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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死盯着他，一双眼亮得惊人，他抿着嘴，一股子恶煞煞的狠劲，王八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飘忽地瞥到了他的额上。
这小地方厕所又髒又破，灯光也昏暗，王耀汗水淋漓，虽劲是狠的，却给人一种走投无路强弩之末的错觉。
他这股狠，在这种这生硬的钢筋水泥之中，蹩脚又无力。
这是蓬勃的时代，力量是最廉价的东西，人有的是意想不到的办法去捉住一头野兽。
王八低了头，又答应道：“好好好。”
王耀戴上帽子低着头匆匆出了厕所，在黑暗里左顾右盼，跑了一段又藏了一段，终于找到了伊万和三个孩子。
几个人坐立难安，翘首盼着，终于见王耀回来，都大松了一口气。
王耀把手机给了伊万，擦了擦头上的汗，问伊万：“他真的会吃这一套？”
伊万拿过手机输入一行字：“也许。人喜欢选择风险，我不知道哪个对他是风险。”
王耀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你们对人了解还挺透彻！”
伊万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人是奇怪的野兽。”
王耀脑子里没有诗情画意，扫了一眼，又看向伊万：“如果他愿意帮我们，那车站人多，你一个人走更安全。”
伊万倒是不笨，在手机上疯狂敲击着：“他们会杀了你。”
王耀觉得有意思，又笑了笑，凑近来，别有深意：“你们的方法理论，有没有在我身上用过？”
伊万立刻疯狂摇头以示真诚。
“你现在不是想让我选风险更大的选项——跟你出去吗？”王耀笑道，“可是你对他们不熟悉，不清楚这个风险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一伙人越往外逃，这世界就越拥挤，王耀不得不想办法适应。
走在街上避而不言、喝着吃着他胃里不习惯的东西、学习不熟悉的医治程序，他有意隐藏自己的粗鄙、野蛮，也学习得很快。
人毕竟比猩猩猴子聪明，在拥挤的地方会把自己越束越紧。
他才从紧张情绪里松懈下来，好似刚与谁生死较量过，倒是又流露出一点山里野蛮的姿态，兴奋目光昭显他与生俱来的掌控欲。无论谁注视这双眼，都会觉得实在迷人，恨不得也能成为他放任蛮性时误伤的猎物。
这头漂亮的野兽，是被自己带出了牢笼，还是带进了枷锁中呢？
伊万觉得该珍惜，目光看着王耀，不再躲闪，王耀也没有手忙脚乱，任凭他看。
王耀懒洋洋把几个小孩围在自己身边，用双臂环住他们。
“走吧，去等他来。”
小县城晚上的灯光又昏又暗，这里一簇那里一簇，其余的地方都是黑灯瞎火，几人就在这黑灯瞎火里站着。伊万从自己的角度往王耀看去，遥远的光把王耀的挺拔的轮廓模糊了。
王耀突然叹了口气，听得伊万惊心。
才入夜，小县城的车站还热闹，可这热闹不成片，王八沿着路往王耀说的地方走，灯光已经渐渐奚落了。
经过一个小宾馆几个小商铺，就到了说好地方。这楼冷冷清清，只一盏灯在头上悬着，照着髒兮兮的“昙花公寓”四个字。说是公寓，也只是一栋四层城镇小楼，供给来县城打工的人租用的。
不远处有几个零散的夜宵摊，喝酒的嘈杂声远远地传来。公寓时不时进出几个醉醺醺的人，王八一个劲往他们脸上打量，却不见熟悉的面孔。
有人影在黑暗里晃动，像是影子里潜伏的暗卫。王八当做没看见似的，低着头摆弄手机。
这些人影数量不少，好似要对付什麽他们绝不敢轻视的东西，因此浩浩蕩蕩，宁愿躲不全也要来够人。
“妈的！”王耀暗骂一声，“我真是低估了他的勇气和义气，报警都不怕，还要和二叔一条船。”
伊万小心翼翼端着手机，王耀说的话一句也不敢放过，包括髒话。
王耀脸上忽然浮起荧光一片，他低眼，看到伊万递来两个字：“报警？”
王耀不耐烦，眼瞅他：“你不是说已经通知了人？”
伊万手忙脚乱：“他们可能不怕报警！我没报警。”
王耀想起伊万在门诊里给他看的那句“报警就完了”。他忽地背脊一凉，好似模模糊糊懂了什麽。
伊万手忙脚乱：“我刚才把邮件发出去了，让姐姐她们联系记者，这样才能帮你们。”
原来这年头，记者比警察管用。王耀百思不得其解，又气说：“你怎麽不早说清楚？”
目前的智能翻译都是智障翻译，伊万尽量用简单的句子给王耀看，複杂的东西能少则少。
这里王家村的情况他也摸得差不多，虽然伊万唯一的人生经验就是这次失败的异国旅行，但他的电影经验却很丰富。要更详细新鲜的东西才能打动记者，王家村情况複杂，伊万打了老半天才发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