处世难免急躁些,今后有了家室想必也会成熟许多。”燕泠道,“当务之急,姐夫还是要思虑此事该如何处置?”
古提问大管事是否抓到可疑之人。
大管事回道:“回老爷,护卫并未抓到凶手或是可疑之人,就连物证也不翼而飞了。”
古提一惊,追问:“是何物证?”
大管事道:“乃是几支箭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提拍案道:“为何会丢失?你办事竟如此不力。”
大管事慌忙跪道:“老爷,当时现场并无打斗痕迹,只有几支箭矢,因为有宾客受伤,奴才就先着人去请了大夫,又让人将箭矢收拾起来留作证据,之后便来禀报老爷,只是方才奴才欲将物证呈上时,却发现箭矢已经不见了,是奴才的疏忽。”
“多半是刺客混进了古家伪装成家下人,借此下手和销毁证据,今日本非寻常之日,府上事多人杂,一时疏漏也在所难免。”燕泠帮着说话。
古提面色依旧不善,转而问道:“那位受伤的客人现下如何?”
“大夫正为他处理伤势,想来应该并无大碍。”
燕泠多问了一句:“蔚然可有受伤?”
大管事回道:“蔚公子并未受伤。”
古提吩咐他道:“你先将此事如实禀报老太太和大老爷,切记万不可宣扬,不要叫人知道此事。”
“是。”
“去吧。”古提挥手。
燕泠忽然道:“姐夫……”
古提看出燕泠的顾虑:“濯言有话但说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泠这才道:“姐夫难道不觉得那位受伤的“贵客”有些蹊跷吗?”
古提疑惑道:“濯言此言何意?”
燕泠想了想道:“其一,裕梁大婚请的宾客皆是有名有姓的,可方才管事却对那人毫无印象。再者,蔚然毫发无伤显然不是刺客本意,那便是那人救了他,刺客在暗处放冷箭防不胜防,那人却能那么及时救下他,自己也只受了轻伤。如此身手,实在了得。管事还说当时只有他们俩在场,可凉亭偏僻,撇开蔚然为何在那儿不提,那位身手不凡的“贵客”为何那么巧也在又恰好救了蔚然呢?”
“濯言之意……”古提沉吟,“莫非那人早有预料?”
燕泠道:“自然,若是同伙,他大可不必救蔚然。不管那人出于何意,也算帮了古家,否则刺客得逞将使情形更糟。此事姐夫大可再细细盘问下人,有无人看见是谁先到的凉亭,再打听打听他们是否一早就认识,还有那人的身份。”
“濯言之言有理,只是……”古提起身,冷冷道,“符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燕泠跟着起身问道:“姐夫怀疑是符家动的手?”
古提道:“若论还有谁有资格争太子之位只有二殿下,皇后出身符家,此番之事,除了符家还有谁获益最大?况且除了符家也没有旁人敢在古家地盘上胡作非为了。”
另一边,大夫正给阮琼处理伤势,蔚然悬着的心这会儿才稍稍放下。
他思索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方费尽心思给他下药,下安神散的目的是为了逼他离席,然后欲用毒箭射伤他,如果自己在古家受伤,古家难辞其咎,看来是有人想利用他陷害古家。
蔚然踱步,思来想去,他回头想看看阮琼那边如何,不料恰好和阮琼望来的目光撞上,蔚然骤然停下脚步,片刻后上前问道:“大夫,他的伤势如何?”
大夫收拾着医箱道:“这位公子只是皮外伤,不过箭伤有毒,所幸毒素还未蔓延太深,在下已让这位公子服下解毒丸,并将伤口清理过,目前已无大碍,余下还需再观察几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道:“多谢大夫。”
他送大夫出门,回头看着阮琼,目下阮琼又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他,恐怕自己今晚也难逃此劫,蔚然在阮琼对面坐下,他问道:“先生在想什么?”
大夫合上门,他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转身离去,脚下步伐些许快,愣是走出几分溜之大吉的意味来,直到他见到迎面而来的大管事。
“你感觉如何?”阮琼起身向他走来。
蔚然未曾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下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事还没想明白。”
阮琼伸手按上他的脉。
蔚然解释道:“方才我见那位大夫神色匆匆,不知是否有急事,所以也不便为难他了。”
只见阮琼的手指突然从蔚然的手腕上落到手心,而后写下三个字。
蔚然从阮琼一有异动开始就盯着阮琼的手,待他写完,蔚然仔细回味着那三个字,似懂非懂抬眼望向阮琼:“先生?”
阮琼随即收手走远了些,说道:“药效未过,不宜多思。”
蔚然权当他在安慰自己,让他不去想怎么也不太可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很快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只见一名陌生男子推门而入,他身后还跟着大管事,看模样打扮似乎也是古家的男丁。
“在下古阆,今夜府上尤为忙碌,因此父亲命我来勘察二位遇刺之事。”那名男子道,“让贵客受到惊吓实是古家巡逻不够严密,怕那刺客还混在古家当中,二位留在此处也不安全,不如这样,我先着人护送二位回去,待我将事情细查过后再给二位一个交代,如何?”
“有劳。”阮琼道,说罢他迈步先行离开屋子。
蔚然看了眼阮琼的背影,忽然品出几分阮琼为何那么快应下的缘故来,他跟着道:“多谢古公子。”
“应该的。”
古阆站在偏门外目送一干人等远去,直至转过拐角消失在黑夜里。
大管事有些不安道:“二公子就这么放走他们,方才燕先生不是还说公子务必要打听清楚那人的来历吗?”
“是何人一点都不重要,说到底,那刺客还不是他们引来的,何必再让他们留在古家。”古阆冷冷道,“燕泠天天给父亲母亲还有古阗那小子灌迷魂汤,一个个都得听他的,古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外人插手。”
大管事本想再提醒两句,听了这话只好噤声。
蔚然从出了古家后便没再见到阮琼,他想到阮琼负伤,有些不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里路上行人少,显得格外安静。
古家小厮抬着轿子,突然一名黑衣人破静而出,很快将数名小厮打晕,轿子砸落在地,那几个护卫随即拔剑同黑衣人打起来,却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不过数下皆被黑衣人打晕倒地。
许易川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轿子的动静,他遂伸手掀开轿帘,只见蔚然闭目倚靠在轿子内一侧。
阮琼不知何时出现在旁侧,月下的白发波光明灭,他甫抬手,只见许易川已然上前去探蔚然的颈侧,然后松了口气道:“家主,他只是昏迷了。”
“送他回去吧。”阮琼道。
许易川突然双耳微动:“家主,有马车过来了。”
马车骤然停下,蔚琰掀起车帘,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数人,还有一顶轿子拦在路上。
车夫前去查看了情况,旋即大声道:“公子,是蔚公子。”
蔚琰闻言匆忙下车,蔚瑄则坐在马车里伸手勾着车帘看着。
车夫将地上那些人都探了遍:“公子,他们好像都是古家的人,没有死伤,只是晕了过去。”
蔚琰想起方才有人来告诉他说是蔚然已经先行回府,至于原因却并未提及,当时蔚琰还感到奇怪,蔚然不像是会连声招呼也不和他们打便自己离开的人,可眼下这等情形又是何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如何?”蔚琰问道。
车夫答道:“蔚公子无碍,不过也晕了过去。”
蔚琰遂让车夫将蔚然扶回马车,他见蔚瑄无动于衷,便开口道:“咏凡,你去将此事告知古家一声。”
蔚瑄不敢置信:“为何?”
蔚琰解释道:“眼下唯有你能去。”
蔚瑄并不十分情愿:“大哥,等宴散了,不也有其他人会路过吗?”
“到底是我们先看见的,视若无睹倘若传到古家人那里,他们会如何作想?”蔚琰道,“去吧,我先将蔚然送回府再来接你。”
蔚瑄挣扎了会儿才不情不愿下了马车,往古家的方向走去。
蔚瑄将方才之事告知古家管事,管事又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依旧是古阆出来应付,他让管事带人前去蔚瑄所说的地方,随后有些不耐烦对蔚瑄道:“我说你们家那蔚然麻烦事未免也太多了,堂兄请他来被大伯斥责了一通,在我家吃顿喜酒能把刺客招来,好心送他回去刺客还把我们家下人打晕了,你二叔到底是认了个好儿子,还是灾星呢?”
“刺客?”蔚瑄疑惑,“你什么意思?”
古阆抱臂叹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方才他不知怎地跑到宴席外一处凉亭,结果有刺客朝他放箭,好在命大有个人救了他,我想他也不宜留在古家,便让人送他回去了,谁知又发生这等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瑄仿佛陷入沉思。
古阆拍拍他肩膀:“我看你还是离他远些吧,否则不知哪一日就惹祸上身咯。”,说完他便转身回去了。
山海阁。
许易川拆开阮琼手臂上包扎着箭伤渗血的白布,只见箭伤不仅没有结痂的迹象,反而开始渐渐渗出深色的血来。
许易川熟练地替阮琼处理伤口,不经意抬头却见阮琼嘴边开始溢血,他惊声道:“家主,您怎么了?”
阮琼咽下血,良久才道:“解毒丹。”
许易川细想了想,很快便明白怎么回事,大约是箭伤的毒尚未完全清除,加之解毒丹又化去雪铃丝的药效,长生隐便按捺不住了。
许易川劝道:“其实您何必如此犯险?”
阮琼没有说话。
箭伤处理好后,许易川取过一旁的布包打开后道:“家主,现场所有箭矢都在这里了,其中有四支乃毒箭,一支无毒,且两者做工有所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他只是守在古家外围以作接应,不料突见一黑衣人从里头翻墙而出,许易川觉得有疑便追了上去将那黑衣人拦住,接着他们遂打起来,黑衣人不是他的对手,正当许易川搜那人身时,又有几名黑衣人窜出,颇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许易川不得不应战,很快将那几人一一撂倒,不过这几个与那独自行动的黑衣人的招式路数完全不一样,因此许易川猜测放冷箭的应该有两拨人。
许易川道:“那些人我也查看过他们身上,并无印记,因此无法证明他们的身份。”
阮琼拿起那支无毒的箭,似若有所思,过了会儿他问:“可曾记得他们的相貌?”
许易川点头:“尚且记得。”,说着,他便走到书桌前,提笔一一将那几人的面貌勾画出来,然后递给阮琼。
阮琼阅过那些画像,到第三张时他停留许久,说道:“此人似曾相识。”
许易川问道:“莫非家主也曾与此人交过手?”
阮琼伸手遮住画像上那人的口鼻:“四年前沅城,我曾从他手中救下高衡泽长子。”
许易川守在山海阁多年,对阮琼在京都以外的行踪不十分清楚,不过他倒是有所耳闻高衡泽此名,据说此人自当年那件事后便下落不明,其生死至今仍未可知。
许易川忽然想起方才他们本应直接返回山海阁,不知为何阮琼却令他去拦一顶轿子,许易川仔细回想轿子里那人的容貌,加之家主从不行多此一举之事,莫非那人便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睁眼,迷迷糊糊四下望着床帐,昨夜古家派人送他回府路上,他突然困极眼皮子直打架,随后便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拉开门出去,院里洒扫的小厮见他出来便道:“老爷方才还派人来问,公子这就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蔚然问。
那小厮回道:“巳时了。”
蔚然心道不好,上回他还向楚泽提议小惩大诫因宿醉而误差事的张厝和胡樰,风水轮流转如今也到自己,今日并非休沐日,若是他不去,不知要惹来多少闲话。
蔚仲得知蔚然醒了便匆匆赶来,只不过待他到别院时就见蔚然已经穿戴齐整,俨然是打算出门的模样。
“义父。”蔚然道。
蔚仲问道:“如此匆忙要去往何处?”
蔚然解释道:“义父,我因昨夜酒醉以致耽误今日正事,实乃我的过错。”
“我已替你告了假,你不必担心。”蔚仲道,“大夫说你曾服用过安神的药物,昨日赴宴到底出了何事?古家为何会派人送你回来?”
蔚然道:“昨日宴上,我因有些不适便离席到外头坐了会儿,不想有人欲放冷箭杀我,好在有位身手了得的贵客出手相救才幸免于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仲告诉他:“今日一早,古家遣人送了不少东西来,说是你在古家受惊,聊表慰问。”
蔚然垂眼。
蔚仲接着问道:“昨晚你遇刺后,古家那边是何态度?”
“昨晚做主处理此事的人叫古阆,他说会查明真相给个交代,不过……”蔚然原本还是有些相信古阆,只是方才听义父这么说,大约猜到古家是将此事的风声压了下去,一则昨晚事发地点偏僻并未惊动太多人,二则自己也没有受伤,古家若大肆追查,反而会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背后挑拨之人自然也乐见其成,权衡利弊之下,只能选择按下,至多送点东西补偿他。
蔚仲沉声道:“我知道了。”
蔚然继续道:“义父,既然古家将这件事压下,若我不照常去弘学馆只会落人口舌。”
“我让人煮了些粥给你温着,吃了再去吧。”
“多谢义父。”
弘学馆。
楚泽见到原本告了假的蔚然前来有些惊讶,他身后的张厝和胡樰面面相觑,不知作何想。
“殿下,臣来迟还请殿下恕罪。”蔚然行礼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泽道:“无妨。”
“谢殿下。”
蔚然起身于一旁落座,张厝这时道:“殿下先前还在担心蔚大人是因昨日在古家婚宴上大醉,故而今日不能来了。”
胡樰又道:“我素闻以往宴上蔚大人都是以茶代酒,又怎会在古家的地盘上醉酒?怕是有别的缘故吧?”
蔚然道:“多谢二位大人关怀,我不过小酌一杯,怎知竟如此不胜酒力,让殿下和二位大人挂心了。”
楚泽安慰道:“这也是常事,好比我不能吃瓜类,从前不知道吃了一回把父皇母后吓坏了,从此再也不让我碰。”
蔚然笑道:“臣侍奉殿下时日尚短,还未曾听说过殿下这些事。”
楚泽顿时似起了兴致:“你若想听,我还有很多趣事可以讲给你听。”
蔚然道:“臣洗耳恭听。”
楚泽随即搁下笔,起身挨着蔚然坐下,蔚然被吓了一跳有些局促:“殿下……”
“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颇为亲切。”楚泽道,“仿佛从前见过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摇头道:“殿下说笑了,臣自小在沅城长大,哪里有机会见过殿下。”
楚泽又道:“那或许是一见如故?”
“不敢。”蔚然恭谨道。
楚泽仔细打量蔚然半晌,忽然道:“你说这话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蔚然问道:“何人?”
楚泽回想道:“从前父皇还是太子时,我常见他与一位先生高谈阔论,有时我跟在父皇身边旁听,父皇总是夸赞那位先生,而那位先生也总是谦虚地说“不敢”。”
蔚然好奇道:“那位先生如今应当很受陛下重用吧?”
“我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他了。”楚泽道,“我问父皇,父皇也不曾告诉我。”
蔚然道:“原来如此。”
正当他们谈得投机时,门外有个小太监来禀:“蔚公子,弘学馆外有人要见您。”
此话来得突然,蔚然只好起身往外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出了弘学馆却并未见到任何人,他问那小太监:“你说有人要见我,为何不见人?”
小太监回道:“蔚公子,的确有人要见您,烦请您和奴才走一趟。”
蔚然并不会轻易上他的当,他问道:“你是什么人?到底是谁要见我,你若不说清楚缘由,我为何要跟你走?”
小太监向两边望了望,手从袖口里伸出翻过,掌心上赫然写了三个字:“吃苦头。”,随后他退开两步,又道,“奴才只是听吩咐办事,您也是知道的。”
蔚然推开灵斐阁的大门,这里离弘学馆不远,以前曾用作收藏来自异域的诗书经文,后来这些书被迁移至另一处藏书阁,灵斐阁便荒置了。
里头等待的那人听见推门声随即转过身,小太监掩上门守在外头,蔚然问道:“古大人费心引我来此有何要事?”
按理说,昨日古阊新婚,总该是喜庆事,不过蔚然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新婚后的喜庆愉悦。
“对不起。”古阊突然道。
蔚然觉得自己仿佛听岔了般:“什么?”
古阊叹了口气,正色道:“昨日之事……我没想过要害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古阊开门见山的道歉令蔚然感到意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从古阊的神情来看不像是被逼迫着来的,倒像是心甘情愿的,蔚然有些疑惑,既然古家想让他自认倒楣,为何还要让古阊来作这一出?
蔚然漠然道:“多谢古公子挂怀,我并未这么想。”
古阊追问道:“那你如何想的?”
蔚然猜测古阊此来或许只是他自己的主意,若不然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见他,他思虑后道:“我想此事到此为止。”
不料古阊直截问道:“到此为止?是古阆那混账让你这么说的?是二叔?还是我爹?”
“古公子多虑了。”蔚然冷冷道,“如若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说完,他越过古阊准备离去。
“燕先生说你必不会选择追究此事,我还不信。”身后传来古阊的声音,“如此深明大义,是古某不识好歹。”
蔚然顿住,古阊向来高傲,这样的话自他口中说出实在匪夷所思,蔚然转过身,语气和缓些道:“古裕梁,我不欲追究只是因为我不愿为幕后之人所利用,我也知此事并非古家所为。”
古阊从蔚然身后走上前来,突然笑了两声,随后有些兴味道:“头回听见你连名带姓地唤我,倒还挺特别的。”
蔚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不知要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他攥紧了手,倘若这不是在宫里,他甚至不知自己会不会因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事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告辞。”,蔚然说着转身。
“别急着走嘛……”
只是门被突然推开那一刹那,蔚然不由慌张起来所谓祸不单行不外如是,他顿时迫使自己必须想出一个合适的措辞向来人解释他为何和古阊同在一处还是在这种地方,万一那人嘴上没把门转头说了出去岂非更加坏事?
蔚然千想万想,没想到来人竟是怀王,还好是怀王,看清来人后半晌,蔚然方松了口气。
楚昕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一巡,问道:“本王才刚路过不防听见有人说话,灵斐阁荒置已久,你们聚在此地做什么?”
“见过王爷。”蔚然率先行礼,古阊随后也行了礼。
所幸古阊未再多言,而是径直率先离开了灵斐阁。
正如怀王自己所言,灵斐阁平日本无人会来,蔚然自然也不认为怀王真的只是恰好路过,他道:“多谢王爷解围。”
楚昕道:“上回见你,气色倒还好,不想才过了半月却憔悴许多,这京中的事的确不易应付,别把自己弄太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楚昕正要离去,蔚然忍不住道:“王爷请留步,我有一事想向王爷请教。”
楚昕问道:“何事?”
“王爷耳目神通,想必也听闻昨日之事。”蔚然也实在不知向谁求教,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楚昕能帮他,“王爷,我思来想去刺客应当不至于用毒箭,如果我死了古家必然要彻查以证清白,反而对刺客不利,那么刺客为何要用毒箭刺杀我呢?”
楚昕听后神情有些奇怪,随后他语气平平道:“他们的确不敢用毒箭,但不意味着你身旁的人也是无辜的。”
蔚然一凛,恍然道:“王爷的意思是那毒箭是用来刺杀阮先生的?”
楚昕道:“此话本王本不当讲,但你对阮琼的信任是否太过了些?否则不会久困于如此浅显的问题当中。”
蔚然不知楚昕这话是褒是贬,但他下意识有些抗拒,辨驳道:“王爷,若您也遇到一个三番四次救您于水火之中,对您处处照顾却从不向您索取回报的人,您也应该会很信任对方吧?”
“若本王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很难说不会。”楚昕也不恼怒。
蔚然反应过来自己失言:“王爷恕罪。”
楚昕平静道:“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对你的确颇为照顾,刚到京城时还向我问起你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何不当面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沉默以对。
“对了。”楚昕提醒道,“还记得你应允过本王的,六月廿五随我出城一趟,不会忘了吧?”
“……”蔚然险些忘却此事,不过他也不住好奇那日楚昕究竟有何要事,“是。”
楚昕临走前叮嘱道:“放宽心些,回去好好歇息。”
回府半道上,蔚然估摸着大约到了何处,他看了眼外头然后道:“停。”
车夫勒停马车,蔚然下车,对车夫道:“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若是义父问起就说我很快回去。”
蔚然抬手看向掌心,昨日阮琼在他手上写下“山海阁”三个字,大约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古家说,因此让他去一趟山海阁。
蔚然希望自己并没有会错意,他想起楚昕的话,他不觉得信任阮琼有何不妥,毕竟一个人对自己好与不好是能感觉到的,只是这“太过”二字又令他清醒了几分,不知为何,他有些厌恶这种不坚定。
蔚然踏进山海阁,此时里头已没几个客人,他不知阮琼此时是否在此。
“蔚公子。”一个相貌端正、精明相狐狸眼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远处,且目的极其明确地朝蔚然走来,他站定后道,“在下许易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名字耳熟,蔚然想起来是阮琼当初离京时说如有需要他可以与之求助的人。
两人互相打量彼此,蔚然作揖道:“许先生。”
“家主已等候许久,请随我来。”
蔚然跟着许易川,心里头盘算着待会问什么合适,难道真的要问为何有人要刺杀他吗?或者问他昨晚是否是故意出现在凉亭?如此,会不会越界?
向来客人至多只能上到二楼,许易川却带蔚然来到三楼,他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请蔚然进去,蔚然不禁有些紧张,他迈进门往里走了几步,只见阮琼坐在书案前,身上系着银缎织花外袍,底下穿着交领白衣,正翻看着本厚如土砖的书籍,手边还有一方笔砚。
阮琼见蔚然到来,随即将牙签别在书页里头,然后合上起身交给许易川,经过蔚然面前时只道:“坐。”
蔚然不知阮琼要做什么,但他见阮琼没有落座之意,而是往角落里的檀木柜走去,蔚然盯着阮琼的背影,还有那头赏心悦目的白发,目光又落到他那不合时宜的衣物上,比起昨日易容后的阮琼……蔚然像是想起什么,婚宴上他喝了掺了药的酒,神智难免有些混沌,他隐约记起昨晚情急之下好像喊了阮琼的字,先前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怎么了?”思绪骤然被打断,蔚然回神,只见阮琼拎着一只黑布包裹站立于面前,“坐吧。”
蔚然出神般坐到榻上,想了想问道:“先生的伤可好些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楚昕提醒他之前,蔚然一直都觉得是自己连累阮琼受伤,然而自从他知道刺客的目标实则有可能是阮琼之后,原先的想法不由地也有了些变化。
“并无大碍。”阮琼道,他打开方才的黑布包裹将其推向蔚然,“你看看这个。”
蔚然望过去,竟是许多零零碎碎的箭头和箭身,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何物,他惊讶而疑惑地看向阮琼:“先生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阮琼冷声道:“夺来的。”
蔚然蹙眉问道:“夺来?如何夺?”
阮琼将许易川所遇之事告诉了他,许易川正好进来将茶盏搁到炕桌上。
蔚然看了眼许易川,又耐着性子去查看那些零碎之物,很快他发现有一支箭与其他箭并不一样。
“这支箭……”蔚然拿起那支与众不同的箭头打量许久,总觉得这支箭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何特别之处吗?”
阮琼解释道:“它是唯一一支无毒的。”
蔚然将它与其他箭比对,除了箭身本身用材不同,箭头也有区别,淬了毒的颜色深些,而这支要浅些,若按照怀王所言,毒箭是刺客用来刺杀阮琼,那这支无毒的……就是想刺伤他的。
如此说来,刺客便不止一拨人而是有两拨,只是他恰好和阮琼同在凉亭,才叫蔚然误会背后挑拨之人想用毒箭杀他。
“想起何事?”阮琼见蔚然久握着那支箭矢出神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努力回忆着,他一定在某处地方见过这支箭。
半晌,“我想起来了。”蔚然看着阮琼道,“这支箭箭杆的纹路和符谌那把扇子的扇骨有些相似,符谌是符家长子,不知先生是否听说过此人,不过昨日只是匆匆一眼,我也不十分确定。”
阮琼示意许易川,后者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摊在桌上:“此人昨夜携着这堆箭矢从古家逃出,不知蔚公子是否识得他?”
蔚然转过那张画像仔细端详,良久道:“认得,他是符谌的心腹。”
这话说完,蔚然也陷入沉默,事发后他怀疑过古家,也怀疑过是四年前纵火烧死他的人卷土重来,但他没有怀疑过符谌,因为他从入仕便一直侍奉楚泽,和符家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虽然此事尚不能完全认定就是符家所为,但眼下符家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不过此刻蔚然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他道:“我有些话,不知可否一问先生?”
阮琼颔首:“但问无妨。”,只见一旁的许易川默默退了出去。
蔚然想起楚昕说阮琼是瀛州阮家家主,当他得知时想的只是果然如此,阮琼似乎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身份,不管是认识权倾朝野的天子胞弟,抑或是亲手造了支袖箭赠与他,还是坐拥这间号称“尽天下至宝”的山海阁,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怪只怪他未曾问得出口。
“多谢先生。”蔚然话到嘴边又停了许久,他有些忧惧,“这些毒箭……当真是用来刺杀先生的?”
或许阮琼早已猜到蔚然会问什么,他几乎是压着蔚然的话音落道:“是。”
蔚然追问:“那先生也早已料到刺客会在古家婚宴上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所以昨晚您出现在凉亭也并非偶然?”
“并非偶然。”
“先生为何选择在凉亭引他们动手?”
“你来之前,那里无人。”
“那先生也知道还有另一方刺客吗?”
“先前不知。”
蔚然听到这里,大抵也终于理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拣起那支箭和其余碎片,声音很轻:“这支箭我能带走吗?”
阮琼道:“请便。”
与此同时,蔚然瞧着余下的毒箭,抿了抿唇没忍住问道:“那些人为何要对先生不利?”
“京都暗地流入一种名叫雪铃丝的药材,此物原生于凃奴,可解百毒,然因其种植方式不当,服用反而会损伤脏腑。”阮琼徐徐道,“我和许易川追查多日,略有些眉目。”
蔚然一知半解,总而言之大约是动了人财路才遭到暗算,他默默记下那闻所未闻的药材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道:“那些人既然敢堂而皇之在古家动手,其背后势力来头一定不小,先生日后要小心才是,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先生开口,我一定尽力。”
他说得诚恳,眼睛清亮,阮琼望着良久没说什么。
许易川在蔚然离开之后才进来,因着夜晚不明朗,他昨日并没看太清蔚然的模样,方才倒是看得真真切切,许易川见人过目不忘,的确有几分相像。
“家主方才为何不将纵火之人的事一并告诉他?”许易川道,“您不是说他进京是为了寻找真凶吗?”
阮琼淡淡道:“眼下说,并无作用,他们还会来的。”
许易川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自己早先一步知道那人身份,昨晚必不会放走他,如今光说无用,不如等那人自投罗网反倒得来全不费工夫。
蔚然拿走那支无毒的箭,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它呈给蔚仲看,若给了,义父必然会问他是如何得到的,那时势必要扯出阮琼来,蔚然不想牵扯阮琼进来,可如此义父就不会相信这支箭就是事发时所用的箭,因为仅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里应外合从古家手里拿到这支箭。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蔚然拿起一块箭杆碎片,他只有这一条线索,倘若这箭杆材质真与符谌那把折扇相同,或许尚有迹可寻。
才刚回府时,吴旦还告诉他道,今日有个自称他们家公子姓谢的人登门,让吴旦代为转达问候蔚然一声,不过具体名字倒没留下,蔚然一想便知道是谢懿派来的人,昨日事发突然让人措手不及,白日又要进宫,的确不得空一见。
自从当年一别,种种缘由交错之下,蔚然便整整四年没见过谢懿,不管是靖安侯不许谢懿胡来,亦或是蔚然抽不开身,谢懿进京多半会暂住在靖安世子府,若他此番也是受古家之邀而来,那不定他很快便会离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翌日,靖安世子府。
谢懿刚起身,府里下人便送了封信来,说是一大早在门口石像旁发现的,上面还写了“谢懿亲启”四字,下人没说是谁送的,不过谢懿凭着多年同窗共读之谊一下就认出这是蔚然的笔迹,只不过不是他常写的那一种——蔚然曾将谢懿的名字写出了十八种完全不一样的字迹,还说懿字写得他手都酸了。
蔚然在信中只写道在京郊怙湖边见面,谢懿收好信开始拾掇自己,不过世子府里备的都是些旧衣,再如何也穿不出花来,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了。
未时三刻,谢懿策马来到怙湖,湖边柳树繁茂,荫下游人不少,他一路望着湖边,终于在三两钓客中看见熟悉的身影。
蔚然本是在等人,不想遇见阮宵带着阿瞳在湖边垂钓,原本蔚然没瞧见他的,也还是阮宵叫住他,两人遂交谈起来。
每回蔚然见着阮宵都会想起阮琼,不过他总觉得阮宵对阮琼的事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否则也不会有闲功夫在此处钓鱼,换言之,阮琼并未将太多责任负担在阮宵身上。
阮宵对蔚然此人一直都颇为好奇,一则不免有阮琼的缘故,二则是因为他觉得跟蔚然说话还挺舒心的。
“怀予兄,这么巧。”阮宵将钓竿交给阿瞳站起身。
蔚然牵着白马,白马俯下头饮湖水,他转头看见一身渔夫打扮的阮宵差点没认出来,他礼道:“阮公子。”
阮宵取下笠帽道:“今日天气正好,听说怙湖是垂钓绝佳之地,我就想来试试,你也是来钓鱼的吗?”
“非也。”蔚然摇头道,“我只是在此处等人。”
阮宵问道:“等人?难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蔚然知晓阮宵意指何人,遂否认道,“是在下的一位旧友。”
阮宵了然,直白道:“我还以为是先生呢,若真是听起来还有些吓人。”
蔚然不理解阮宵说的“吓人”是何意:“为何?”
阮宵道:“可能是我实在想不出先生出现在这的情形吧。”
蔚然笑:“阮先生不是阮公子族中长辈吗?在同一屋檐下,按理说,彼此应该比较熟悉。”
“蔚公子有所不知,先生他……”阮宵意识到什么,后又改口道,“先生的行踪行事,有时我也不是很清楚。”
蔚然没有刨根问底,不一会儿听见远处有人唤他:“蔚然。”
两人同时回头,反应过来后蔚然对阮宵道:“阮公子失陪,下回得闲再聊。”
阮宵略有些庆幸道:“蔚公子请便。”
蔚然翻身上马往谢懿所在骑去,阮宵戴上笠帽,拿过阿瞳手里的钓竿,一面叮嘱道:“今日的事千万别说出去,否则先生定要怪罪。”
阿瞳不解:“公子,您说了什么?”
阮宵摆摆手让他别多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和谢懿沿着湖边纵马到游人较少的地方,他们不似四年没见,倒像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出游。
“就在前面停吧。”谢懿道。
“好。”
到了地儿,他们下马,顺着小道一路散步,不知谁先笑出了声,笑罢了,蔚然先道:“这个地方我从前还没来过。”
谢懿笑道:“是吗?我也没来过。”
蔚然道:“你来过才奇了,怎么样?这里好看吗?”
“跟边关比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谢懿不经意道。
蔚然问道:“你往边关去了一趟?”
谢懿答道:“嗯,你走之后跟着我爹去赤州待了三年,去年才回沅城,在桓茶村做了个村官,每日手头公务也不多,不过也不算清闲,倒是你,你这几年怎么样?”
蔚然喟然道:“我还能如何?杀害檀娘的凶手至今也没找到,除了怀王先前给我提供了点线索,便再也没有了。”
“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如何能轻易找到?”谢懿安慰他,“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蔚家待你如何?你义父对你好不好?”
蔚然模棱两可道:“好与不好你不也见到我平安无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懿抬手打住:“蔚然,我们四年不见,你就这么和我说话?你以前也不这样的。”
蔚然又道:“那我说……算不上坏。”
谢懿拿他没辙,叹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寄人篱下哪有好过的,别怪我说难听些,幸好你义父没再要个儿子,否则你在蔚家的日子更不好过。”
“谢愉生。”蔚然冷冷地打断他,又见谢懿皱眉时流露的担忧,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有时我也会想如果义父当初没有把我接进京,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和师父相依为命,给道观打杂有个栖身之地,把书念完后再靠卖字画糊口,然后或许就这么一辈子了。
我能有今时今日全靠蔚家给我的,所以我不奢求别的,哪怕义父真的要个儿子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蔚然随后扯了扯嘴角道:“你说的也没错,正因我不是蔚家亲生的,所以惹来杀身之祸的机会也会比旁人多一些吧。”
谢懿过了会儿道:“我听大哥说了昨天婚宴上的事,你觉得是谁想害你?”
蔚然转头攥了攥缰绳:“我不知道,不过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探花又如何,侍奉二殿下又能如何,跟从前的处境没有什么两样。”
“那还是有的。”谢懿往蔚然身上打量打量道,“最起码你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想象的模样越来越像。”
蔚然欣然接下他的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那时是怎么想我的?”
谢懿望了望飞扬的柳枝,似在回忆:“我觉得你应该站在那个上面,万人之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被谢懿的话哄笑,放在以前,谢懿准是说不出这样的浑话来,也不知他如何想得这般天马行空。
谢懿见他不信,辩解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九岁,我也才八岁。”蔚然戏谑道,“你就能想这么多。”
“我哪里想多了,还不许我后来想到的吗?”谢懿嘟囔道,他没继续钻牛角尖,转而问道,“对了,你去年是不是回了趟沅城?”
蔚然当时回沅城的确登门拜访过谢家,不过不巧的是谢懿尚在赤州未归,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谢懿想起他回沅城后给檀娘扫墓时,发现墓周围的杂草已被清理干净,后来去净水观发现蔚然师父已经搬离许久,他向道观弟子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蔚然将他师父接至京郊。
蔚然想了想道:“我去找过你,不过那时他们说你不在沅城。”
谢懿不由有些自责道:“怪我,当时走得匆忙,没给你留个口信。”
“赤州距京都有千里之远,以当时之形势我也不能真到赤州去找你。”蔚然道,“话说回来,赤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谢懿捡了几块石子打水漂,一边回想道:“赤州那地方荒芜偏远,宽旷到有时候方圆十几里也见不到一户人家,昼热夜寒风吹日晒,起初我根本待不下去想偷跑回来,被我爹的副手发现拧送到我爹跟前,被骂了好一通,不过想想,我爹一待就是二三十年,我才三年也不算什么。”
蔚然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懿继续道:“不过正因赤州地广人稀,每当日落之时,一眼望去山峦土地连天一片赤色,倒也算一道奇景,所以我刚回沅城时又是花了好一阵子才习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蔚然打水漂不及谢懿厉害,干脆将手里的石子一颗一颗扔进水里。
良久,谢懿又道:“说起来,还有一个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他?”
“何人?”
“阮先生。”
蔚然愣了下,不过他并未率先言道别的,而是问:“自然记得,他怎么了?”
谢懿听出蔚然语气变沉了些,他以为是蔚然误会阮先生出了什么事,于是道:“他没怎么,你别担心,我想说他如今好像也不在沅城了,以往过年我去探望你师父的时候,碰到过一次阮先生,他和你师父似乎挺熟稔的,不过自从你把你师父进京后,他那间医馆虽还在,不过坐堂大夫已经不是他了。”
蔚然问道:“你去探望我师父了?”
谢懿低头道:“虽然你是没提过,不过我只是顺路,反正净水观也没多远。”
“多谢你了。”蔚然认真道,“方才你提起阮先生,他此时正在京中,前日也多得他出手相救,我才能幸免于难。”
“有这么巧的事?”谢懿听到时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又想起当事之人正在眼前遂问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将那晚的事如实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比他对蔚仲讲的要详细许多。
谢懿听完后道:“所以阮先生恰好也在凉亭,才机缘巧合救了你,你没发现他吗?”
“他有意隐藏我自然发现不了。”蔚然说着从怀里拿出白绢裹着的箭杆碎片递给谢懿,“阮琼给我的。”
谢懿翻看几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问道:“这是什么?木碎?”
蔚然伸手将其中两块碎片捻合在一起:“你再仔细看看。”
“箭?”
“我找兵器铺的老工匠求教过,这种程度碎裂的箭杆,只有箭在射出时与更大力的外物骤然相撞的情况才会出现,若是人为射出的外物,则此人内力之深厚,非寻常练武之人所能岂及。”
谢懿若有所思:“阮先生当真这么厉害?”
蔚然道:“厉害,以至于在斩断三支箭的同时,还能让最后一支箭恰好擦伤自己。”
“你怀疑他是故意受伤的?”谢懿小声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从一开始藏身凉亭,然后看似巧合地救下你,又从凶手手里把物证抢了回来,最后还愿意给你。”
蔚然望向湖水:“他有他想做的事,帮我或许只是顺手之举。罢了,先不提这个,我更担心的是,这碎片和符谌的扇子有可能是同一种材质,不过我暂时还未有机会去比对,不敢轻易定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懿肃然道:“照你先前的说法,符谌的确有几分可疑,可是你不是一向和二殿下交好吗,不过我早就听闻符谌为人最擅笑里藏刀,长袖善舞精明狡猾,想要拿到他的扇子还不引起他的怀疑,这恐怕不是件易事。”
“这条路眼下的确行不通,所以我没打算这么做。”说罢,蔚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仅从外形来说,只要不细看便足以以假乱真,就连扇子上的题字也是他凭着记忆尽力去模仿的,“既然真的拿不到,假的总可以吧?”
谢懿接过扇子打量,不过他没见过符谌那把,因此并不知道两者有多相象,他问:“你自己做的?”
蔚然没否认,他沉吟道:“这两日我想了又想,如果真是符谌所为,他极有可能是因为古阊的事而担心我左右逢源将来立储之争时不会站在楚泽这一边,所以大婚当日先是来试探一番,又觉得我仍不可信,干脆做了这么一局,事后符谌再安排好人偷走物证,古家就是想查也无可奈何,何况古家也不会为了我一个无名之卒而大动干戈,而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即便怀疑谁也没有任何证据,也许他以为相比于让我意外受伤,古家不闻不问才更让我恼火。”
谢懿不解道:“可是符谌未必想不到你会怀疑他。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自损八百好歹能赢两百,只可惜符谌千算万算没算到阮先生这个“意外”。”蔚然的言语之中带着些讽刺的笑意,“否则我还真不会那么快怀疑到他。”
蔚然拿回扇子,又取一块碎片并放在一处:“于是我从库房里找了把大小、颜色相近的扇子,花了我一晚上的功夫,虽然还是显得粗糙,但吓一吓人足矣。”
“你想干什么?”谢懿见着蔚然的神情,心头突了一下。
“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蔚然冷冷道,他瞥了眼四周,随后倏然拿出一把匕首,深吸了口气,猛然朝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此举令谢懿猝不及防,他眼睛一下睁大了,他没想到蔚然竟会挥刀自残。
谢懿伸手无措喊道:“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出来之前,我服用了点具有麻痹作用的药,所以……不是很疼。”蔚然弯下腰皱眉道,他咬牙拔出利刃,伤口顿时血流如注,接着他又在掌心和颈间各划了一道,动作之快谢懿根本来不及阻止。
蔚然将手里的血用力抹在脖子上,对谢懿如同交代后事般道:“这会儿药效该发作了,记得喊人。”
说完,人便晕了过去,手里的匕首和扇子一同掉在水边。
“……”谢懿反应极快地接住人,他骂了一句,又将白绢揣进怀里好腾出手来,好歹在边关待了三年,形形色色的场面也见过不少,换作胆小一点的恐怕早已吓跑了。
他先撕下衣物布料包好蔚然手臂上的伤口,谢懿环顾四周,蔚然挑的地方此刻附近根本没有人经过,谢懿迅速思索着蔚然此举的目的,随后他将蔚然放到离湖边远一些的地方。
“来人!”
谢懿往回跑,他的呼声引来了不少游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跟着谢懿来到案发现场,其中包括阮宵。
阮宵见着是周身是血的蔚然,连忙拨开人群上前查看,他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谢懿抬头,他目力好,记得方才见过此人和蔚然在一起,况且眼下他还未想出一个恰当的理由,遂只道:“人命关天,先送他去医馆要紧。”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仲收到消息便丢下手头的公务,待他赶至医馆时,大夫已经给蔚然处理好伤口,他向大夫询问情况。
老大夫道:“令公子手臂上中了一刀,手上和脖颈也有伤痕,好在颈上的伤口不深未伤及要害,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多谢大夫。”
老大夫走后,蔚仲才向屋子里的另外两人发问:“二位是?”
“在下靖安世子之弟,谢懿。”
“我姓阮,刚才在怙湖垂钓时听见谢公子呼救,便一同将这位公子送来医馆,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先告辞了。”
蔚仲颔首:“多谢二位出手相救于犬子,慢走。”
阮宵领着在屋外等着的阿瞳离去。
谢懿正犹豫要以什么样的措辞去解释他如何发现蔚然受伤的,要么咬死说没看见事情经过,可是那个姓阮的知道他们认识,还见到他们一起策马嬉游,如此也容易露出破绽。
“谢公子请留步。”蔚仲起身率先走出屋子,谢懿跟着他,果不其然听见蔚仲问他,“方才那位阮公子说是谢公子呼救,不知你是如何发现蔚然的?”
谢懿想起在军营里时,将士们抓到邻国细作之后审问他们的场景,细作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门,不过答的都是些极其敷衍、说了等于白说的话。
总而言之,七分真三分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大人有所不知,我与蔚然原是旧识,此次难得进京,因此相约在怙湖一叙,我们在漱蕉口碰面,我听说附近有家酒庄的酒极好便想着买些回来。”谢懿尽力学着细作答话时停顿又轻颤的语气,“谁知我走到半路就听见身后传来打斗声,我赶紧回去帮忙,蔚然寡不敌众被刺伤,那些人见我来便迅速地逃了。”
蔚仲追问道:“谢公子可看清当时有几人袭击蔚然?”
谢懿道:“有三个。”
“那蔚然可有还手?”
“离得远隔着树林,我没看太清。”
蔚仲心里有了数,他道:“多谢谢公子告知。”
谢懿却没能松口气,他不认为蔚仲会善罢甘休,一旦惊动官府,衙门的人还会找他问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谢懿也无法预料,只能随机应变。
谢懿望着屋里尚在昏迷之中的蔚然,坦白而言,他此刻内心十分复杂,一是蔚然就这么给自己来了几刀,然后把局面丢给他处置,事先从未跟他言明,不就是在利用自己?二是他怎么不知蔚然何时变得如此偏激,竟会以自残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完全不像他自小就认识的蔚然,这四年之中,蔚然到底经历了何事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谢懿抹了把脸,他衣物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对蔚仲道:“蔚大人,我先回府换身衣服,蔚然是我至交,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在所不辞。”
蔚仲向他致谢,又让随从送一送谢懿,待随从回来,他吩咐道:“我先将蔚然护送回府安顿,你去报官。”
“是。”
古阊带着数名衙吏沿着怙湖搜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衙吏搜查良久,最后在漱蕉口发现了凶器和一把被湖水浸透的扇子。
他将此二物带回呈给古阊,并道:“古大人,属下在前头漱蕉口找到了一把匕首和一把扇子,附近还有些不少血迹,加之目击者的说辞,可以确定那里便是案发现场无误。”
古阊跟随那名衙吏走到漱蕉口,漱蕉口附近都是碎石和泥沙,古阊蹲下身仔细观察,并未在泥沙地里看见靴印,有可能是被湖水冲刷干净了,除此之外,碎石分布比较均匀,并不像经过一番打斗后砂砾飞扬的痕迹,要么就是整个袭击过程极短,因此痕迹并不明显。
“大人。”一名负责寻访附近游人的衙吏走来,汇报道,“这附近所有的人属下都去询问过了,他们都说并未亲眼目睹袭击场面,只是听见有人喊救命才动身前去帮忙的。”
古阊问道:“第一个发现蔚然受伤的是何人?”
衙吏翻了翻册子回禀道:“回大人,据蔚家的人说,当时和蔚公子在一起的人是靖安侯的次子,靖安世子谢怡之弟,谢懿。大人,属下方才也询问过当时在场之人可认识呼救那人,据他们的描述说那人身着不凡、仪表堂堂,若按衣着身份而论也对得上。”
“谢懿?怎么是他?”古阊喃喃道。
过了会儿,一旁的衙吏提醒古阊道:“大人,燕先生来了。”
古阊回神,只见一个松风鹤骨、相貌清奇的人策马正往他们这边行来。
“燕先生怎会来此?”古阊作揖问道。
燕泠下马回礼莞尔道:“案情紧迫,故京兆尹派在下前来协助古大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燕泠目下任职太常寺,平日极少现身于衙门,不过古提专门为燕泠在衙门设了个末职,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能名正言顺地出面。
古阊对燕泠倒不似古阆那般抗拒,虽然他也清楚燕泠的确比常人聪慧,不然古阆那小子也不会那么烦他了。
“不知燕先生有何高见?”古阊虚心问道。
燕泠道:“不敢,只是我还不知悉案情,不知可否劳烦这位大人为我讲述一下?”
衙吏看了看古阊,见他不反对,这才放心将案情向燕泠详细讲了一遍。
阮宵回到客栈,他换下沾血的外衣,大夫说蔚然并无大碍,不过他怎么也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行刺,还是在天子脚下。
他忍不住问阿瞳:“你说是谁这么大胆?”
阿瞳摇头:公子,咱们都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不是听见有人喊才去的吗?”
阮宵没说什么,遂让阿瞳把外衣拿去处理掉。
怙湖边,漱蕉口。
燕泠听完衙吏的讲述,便提出要看一眼他们搜集倒的物证,衙吏只好将物证箱打开,里面放着一把带血的扇子和一把匕首。
燕泠问古阊道:“古大人对此案有何见解?”
“此案虽说是行刺,可我觉得有不妥的地方,既然这里是案发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比如泥石飞溅,树木折断,亦或者马因受到惊吓而挣脱缰绳。”古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点,“而且除了谢懿,竟然没有第二个目击者,也就是说眼下只有等蔚然醒来才能问到更多案情细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泠轻声道:“漱蕉口浪大,痕迹被湖水冲刷抹去也是有可能的。”
古阊面色露出惯有的阴沉。
蔚然这两个月风光无限,难免招人嫉恨,又是蔚家义子,身份微妙,加上自己也干了些没脸没皮的事,凶手要么是一路跟踪蔚然至京郊,或是提前打听到了蔚然的行踪,不过谁会如此在意蔚然的动向呢?
稍许,燕泠适时道:“古大人不必忧心,好在眼下并非全无头绪,这把扇子遗在此处想必不是偶然,或许是凶手之物,古大人不妨画下此物再派人四处打听,看有无人认得此乃何人之物?”
古阊疑惑看向燕泠:“燕先生怀疑扇子是凶手不慎遗落的?可是凶手行刺自然一切从简,为何还要随身携带一把扇子?说不定这是蔚然或者谢懿的东西?”
“蔚然白衣出身,在蔚家寄人篱下,性格谨慎,其次我听闻谢家家风严谨节俭,世子府中具简朴素净。”燕泠平静道,“因此我推测这把做工精致、价值不菲的扇子并非他们二人之物。”
古阊不大喜欢燕泠那种冷静却隐含轻视的语气评价蔚然,他抱臂道:“就算蔚然性格谨慎,也不意味着他今日不会佩扇出门,他和谢家二公子出来游玩,天气炎热,于是他从蔚家库房里拿了把扇子,想着走热了扇风凉快凉快。”
燕泠没有顺着古阊的话下去同他争辩,而是道:“古大人,谢懿目睹当时有三个凶手,匕首或只为其中一人所持,其余凶手当中有一个或以扇为器,且身份不低。”
“……”古阊突然体会了一番古阆的心情,好在他不会像古阆那般非要跟燕泠呛,索性也道,“燕先生言之有理,我这就先让人去打听。”
过了会儿,古阊问道:“还有一事,虽然谢懿和蔚然交好,但鉴于谢懿是唯一在场之人,况且出事前他们一直在一块,衙吏经过寻访都说是听见谢懿最先喊的“来人”,俗话说贼喊捉贼,我觉得他也颇为可疑,我欲将他带回衙门严加审问,燕先生以为如何?”
燕泠思虑后道:“古大人若心存疑虑多加询问也是公事公办,不过尊祖父康平候和老靖安侯谢暨乃八拜之交,纵使古大人再有疑心,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古大人对谢懿务必要以礼相待。此外,谢懿和蔚然自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
“燕先生怎么知道他们自小相识?”古阊古怪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泠怔愣片刻道:“我也是听说的。”
古阊没再追问什么。
“裕梁。”燕泠忽然道,他伸手带过古阊走远了些,“虽然此前蔚然在古家遇刺的事外头并无多少风声,但并非外人不知而是因为惧怕古家所以不敢议论,京兆衙门调查此案必然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越是人人知道你费心查案反而对古家有利,但也要万事小心。”
古阊颔首:“知道了。”
燕泠继续道:“待蔚然醒了,劳你代我向他问候一声。”
古阊转过身问道:“燕先生和蔚然很熟吗?”
燕泠浅笑:“那倒不是,你娶亲那日我们见过一面,此番他受伤,我也有些担心。”
古阊了然,随即吩咐衙吏准备回衙门再作打算,他问道:“燕先生要一同回衙门吗?”
“迟些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便不和你们一道了。”燕泠婉拒道,“保重。”
古阊不作多留,待众人快走出半里地时,他突然回头看了眼依旧站在湖边的燕泠,自打他进衙门起,从未见过燕泠出现插手任何一桩案件,为何此番二叔会突然派燕泠来,莫非燕泠早已知道些什么吗?
晚风吹拂过燕泠的衣摆,他并未回头,目光平静望着湖面,随后解下套在树干上的缰绳缓缓策马离去。
黄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琼至外面回来步上客栈的楼梯,当他路过阮宵房门时,他骤然停下,接着抬手敲门。
阮宵在里头听见动静便打开房门:“先生,您回来了。”
阮琼踏进房间往里走,目光似在搜寻什么,最后站定在一处,盯着阮宵直截问道:“今日去了何处?”
阮宵顿时被阮琼冷厉的语气吓得心虚,脑海随即一片空白,干巴巴道:“先……先生,我今日就和阿瞳去湖边钓鱼,回来之后还把鱼送给老板娘,让她帮我们晚膳加菜,真的,不信您问阿瞳。”
阮宵费劲解释一通,可阮琼并无松缓之态,只见他也不打算追问,只等阮宵自己坦白。
“公子,您忘了。”阿瞳悄悄在阮宵耳边提醒道,比划着,“那位公子……你不是还送他去医馆了吗?”
阮宵一愣,赶紧道:“没错,先生,我们下午在怙湖钓鱼时听见有人喊救命,我和阿瞳就过去帮忙,结果看见有个人浑身是血倒在湖边,后来听说是遭遇刺杀,之后我们一起把他送到医馆,幸好大夫说他没事。那个人上回先生在山海阁也碰见过的,叫蔚然。”
阮宵这回如实交代完后,才见阮琼凛然的目光松缓下来随即离去,不过阮宵见他并未回房,而是又往外去了。
“还好你提醒我,方才先生突然进来,还那么凶,我都险些忘记提这件事。”阮宵心有余悸道。
阿瞳琢磨道:“公子,会不会是先生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所以误以为你干了什么坏事?”
“你个乌鸦嘴,我能干什么坏事?”阮宵听了两眼一立,惊吓化为不满,一掌过去将阿瞳推出门,“快去叫老板娘帮忙备些热水,我好洗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衙门。
古阊听了燕泠的话,昨夜宿在衙门而未回府,直叫人以为他为了查案子连新娶的老婆也顾不上。
不过他昨日让人去追查那把扇子还有匕首的来历,至现在依然没有结果,谢懿那边也古阊着人再去询问过,确实不是谢懿或蔚然之物。
突然,一衙吏拿着样东西进来道:“大人,衙门外地上有封信,不知是谁留的。”
古阊将信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大人小登科之日,听闻曾有人潜入尔府行刺,更不慎让其走脱,吾那日亦与对方交手,特附画像一张供大人一辨。”
落款是——好心人。
古阊皱眉读完,这封信来得古怪,内容前半段倒是所言不差,后半段却难辨真假,一时也猜不出是何人所为,他转而打量那张画像,只觉有几分眼熟。
不多时,负责在外寻访的衙吏突然带回一人,禀道:“大人,此人说他认得那把扇子。”
古阊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答:“小人是山海阁的人,平日里负责阁中接待之事。”
古阊又问:“你说你认得这把扇子,乃何人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认真道:“回禀大人,小人认得是符谌之物。”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不免惊讶,古阊问:“有何证据?”
那人道:“大人,是小人亲眼所见,那时符大人来逛山海阁,小人还接待过他,当时就见过他手上拿着这把扇子。”
符谌喜欢收藏奇珍异宝不是秘密,而山海阁那种遍藏奇珍的地方,符谌常常出入也不足为奇。
不过有胆量指证符家的人足以说明此人手里有铁证,并且不怕符家反咬说成是诬告符谌。
古阊再三问道:“你确定这把扇子真是符谌之物?”
那人不见心虚,一口咬定道:“大人明鉴,小人不敢撒谎,阁中其他人也曾见过。”
古阊拿出方才的画像让衙吏给那人辨认,不料那人道:“大人,此人是符大人身边的随从,小人也见过他,但他叫什么,小人就不清楚了。”
经那人这么一提醒,古阊也想起来他觉得这画像仲人眼熟的原因何在。
两条线索皆指向符谌,看来有必要去一趟符家询问情况了。
临行前,古阊还让人去山海阁再多加打听打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符家。
符谌正要出门,马车都已备好,突然长街一边行来数名衙吏,目标明确将符谌和马车团团围住。
符谌不明所以,看向为首的古阊:“古大人,这是何意?”
一个武将,一个文臣,古符两家明面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暗地里较劲多少不可避免,无非是为二殿下楚泽和三殿下楚洵争太子之位,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找茬,符谌还是头一回遇见。
古阊道:“据衙门获得的线索,符大人涉嫌刺杀二殿下的伴读蔚怀予。”
符谌的神情变了变,对这一口从天而降的黑锅是敬谢不敏:“刺杀朝廷要员乃是重罪,敢问古大人有何证据证明?”
古阊从衙吏手里拿过画有扇子的画像:“我们在案发现场搜集到一把扇子,而有人曾亲眼看见符大人确有此物。”
符谌看了眼那张画像:“古大人说我涉嫌刺杀蔚然,请问是何时的事?”
“昨日申时一刻。”古阊道。
符谌立即道:“古大人,昨日申时我根本没有外出,家中下人皆可作证。”
古阊反驳道:“符大人,谁都知道家中下人必然向着主子,因此他们的证词并不可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阊将人证带了出来,继续道:“符大人常出入山海阁人尽皆知,如今山海阁的人指证符大人的确有这把扇子,而画像上的物证此刻正在衙门,若确不是符大人所为,不知符大人可否将你的那把扇子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也好当场辨认一番。”
符谌看向指证自己那人,也认得对方是山海阁的人,心里因被无端冤枉而烧起了无名火,周围已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想了想对心腹吩咐道:“去拿。”
“慢着。”古阊及时叫住那人,“他一个人去恐有不妥,不如让衙吏一道去。”
符谌没有拒绝,也不须拒绝,只要拿出自己那把扇子,便可证明清白,古阊也没法咬着他不放。
等时,符谌突然道:“其实这种样式的扇子不乏他人也有,古大人是要将所有人都抓去审问吗?”
古阊义正词严:“秉公办案乃衙门职责所在,为了找出真凶再辛苦又有何妨,依符大人所言,自然是能追查到多少嫌疑人都要一一询问,若是清白的,衙门也不会冤枉任何人。”
符谌冷冷道:“但愿如此。”
过了许久,心腹和衙吏一同出来,衙吏率先汇报道:“大人,我们并未在符家找到和画像上差不多的扇子。”
符谌当即脸色一变,望向心腹,只见后者战战兢兢道:“长公子,我们在书房、卧房都找了两遍,的确没有。”
符谌听罢脸都黑了。
古阊上前一步:“符大人方才亲口承认自己有这样一把扇子,如今无端丢失恐怕另有缘故,符大人,请随我们回一趟衙门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符谌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有一瞬森然,很快神色恢复如常,从容跟着衙吏走了。
随后,古阊接着拿出画像指着那心腹:“还有,连同此人一并与我拿下。有人报案,说你涉嫌盗窃衙门物证。”
古阊将人带回衙门,古提此时正好也在衙门,燕泠不出意料跟在一旁。
不慎深入虎穴的符谌看见燕泠直皱眉,不过他此刻还真想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古阊将前因后果向古提陈述了一遍,古提随后吩咐先将他们关进监牢里,等候发落。
眼下嫌疑人是抓到了,不过审问不是古阊的拿手绝活,剩下的事就由其他人负责,他刚坐下歇息片刻,便有眼线来禀道:“大人,蔚公子醒了。”
古阊一听屁股还未坐热随即起身,古提道:“裕梁,你也忙了半日,不过是例行询问,换个人去吧。”
“大人,还是让我去吧。”古阊请求道。
古提见古阊坚持也只好让他去了,一直未出声的燕泠忽然道:“晚些可能会下雨,古大人不妨带把伞去。”
“有劳先生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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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后劲十足,蔚然才刚苏醒,他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加之头晕得厉害,好容易吃了些东西垫垫肚以便饮药。
吴旦在一旁伺候着,小厮突然进来道:“公子,衙门来人了,说是想问您一些事。”
蔚然端着药碗一顿:“知道了,请他们到堂内稍候片刻,我换身衣服就来。”
小厮为难:“公子,他们已经往这里来了,还说谁要是敢阻拦一律按凶手论罪。”
蔚然还未来得及思考如何应对,便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古阊的身影随即出现,房门未关,古阊径直踏了进来。
蔚然放下药碗漱口,他只穿着里衣,披头散发,实在不是一副宜见外客的模样。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话是这么说,不过古阊丁点儿没有退出去之意,“不过正事要紧,还请恕仓促之处。”
“这是自然,只是衣冠不整让古大人见笑了。”蔚然虚弱道。
古阊并非孤身前来,还带了两个衙吏,不过他只让衙吏在外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旦取了件外衣给蔚然披上,扶他下床,皮肉伤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外衣服帖着腰身双腿,身段瘦而不单薄,风姿绰约,面似桃花,奈何这桃花如今失了血色,倒像朵欲摧不摧的白梅。
古阊愣是将蔚然看出几分柔弱无助来,难得有副正经样对蔚然道:“我来此是想询问蔚公子昨日遇刺之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蔚然让吴旦先出去,房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人,蔚然也不再与古阊扮笑脸装客气,冷冷道:“古裕梁,眼下并无旁人,你也不必装了,坐会儿权当问了就可以走了。”
古阊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蔚然反问,“你来这里无非做做样子,让外人知道你尽心尽责办案,好堵住悠悠众口。”
古阊:“……”
蔚然又道:“况且我说什么重要吗,我这样的人,就是死了又有几个人在意?又有谁会真心会帮我呢,不过都是敷衍上头罢了。”
古阊总算听明白了几分,他内心不由涌上恼意:“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上心,我不上心我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忙碌奔波追查凶手。”
蔚然不以为然:“若不是你们古家为了面子压下风声,放虎归山,他们如何能卷土重来,我没死成你该遗憾才是。”
古阊敏锐问道:“你觉得凶手是同一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是你将我堵在顺心堂,又怎会给人可乘之机?”蔚然说着起身走出几步,索性一口气道,“我本只是想与旧友一叙,谁知走到漱蕉口,谢懿那时正说去打两壶酒回来,于是我在湖边等他,那些人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朝我下手,我被他们刺伤,谢懿听到风声回头,那些人立马就跑了,我也没看清他们样子,我说的可明白了?古大人可以回去交差了。”
古阊被说得有些无颜,然而他如何预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等他知道时已是尘埃落定,古阆干的好事到头来让他背锅,自己辛辛苦苦两日却得不到一丝安慰,依古阊的脾性,原应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可是他听蔚然宁愿向向来都不待见的自己述说委屈,又想到古家的所作所为,竟生不起一丝气来。
他道:“是,那日将你拦在顺心堂是不好看了些,可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哪次不是避开我?躲了又躲。”
蔚然不想理他,似体力不支在圆桌旁坐下伏在案上,古阊忍不住起身去查看,却见蔚然一片伤心之色,眼睫微颤,眼瞳水光潋滟,神情低落。
“衙门今早根据线索抓了符谌。”古阊顿了顿道,“只是有嫌疑,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将他定罪。”
蔚然抬眼,疑惑道:“又与符谌何干?那把扇子是他的?”
古阊问道:“你和对方交过手?”
“我有手有脚,难不成还站着挨打?”蔚然反问道,“已是第二次了,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再顺利逃掉。古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古阊盯着蔚然许久,突然道:“其实我自到案发现场后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你不会是在做戏,自己刺伤自己的吧?”
古阊一直觉得案发现场太过干净,若说是凶手伪造,那也不应该将凶器遗漏,虽然燕泠一度都给出了解释,可古阊总觉牵强,就算浪大也不至于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冲刷得一干二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心下一紧,起身冷冷道:“古大人,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不堪甘于作践自己的人吗?你不如把我在古家遇刺的事一并算到我头上,我有本事在你们古家里应外合弄出那么多名堂来,既如此,这清白还要来做什么?”
说罢,蔚然蓦然拔出架上的泷明剑。
古阊走时脸色十分不善。
蔚然看着他走远,弯腰慢吞吞捡起地上的剑,插回剑鞘中回身坐下来松了一口气,脸上全无伤心之意,眉头紧锁,方才古阊见他把剑架在颈上,似是吓到冲上来就抢过蔚然手里的泷明剑掷在地上,骂道:“你疯了?我不过一句揣测,你至于寻死觅活吗?”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你们不拿我当个人看,你们本事大过天张口就能冤枉人,我死了,正好你们也省心。”说着,蔚然扑过去又要去捡剑。
古阊也没料到他如此激动,急忙拦住他,纠缠之间,蔚然没站稳额头磕到桌沿,顿时眼前发黑,身上的伤口开裂渗出血来,古阊连忙喊人,闻声而入的衙吏见状也不知怎么办,无措之下只好又出去找人。
古阊将蔚然扶起来坐好,打量他额头上红了一片:“你怎么样?”
蔚然受伤之人比不过古阊的力气,冷静下来卸了力抽回手喘息道:“今日是我冲动了些,心绪烦乱不便再回答古大人的话,还是改日再说吧。”
待吴旦过来,古阊突然意识到这场面不好看,他明明只是来询问案情的,结果却将人弄得雪上加霜,权衡之下只好先告辞了。
因着蔚然事先并不知道谢懿那边的证词,若让古阊寻着机会一一追问起来,细节对不上必然露馅,因此他必得想办法先发制人,闹得越大古阊越无暇去思考,闹得越尴尬古阊好面子自然也不便对外说太多,不得不说,古阊办案极其敏锐,不过再有疑心也只是疑心,符谌已经被衙门带走,他只需静观其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旦拿了药来给蔚然处理伤势,他没问蔚然怎么突然和古阊闹起来,只是提起古阊昨日也来过,除了询问蔚然是否苏醒以外,还去了趟东院询问蔚瑄。
“他问了二哥什么?”蔚然揉着额角问道。
吴旦说不清楚,不过听说古阊走后,蔚瑄也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了东西,连晚饭也没吃,任凭张氏怎么劝都不管用。
蔚然垂眸若有所思。
张氏听说蔚然醒了也来看过他,带了点补品,坐了会儿说两句话又走了。
谢懿来的时候,蔚然正在翻着本药书,上回他听阮琼提起一种叫雪铃丝的药材便有心想了解一二,只不过他翻了几本书都未能找到与之有关的记载。
听到脚步声,蔚然放下书,转头静静看着谢懿慢慢走进来,见谢懿如此蔚然心里反而没有那么不安,起码意味着谢懿是知道这一切的。
不过谢懿的神情并不叫人放心,比起担忧,他眼里更多的是怀疑和审视。
蔚然对上那令他煎熬的目光,最终率先服软道:“你骂我也好,打我也行,这回是我对不住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的话如同明火,谢懿心里的炮仗一点即燃,他大步走过来,只恨自己狠不下心把蔚然从床上揪起来质问,他站在床头仿佛站在楚河汉界的另一边,冷眼看了蔚然一会儿,说道:“我这辈子就做过两次小人,第一次是给你透露怀王去过沅城,那次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没伤害到任何人,第二次就是帮你撒这个弥天大谎,官府隔三差五就登门,外面闹翻了天,你倒好躲着家里相安无事,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蔚然欲言又止。
“既然你说不出那就由我来帮你说。”谢懿冷冷道,“从你从阮先生那里拿到那些箭的碎片开始,你就想演一出戏来报复符谌,即使你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符谌所为,你假借叙旧之名约我出来,还特意走到无人经过的漱蕉口,之后便开始了你的好戏。如你所愿,符谌是被官府带走审问了,但你觉得他真的能被定罪吗?”
蔚然低头任他训:“叙旧是真的,利用了你也是真的,对不起,令你受惊了。”
谢懿心软了大半他在床边坐下:“我是担心你,这件事明明有其他的方法,你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符谌那家伙那么聪明,衙门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此事露馅,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蔚然轻声道:“没人能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谢懿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起来,他站起身斥道:“你到底是靠自己还是靠自己伤害自己?这几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蔚然皱眉道:“谢懿,如果有的选,我也不会这么做,我也怕疼。”
谢懿气极反笑:“那是不是以后有什么不顺,你都要往自己身上来几刀,不来不痛快,不来就没有办法达到你的目的了,到时候你又打算拉上谁给你垫背?”
即便知道谢懿说的是对的,可蔚然偏生听得心烦:“好了,小伤而已,本来就是该受的,这事我心里有数。”
思云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阳子在小院里打坐静心,察觉到身旁动静,他骤然出手,和来人过了两招,南阳子便收了手,对方也点到为止。
“来了就出声,我又看不见。”话音一落,南阳子兜地出手,只见那人稳稳接住,两人遂交手起来。
蔚家。
“你……”
谢懿见蔚然一副油盐不进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叹了口气突然温声细语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反正你待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同我去个地方。”
蔚然对谢懿的转变有些奇怪,不过他宁愿谢懿不再追问:“去哪儿?”
谢懿只道:“换身衣服跟我走。”
蔚然草草打扮,走到门口便听见吴旦叫住他:“公子伤势未愈怎好冒险出门?”
蔚然道:“无妨,我很快回来,我会小心的。”
谢懿也道:“先生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不是去什么危险之地。”
如此,吴旦也不好再阻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跟谢懿上了马车,谢懿掀开车帘小声地吩咐了车夫后再坐回来,马车随即缓缓驶离蔚家。
马车颠簸,蔚然有些发晕,过了会儿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手伸出来。”谢懿道。
蔚然半信半疑,还是依言照做:“怎么了?”
不料谢懿道:“两只手。”
蔚然伸出另一只手给他。
只见谢懿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截麻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蔚然的双手双腿,接着打了个活结。
蔚然看着那段麻绳,懵然问道:“你干什么?我们到底是去哪儿?”
谢懿目的已成,便也不瞒他:“思云观。”
蔚然:“……”
思云观里有个谁蔚然再清楚不过,他挣扎想解开麻绳:“你想找我师父告状?不行,此事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懿绑人的法子是在军营里学的,常人不可能自行解开,他似乎听见个惊天秘闻,奇道:“阿弥陀佛,你也知道不行,你当时干那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行,今天就是把绑也要绑到你师父跟前,让他老人家听听你干了什么好事。”
谢懿继续道:“你要是不去思云观,那就去衙门,我就把这事告诉那些官差大人,二者择一,选吧。”
蔚然瞪视他,随后转开头,一声不吭。
到了思云观,谢懿解开蔚然腿上的绳子,却不解他手上的,用衣袖遮了挡了便把蔚然拽进观里。
蔚然一路上酝酿了几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以便待会儿同师父解释时派上用场,然而当他见到在场的另一人时,面容有些僵硬。
蔚然冷不丁出声道:“师父。”
南阳子闻声招手:“你来了,坐吧。”
谢懿也道:“见过二位先生。”
他们二人各自坐下,蔚然原以为谢懿会真的向南阳子告状,结果什么也没说,尽管如此,他还是忐忑,他瞄向阮琼,自己此刻的模样定是难看极了,师父看不见,但阮琼绝对能看出他的不妥。
南阳子忽然道:“蔚然,把剑拿上,正好今日阮琼也在,让他指点一下你的剑术。”
谢懿悄悄松了缚着蔚然双手的麻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两手空空而来,他见谢懿也没佩剑,心道不妙,犹犹豫豫道:“师父,我今日未曾携剑,不如……还是下回吧。”
南阳子不满:“怎么回事?我记得上回和你叮嘱过,让你这回来带上泷明剑。”
蔚然恍惚记得是有这么句话,奈何今日是被谢懿突然押着过来的,一时夜就没想起来:“我……我忘了。”
南阳子冷冷道:“撒谎。”
蔚然顿时如芒在背:“几日前不慎拧了手。”
“你还再撒谎,我根本没有闻到药油味,你到底怎么了?”想是南阳子打心里觉得蔚然不老实,于是他指向谢懿,“小子,你说。”
“……”谢懿想了想道,“昨日我们在怙湖小叙,突然遭到来路不明的人伏击,蔚然替我挡了一刀手臂受了伤,所以今日特来向老先生赔罪。”
谢懿说得颇为冷静煞有其事,南阳子似乎没有对这个解释产生怀疑:“是吗?”
蔚然内心翻腾,眼前的三个人都是他很重要的人,他不愿再让谢懿难当,也不想欺瞒阮琼和师父,索性承认道:“师父,不干他事,是我自己弄伤的。”
南阳子听了果然道:“难得你还愿意说实话,虽然这小子说的有模有样,可我却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若你是因救人而受伤,不可能由着他来向我“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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