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我抱着萩原大哭的事不尴尬,但尴尬也是分一般尴尬和特别尴尬的。
手腕的伤情况良好,虽然一圈都破了皮,但严重的只有靠近内侧的三分之一,总体情况比上次我自己划伤的好一些。洗澡泡到水有些刺痛,但没再出血。
至于内衣的问题怎么解决,第三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早就习惯了。
半小时后我盘腿坐在地毯上,神清气爽地往嘴里塞饭,萩原在一旁帮我重新包扎伤口,还应我的要求绑了一个小蝴蝶结。
味道怎么样?这是以前警校的朋友教给我的,我学了有八成像,还挺有自信的。
我满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比小阵平多十分。
虽然也有我现在的食欲真的非常旺盛的原因在,但这份杂炊确实学了足够八成所以以前苏格兰经常给他们做饭?边做边分享料理小技巧?总觉得像是开茶话会的贵妇团
萩原很受用地笑起来,我收拾碗筷去厨房,他则把弄脏的床单被罩都拆了下来,塞进阳台上洗衣机的同时,远远地问我要不要把昨天的衣服洗掉。
话是这么说,我的衣服昨晚已经放进洗衣机里,听他这么说我才猛地想起口袋里边还有东西。
我的证件能帮我拿出来吗?
梅莉酱的证件找到了,金发的梅莉酱也很可爱。
萩原按下洗衣机的开关,拿着我的保险证和驾照过来,放在旁边的桌上,顺势去看了一眼手机,随即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哇不妙,小阵平今晚要加班回不来,我一会儿也要去值班了,梅莉酱一个人可以吗?
我晃了晃绑着小蝴蝶结的左手,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
当然,烧已经退了,肌肉松弛剂也被新陈代谢掉毫无残留,加上我已经被认为死亡,今后一直一个人也没问题。
别说这么悲伤的话,梅莉酱还有我们。他在我面前停下,目光温柔澄澈,有什么不能向我倾诉的事,可以告诉小阵平,别看他偶尔有些孩子气,其实非常可靠,也总在担心梅莉酱。我听小阵平讲过很多关于梅莉酱的事,知道梅莉酱是非常坚强的女孩子,但是多依赖我们一些也可以,完全不需要考虑会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我愣愣地望着他,半天才吐出一句:可是,我之前也说了,我以前可是犯罪组织的一员诶
那是非自愿的行为吧?而且公安不也没准备追究吗?他在我面前半跪下来,像昨天刚见面时那样,伸出双臂将我拥入怀中,你值得拥有一切。
可恶可恶!
弄哭我让你很有成就感吗?研二君真过分
诶?我并没有梅莉酱?不要哭啦,这样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眼泪被指尖轻轻拭去,萩原无奈地望着我,唇角却微微翘着,看起来心情意外的不错。
这样下去,我真要好好考虑该怎样让梅莉酱改姓萩原了。
反正只是假名,想改随时都可以改啦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已经哭过多少次了?最初是在莱伊面前,然后是苏格兰,松田,萩原没有超能力的世界原来这么可怕吗?身边细枝末节处的细腻感情,比动辄的生离死别更能触动我的心。
咦?那梅莉酱是答应我的求婚了?
我撇撇嘴,知道他在开玩笑,配合地反问:戒指呢?
明天一早就送过来。
哼哼,明早我就不在这里啦,研二君失去了珍贵的机会。
梅莉酱要去哪里?
唔,首先找个景点旅行一下放松心情,之后大概去意大利或美国吧,我对这两个国家比较熟。
如果这个前期的旅行计划让松田知道,他一定会露出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迷幻表情,但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所谓藏树于林,只要我做好伪装挤在人群里,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
相比起来,萩原倒是对我很放心:具体去哪里?听起来你没准备和小阵平告别。
确实啦,他一定会阻止我,所以我干脆不告而别啦。我吐了吐舌头,帮我转告他吧,一周后的正午去奈良公园等我,到那个时候我把新的手机号给他,研二君有空的时候也可以一起来。
好啊。他点了下头,又问,资金的话没问题吗?
没问题哦,卡和存折都放在代理律师那里。
这样啊,那些钱是违法的收入吗?
我愣了一下:怎么突然真是直白的问法,如果是违法收入的话,你觉得我会老实告诉你吗?
他歪头一笑:能骗过我的眼睛就试试看。
啧。
真是的,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很难说谎啊。我气呼呼地鼓起脸颊,买下那座城堡其实是贷款,发现金子后我才真的变成了有钱人,这算是违法收入吗?
不算吧那之前作为犯罪组织的一员,梅莉酱也没有非法收入吗?
没有!全都是打白工!
诶?那是怎样的组织啊,竟然这么黑心?
就是超级黑心啊!要不是死亡威胁,谁会愿意给这种组织工作等等,可如果都没有工资的话,组织凭什么吸引新人加入?难道只有我没工资?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免悲从中来,嘴角痛苦地垂了下去。
萩原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又给了我一个同情的拥抱,然后离开松田家去加班了。
一周后的奈良公园。
我找到松田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树荫下的草地上,被一群午睡的鹿围在中央,在正午的阳光映衬下,眼神和鹿一样困倦迷离。
但在我出声喊他之后,他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从地上一跃而起。响动和气流唤醒了身旁的一只小鹿,它把眼睛缓缓睁开一半,见没有异状又缓缓阖上。而卷发的男人绕过鹿群直冲向我的方向,像是一只瞄见草饼的鹿,眼中除了食物再无其他。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他不大高兴地抱怨道,手上却熟络地接过我拎着的几个纸袋,这是些什么?
他没有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而别,这次一周后的再会像是单纯的久别重逢。
给你和研二君带的特产,昨天去了宇治,买了很多抹茶味的点心。
正处于变身状态的我顶着一头盘起发髻的金毛,身上穿着一件水蓝底色、各色雏菊印花的和服,这是在车站附近的和服租赁店租下的。店员一开始试图用英语和我交流,后来发现我听不懂她的英语后只好遗憾作罢。
抹茶啤酒的味道无法言说,但抹茶荞麦面很好吃,抹茶煎饺也不错。
你玩得倒是开心,我这周可是加班加点,到今早才赶完全部案子的报告,米花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犯罪者
因为最挣钱的工作都写在刑法里开玩笑的,走啦我们去吃饭,我预约了店。
实际上我的旅行是从三天前才开始的,在那之前的几天我都和代理律师在一起,我把他叫到了这边来谈了谈未来规划。目前我余下的积分还有几千万,我跟他商量了一下,委托他帮我找几个合适投资的店铺,他那边谈妥了我就打钱。
研二君没有一起来吗?
萩说他还没买到合适的戒指,是什么戒指?
不重要,他是开玩笑的。
可萩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之一诶。
所以才说是开玩笑啊怎么这么看着我?有什么话想说?
穿着休闲私服的卷发青年低头望着我,逆着光加上身高差带来的女友视角,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温柔又梦幻的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