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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麽?”
你好林烨,很高兴认识你。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消弭于唇齿间,没能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只是,好像有什麽东西横亘在喉咙里中,我只是徒劳地吐露出自己的名字,很快垂下了头。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对话。
高一
3.
那天晚上有点难以入眠。
我看向窗外,夜晚似乎也明亮了些许。
我徒劳地期待,如梦之前的象征和分崩离析,酒渣色的云使夜空显得粗俗,却为我紧闭的双眸带来黎明。
林烨。
林,烨。
树林的林,煌煌烨烨的烨。
我默念,希冀着明天能够流利地说出来。
确实,因这一句话而恋上一个人太过潦草。
我那时也只是懵懂的对他有了好感,想要做朋友的那种。
但是那几句平淡的别扭的安慰在那时的我看来,就像是一束光。啊,很大衆的譬喻呢。但事实就是这样,一束光直直地打了下来,微小却又坚定地稀释了悲伤的云与雾。
然后我能喘了口气。
这番话,为将要溺亡的人续了一口鲜活的空气,我得以窥见深海之上的日光,那样耀眼。
4.
后来我啊和他成了朋友。
理所当然,就像是飞蛾扑火。
心底的自卑感作祟,我为了他改变了很多。
林烨同学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性格很阳光。所以我带上了笑吟吟的面具,学会了引人发笑的话术,时不时同他聊聊八卦,开开玩笑。
林烨同学好像是那个雷达成精,对他人的情绪变化很敏锐,就像是能读心一样。我就渐渐地学会了放下和遗忘。纵使再难过的事情压下来,我也一笑而过。
林烨,你不会明白的。
一生当中常常会遇到某个人。
他打破你的原则,
改变你的习惯,
成为你的例外。
不知不觉中,
他变成你的原则,
成就你的习惯,
这就是一种牵绊。
谁我的例外,谁就是我的偏爱。
5.
高二的时候我们都选了“希腊语”作为校本课程。
因为很好摸鱼。一节课下来,老师在哇哩哇啦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同学们每一个擡头,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比如卷王内卷,鹹鱼摆烂。
老师第一节课先给我们亮出了一个希腊字。他把它叫做乌托邦,意思是没有这个地方。
走着神的我莫名看了你一眼,你也刚好转头。
然后你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转头继续听课了。
留下了呆住的我。
怦怦,怦怦。耳畔的心跳声一声接一声,我手指紧捏着裤脚,这可不听话的心髒跳啊跳,跳的我脖子,耳廓有了热意。
你无意地掀翻了烛火,却点燃了我双眸盛满的暮色。
为什麽心髒会跳的这麽快?
从来都死寂沉沉的心,此时就像是活过来一样,挣扎着,在我的身体里乱窜。
乱套了,不会吧,我想。
最最最不可能的事发生了,我偷瞄了你一眼,脸上发热。
荒谬的心思暗自蔓延,这瞬间的心动却真实无比,烙印在我为你欢欣跃动的心髒上,极速奔流的血液里,骤然红透的耳廓上。
那天我把给你的备注改成了乌托邦。
你不知道。
6.
说来好笑,我能为你改变很多很多,可在运动那方面,我还是始终贯彻了细狗这两字。
唉,身体在这个时候就特别有个性,既跑不快也跳不高。
束手无策啊束手无策。
体育课上,骄阳正好,合该是个肆意挥洒汗水的好时机。
你和其他人在球上争霸,那股鲜活劲儿,比之热烈的阳光都毫不逊色。
没出息的我只能瘫在树荫下,脑袋被热得昏昏沉沉,面上实在是难以装出开朗,恹恹地垮起个B脸。无处可躲的热浪真是叫人难以忍受。
喂喂,林烨同学,打球上头的你好歹回头看看快被晒干的朋友啊!
我暗自发牢骚。
只是,风过林稍,带起层层震颤,天空澄澈,晴日如蓝。看着眼前的嬉笑打闹,我承认我当时所不能逃避的———羡慕。
真好啊,在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将这份名为青春的烟火燃放,看着它在某处炸裂,绽开,迸发出活力,留下了惊鸿而又不朽的光彩。
在若干年以后,那些追忆往事的夜里。
一闭上眼,就会有烟花绽放。
那是能够追忆起的,绚丽的回忆。
也是最最美好的时期肆意挥洒颜料为后来无垠人生落下的惊鸿一笔。
至少对于阳光下的他们来说是这样的,而不是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