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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王耀才意识到,他的疼痛会影响这个家。所以他便开始习惯带着这小瓶药粉,伤了哪里马上先涂着稍微处理一下,这样伤也好得快一些。
也不管那怪兽听没听懂,王耀擅自把药瓶子打开,伸到那怪兽的肩膀上。
那怪兽往后一缩,看上去并不领情,一双眼睛藏在那淩乱的刘海之后。瞥了眼那瓶子,又看了眼王耀,没有打消疑虑。
看他这样,王耀想到了以前湾湾不得不上药的样子。
觉得有点意思,笑了声,“好好好,你躲远点......你能躲多远?”
不知道王耀为什麽忽然笑了,那怪兽正愣着。忽然,王耀伸出手来在那伤口用力一按,那怪兽呼吸一顿,王耀立刻把那药粉伸了过来撒上。
疼痛一阵阵传过脊梁骨,冷汗不断从额前的发尖滴落,那怪兽皱着眉头呻吟,头脑发昏。
王耀娴熟地一点点把药粉抖落铺下,仔细端详眼前的怪兽痛苦的样子。
这种药很少让那三个小孩用过,虽然对伤口是好得快,但太过刺激,但王香还是用过一次,平时冷冷静静的小孩愣是哭得死惨,事后还像湾湾那样耍性子,三天没和自己说话。
王香的伤口还没眼前这个这麽深,上这药都让人受不了。那时候他痛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口气许久才换过来,接着有气抽泣了,才开始掉眼泪。
“没处理好的话,会感染。”王耀忽然道。
听到王耀的声音,那怪兽在汗涔涔的发丝间,擡起了眼睛。
它开始任何的攻击和抗议,像是知道王耀是在帮助自己。
就像是那会儿王香,坚持不了掉了眼泪,但在自己继续撒药的时候,依旧把手伸得笔直,鼓起勇气,也要把伤口完全展露在了王耀面前。
一阵折磨过后,两人都有些疲惫,依靠着背后并不舒适的木头,却不敢擅自移动。
休息了一会儿,外边稀稀拉拉的说话声终于又变得嘈杂起来。
“王二叔,你来啦?”有人道。
“嗯,王小老板怎麽样了?”王二叔的声音,总是带着一村之长的威严。
“还好着,我们时不时问一两句。现在让他在里面休息休息,省点力气了。”
“嗯。”王二叔含糊应了一句。
“王二叔你看,这好救吗?”有人虚心请教,即使王二叔平时有个别举措也许不太惹村里人喜欢,但大家都对王二叔的学识还是服气的。
“王小老板,你周围现在是什麽情况?”
王耀把情况稍微说了一下,哪一块房梁砸到了哪里,自己的位置原来又是房子里的什麽地方。
外边王二叔只思忖了一下,嗯了一声。
那怪兽从听到王二叔的声音开始,就忽然睁开了眼睛,像是比刚才精神抖擞了不少,注意力早就被外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7
这怪兽与王二叔之间,一定有什麽不得人知的关系。否则王二叔也不会费尽心思也得找到它。
它宁愿风餐露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也要躲过层层追捕。
王耀侧头看那怪兽,他紧抿着唇,望着王二叔声音方向。那里有一团外边反複折射进来的微弱光线。
像是察觉了蛛丝马迹的野兽,它心中的利弊衡量,人总是难以估计,只能猜测。那副警觉的姿态,原始而美丽,像是要拿捏时机向前袭击撕碎,又像是等待危险显露便立刻逃之夭夭。
王耀又把目光移至那怪兽不远处的断壁一角,那里把牵着怪兽脖子上的链条压了一段,微弱的光线中依旧看得到金属的寒光。
外边在王二叔的指点下,叮叮当当折腾了半天,时不时有人来问一下王耀的情况。
王耀一边闭目养神,时不时瞄一眼旁边这头怪兽。那怪兽也垂着脑袋,看上去没什麽劲。但每当王二叔开始说话,指点这里那里的人做事,那怪兽便有些烦躁,小动作多了不少。
它有时候还会擡起眼睛,在淩乱的碎发后看一眼王耀,但接触到王耀冷漠的眼睛,又会垂下头来,看自己的腿,看自己破旧的衣服,看王耀没再钳制自己、摊张在腿上的手。
在自己身边,那双紫色的眼睛便一直在寻找着东西,显得毛躁而愚蠢。
不知是因为天色渐暗还是上边的障碍渐渐被清理干净,外边作业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带来未知的脚步声,往两人逼近了。
直到渐渐地谁也看不清谁,王耀却把眼睛缓缓睁开了,人像是夜行的鸟,躲在黑暗里便要做一个猎捕者。
人走夜路,精神还得提几分,更何况是与怪兽同处一处。
天已经全黑了,外边的声音也渐渐稀稀拉拉下来,有人吆喝大伙儿吃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