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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邵雪这才微微安心,在庄瑟病榻前陪了好几日,眼见着他灌下去不少汤药,又反複发了几回热,终是平稳下来。这期间每日都要给庄瑟擦拭身体,一面是防着感染,一面又是为了让他好受些。白邵雪从未假手于人,统统自己去做了,只是看见他身上伤痕,不由怔怔落了几次泪。
不过,庄瑟身上的伤痕颇有些古怪。那日在小河边的时候,白邵雪就隐隐注意到他后背上有些诡异的痕迹,奈何当时被一腔热血沖昏头脑,事后又只顾着回忆甜蜜,几乎忘了过去。可最近帮着庄瑟擦拭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痕迹并非是自己眼拙,而是确实存在。
白邵雪细细观察过这些伤痕,它们十分暗淡,又细又长,不太像是因为训练或战事所受的伤,若不是仔细去看,或许根本看不见。更令白邵雪吃惊的是,这些痕迹非常多,俨然铺满庄瑟整个后背,而其余部分却没有……仿佛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且,为了将这些疤痕全部恢複、淡化到这种地步,所用药剂定然是绝顶好的那种。庄瑟是因为什麽受了这一身的奇怪伤?又是从什麽地方得来绝顶好的药剂?白邵雪想不通,更不想和庄瑟提起这件事,心中起了念头,决定碰碰运气去找吴琪询问。
他本不抱着希望,因为若庄瑟的伤是有人故意为之,那麽这人肯定不想让旁人知晓。可他才问出去一句,就见吴琪眼神躲闪。
白邵雪:“!”
眼见着吴琪要躲,白邵雪脚步一错,顿时挡住他“逃跑”的路线。
白邵雪磨磨牙道:“跑什麽?”
吴琪心中紧张,他还记着当初庄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更记得庄瑟说不要告诉白邵雪的嘱咐。可那时候让他骗一骗纯良的白少爷还行,现在麽……
站在自己前面的白少爷已然和从前大不相同,个子高了,身子壮了,整个人气势都变了!更何况,白邵雪在战场上浸淫,虽然没有被王爷授了官位,但他的勇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若要论在军中的威信,他也不至于差到什麽地方去。
吴琪这样的武人,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勇猛之人。更别提他是眼睁睁看着白邵雪从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少爷,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现在的吴琪,已经不敢再对着白邵雪说谎话,但又不想辜负庄瑟,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他如此态度让白邵雪更加肯定,吴琪必然是知道什麽的,而他现在不说,大抵是因为庄瑟有过什麽嘱托。白邵雪想到这里,知道用硬的许是不行。他因此气势一松,整个人垮了下来,沉着声音对吴琪道:“吴将军,我不想逼迫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吴琪没忍住:“少爷……”
白邵雪摆了摆手,打断他:“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知道你有话难言,咱们去别的无人的地方说。”
面对这样的白邵雪,吴琪果然没有再躲闪的余地,只能任由白邵雪带着他去往一个隐蔽之地。到了地方,白邵雪立刻道:“这下你应该能说了吧!”
吴琪吞咽一下,来回看了看白邵雪。
“……”白邵雪颇为无奈,稍加思索之后道:“你不要担心,我绝无可能伤害庄瑟的。我们关系那般好,你不是都看在眼中吗?”
“更何况,我对庄瑟一片癡心,怎麽可能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他说得坦然又平静,可吴琪却是听着愣住,仿佛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白邵雪更是一叹,加了一句:“庄瑟也……嗯,我们二人两情相悦的,你若是去问庄瑟,他定然也是这样回答你。”
这实在是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吴琪久久没能回神,等反应过来后,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这……”
他“这”了半天,才将白邵雪的话全全消化完毕。有了这一层的保障,他终于愿意把事情说出口:“我,我也并非知道所有。对庄瑟施加私刑的人,我到现在不清楚是谁。”
白邵雪目光一凝:“这麽说来,庄瑟背上的伤,还真是有人故意为之?”
“对。”吴琪简单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又道:“我本是帮庄瑟去取药,可等着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房内无人。我心中焦急赶忙去找,最后竟是在炭房中找到人……当时他身上就鲜血淋漓。我去看他伤口,发现是鞭伤,且道道深可入骨……”
“我气得眼红,问他是什麽人做的,他却说自己不知。”吴琪想了想,神情也很不好看:“他唯独知道,那人或许位高权重,因为当时我等的上官——赵勾对他毕恭毕敬。”
“鲜血淋漓”、“鞭伤”、“深可入骨”……这几个词从吴琪口中说出来,直直让白邵雪头脑发晕。再一联想,就在庄瑟受刑之后不久,自己去找他碰上他沐浴那一次。难怪他在房中十分戒备,原来以为自己是那坏人,又要来找他麻烦!而且后来白邵雪和他亲近,他一再躲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