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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久留不得。
王耀拼命蹬起了车子,浑身肌肉和他的神经一样紧绷。他极有节奏和劲力地晃动着身体,以缓解腿脚肌肉的酸痛。
那酸痛也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只盯着远方。
不久,车后便突然传来一股力气,轮子开始滚得轻快。
从正午到黄昏,王耀沿着这条路从未停下,就连吃东西,也是王湾递来就咬一口。
直到渐渐看到了右手边河面粼粼的夕阳,王耀才一转头,把车骑到了那草丛中。
他下车时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躺在地上。
“大哥!”
王香几个围过来,满脸愁苦,王耀喘了口气,咧开一个笑:“没事,我休息休息。”
活了这麽多年,哪有今天这麽累,精神一刻也不敢松懈,
扭头看到伊万,他也喘着气,小心坐在了自己身边。他的衣服丢在了那小屋旁,此时浑身汗水都在红色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在车后推着跑了半天,累得有些回不过神,眼神便放空着游离在王耀身上。
在王耀看过来后,人立刻清醒了一些。更不敢停留太久,正眼看一眼,又用余光看一眼。
王耀对这人知道的不多,但偏偏只有这个眼神,却是最了解不过。
王耀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服全部湿透,正贴着自己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
村里人见到漂亮的女人穿得单薄,大都不敢看,也就是只能低着眼睛,偷偷记住看到的第一眼,等晚上时才敢斗胆用作幻想的调味剂。
反正天一黑,人胆子就变大。
谁都想大大方方看,但也都知道,大胆就会被视为流氓,流氓可不好活。
就连王耀这样的野蛮人都不敢看,要是看了,这四张桌就是大流氓带着三个小流氓开的,灌上流氓的名号怎麽过日子?
只有傻子才会遮掩地偷看。
遮掩地偷看不仅会暴露自己的丑陋目的,而且欲盖弥彰,还看不详尽。
王耀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去,扔到一旁,又把同样能拧出水的裤子也脱了,整个人只穿一条短裤,赤条条躺在地上。
散发着阳光和汗味的衣服,不知是不是有意,全落在了伊万的手里。
伊万浑身僵硬,只觉得手上又热又湿,眼睛便盯着自己的手看得出奇。他的眼睛瞬间就老实了,不敢往旁边那赤条条的身体偏去半分。
他看着汗水顺着自己额前的头发滑下,滴在那湿透的衣服上,只觉得浑身没有凉下来,反而更热。
王湾几个在旁边大笑起哄:“大哥羞死了!”
伊万耳根烧红,他觉得这帮小孩肯定是在笑自己。
王耀从地上爬起,把伊万手里的衣服拿了过来,又一手按在他湿透的裤头上,低声道:“湿透了,快去洗。”
伊万慌忙擡起头,王耀下巴滑落的汗水正好滴在自己嘴唇上,他看着王耀懒散的神情,还有脸颊边湿透的发丝,眼神惊慌。
抿了抿嘴唇,鹹鹹的味道在嘴唇上晕开,晕进了嘴里。
王耀没有等伊万的反应,他拖着步子就走到河边,俯下身子在河边喝了几捧水,然后把湿衣服搓了搓拧干,扔在岸旁的树枝上挂着。
接着整个人跳进水里,解开了头发,捧着水从头上沖洗下来,然后甩了甩脑袋,水滴从他头发里飞溅出来,那湖面上最后一点天色也碎得一塌糊涂。
伊万脱去剩下的衣物,也滑入了水中,跟了上去。
天色黑得快,水变得凉,几个小孩在岸上不敢下来,只是在岸边嬉闹玩耍。
伊万整个人处于一种震惊又茫然的状态,只觉得是这四周无人山水孕生的魔力,让他往水中游去。
他看到王耀潜下了水,水流汩汩涌来,很快在自己面前便浮起了一双眼睛。
像一个从水中露出真面目的妖怪,水洗过他明亮的眼睛以及瘦削的鼻梁。
王耀从水中扔出一团东西,往岸上丢去。
是他身上穿着的唯一的短裤。
孔雀开屏或是春花盛放,世界上许多美都诞生自结合的暗示。伊万看到了王耀的眼睛。
两人游得太远的,远到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伊万被王耀按在水中后,更听不到任何声音,水把呼吸和一切都隔绝了。
伊万已经看不到王耀,要说这用双腿热情盘住自己腰的是谁都行,他可能是这混沌天地里孕育的怪兽,只是伊万自己可耻地幻想成了王耀。
伊万的手从那放在腰间的结实大腿往上贪婪抚摸,他也要变成失去思想的怪兽。
怪兽是不会害羞的,怪兽只想着作恶和追求快乐。
看不见他人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睛,那个光怪陆离或井然有序的世界便都已经远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