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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来星顺从地趴下了。
从林竹的视角望去,除了特殊部位,床上的少年几乎是一丝不挂。
肩胛骨的线条流畅,双腿修长,腰窝侧陷下的弧度隐约被遮出隐秘的阴影来。
灯光被搭下一半的蚊帐盖住,有些模糊。
见他迟迟不动,江来星忽然回过头,眉眼精致: “好看吗?”
林竹迅速回过神,忍不住笑了: “伤口更好看。”
他走上前,把蚊帐挂好了,拿棉签沾了点碘酒,坐在他旁边: “忍住不要叫。”
江来星嗯一声: “快点。”
林竹先擦的他胳膊上那条血道子,皱眉,仔仔细细地清理伤口: “会不会留疤?”
江来星不在意地看了眼: “应该不会,口子浅。”
“幸好没带刀。”
江来星讥诮地笑一声: “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林竹换了根棉签,头也不抬: “你改天要找回来吗?”
“嗯。”
“用不用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
大约是戳到了口子深的地方,江来星皱皱眉。
“我问了医生,你的腿伤势不重,照顾好的话一个周就能恢复了,但是暂时不能剧烈运动。”
江来星嗯一声,顿了顿,刚要开口就被林竹打断了: “这个周你就在这儿待着吧,我姥姥家平时也没什么人,清净。”
他一边说,手上还不停地擦着碘酒。
江来星却没说话。
他看着窗外摆着的一小盆多肉,半晌,忽然问: “为什么帮我?”
林竹愣了,手一顿: “啊?”
江来星回头看他,眼神平静且深。
林竹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上次不是还留我住……”
“那是因为你之前下雨去接我了。”江来星眼神直接。
两个人陷入沉默的对视。
窗外知了长鸣,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狗吠和说笑声。
江来星收回视线,刚要转移话题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林竹开口: “你觉得我为什么帮你。”
他当然也是说不清楚的。
林竹很轻地抿了下嘴,把碘酒盖子拧好放回去: “其实我……看你挺顺眼的。”
江来星愣了愣,迟钝地嗯一声,垂眼看着蚊帐。
林竹皱皱眉: “今天晚上……听见他们打是你的,就……有点儿着急,没想这么多。”
空调呜呜地吹着冷风,掠过后背一阵冰凉。
江来星沉默片刻,笑了声: “也对,想那么多干什么,太累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林竹,眼中的寒潭化为了深湖,很轻地弯了弯嘴角: “谢谢。”
林竹没说话,往手心倒了点红花油,单膝跪在床上,挑眉: “少废话,躺好等日。”
他说着,伸手把人翻过来,照着小腹一侧的淤痕按了下去。
江来星没提防,猛地吸了口气,绷紧了脊背。
“这种淤青按几天就消了,忍着。”林竹弹了下他的腰侧。
疼痛被揉开之后慢慢变得麻木,触感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大概是屋里空调温度开得低,林竹的指尖有些凉了,划过腰侧时带起阵阵短暂的颤栗。
就算是平时过得简单无欲,可江来星到底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年纪,稍一撩拨就能反应迅速地激起一片火花。
林竹却没察觉,还在认真地帮他揉着大腿一侧的淤痕,还有往上的趋势。
手腕却突然被人按住了。
江来星垂着眼,睫毛有些颤,声音也有些沙哑: “……行了。”
林竹莫名其妙,哦一声,收了手: “我去倒点水。”
江来星依旧没抬头,低低应了声。
等人转身出了门,他才松了口气,慢慢坐起身,左腿屈起,闭眼缓了缓。
林竹端了两杯水回来,递给他一杯。
江来星接过来,视线侧了侧,问: “你有多的衣服吗?”
他之前那身沾了血和灰,不能穿了。
林竹没多想,放下杯子从衣柜里翻了翻,扒拉出一件短袖,又扯出件宽松的运动裤来: “这身我穿有些大,你应该可以。”
“谢谢。”
江来星接过来,动作轻缓地套上衣服。
穿裤子的时候,林竹本来想帮个忙,却被拦住了。
江来星按紧了着身上的毛毯,迟疑: “……我自己来就行。”
林竹嗤笑一声,也没坚持,下楼去了。
晚上随便吃了些东西,姥爷回来之后先把他吵吵一顿,这才上来看了看据说是路边捡到的伤员。
他视察完,大手一挥安排林竹: “你俩住一个屋,晚上好好看着点儿!”
然后扭头就下楼找姥姥去了。
林竹: “……”
他关了门,朝江来星眨眨眼: “那您受累,这几天跟我委屈委屈得了。”
江来星靠在床边,没说话,只看着他笑,神情温和了许多。
林竹啧一声,端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看他。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了这么一会儿,林竹又一次望进他的眼睛,探究地盯着不放。
“……你干什么。”江来星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林竹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移开视线,尴尬地转了转杯子: “没事……”
他又站起身: “你没法洗澡,我去给你弄点水随便先擦一下。”
等人飞快地出了门,江来星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些。
他皱皱眉,有些不太清楚,心中忽远忽近的这一份情绪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想明白,林竹已经端了盆水过来: “腿不擦,上衣脱了。”
江来星顺从地照办。
林竹拿毛巾沾了水,趴在他身前,动作很轻地避开伤口,仔细擦了擦灰尘和血迹。
从江来星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得见他乖觉的发旋,和精致的侧脸。
擦拭间偶尔有手指蹭到,每一下触碰,小腹处的热流都会忽然涌动。
一来一回间,江来星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再次按住他往下的手,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勉强保持平静: “……疼。”
林竹: “??”
他疑惑地低头看了看: “这里明明没有伤口。”
江来星抿起嘴,少有的赌气: “就是疼。”
“……”
林竹懒得猜他抽什么风: “那你自己收拾一下吧,我去洗个澡。”
江来星皱着眉,垂眼嗯了声。
等林竹洗完澡湿着头发回来,已经夜里十一点多。
今天连上课带干活带打架折腾了一整天,林竹也有些累了。
他犹豫着看了看不算很大的床: “你睡里面?”
江来星眯着眼,弯起嘴角,低声笑: “我伤的右腿,睡里面怕你半夜又钻进来一通压,还是睡外面吧。”
林竹顿时有些尴尬,瞪他: “胡说,我在自己家不会乱翻的。”
江来星挑了挑眉,没做评论。
到最后他还是睡到了外面。
灯关了,夜色似乎都寂静了下来。
空调的温度有些低,于是两个人一人抱了个小毛毯躺着。
林竹侧过身,借窗外不太明朗的月光看着江来星,看了会儿,突然问: “你困不困?”
江来星偏过脸来,垂眼看他,眼瞳在月色下泛着温润的光,没有说话。
“聊会儿天?”
“好。”
林竹兴致盎然地离近了些: “之前有人说,高一级的两个学妹追你追得打了起来真的假的?”
“不知道。”江来星没什么反应, “我又不管这些。”
林竹切一声,躺平了盯着蚊帐顶。
他顿了顿: “换我问你?”
“哦。”
“听说你之前和体育学院的老大打起来,不分胜负?”
林竹皱眉,不太情愿地啊了声: “都得挺惨的。”
“你们为什么打架?”
林竹侧过身,有些难以启齿: “他说……”
“什么?”
“……他说喜欢我。”林竹咬咬牙, “还想强亲老子,就把他揍了。”
江来星沉默片刻,点头: “揍得好。”
窗外远远地传来狗吠声,夜色静谧。 ', ' ')